浩然历376年夏。当代圣女采青接引圣子元至圣庙。
虽然看不出这世界哪里需要他来救,但答应了采青,陈远志决定不走了。
玉坤对陈远志的决定感到震惊和遗憾,再三确认后,向陈远志讨要所赠的礼物。
陈远志打了个哈哈,拿到手的就是他的,想要他吐出来可就难了。
不是所有部族都要资助圣子?这些先折算一下,不够的再补嘛。这段时间暂住圣庙,初来乍到,望玉坤少族长能继续照顾一二,对了,我的封地呢?
玉坤被有史以来脸皮最厚的圣子坑得落荒而逃。
接下来的五日,采青闭门不出,整日冥想修行。
到了夜晚,青鸾守在门口一脸戏谑,陈远志几次想闯差点被青鸾抓个满脸开花。
四只小乌龟生长迅速,明显地大了一圈,原本一吃饭就围在脚边捡面饼碎屑,现在早对面饼不感兴趣,不知鬼鬼祟祟去偷吃了什么。
按照陈远志的简单测算,浩然星要比地球小了不少,以每个部族两三万人,共计大小五百部族计算,人口在一千万左右。
人族聚集的这片大陆叫明州陆,另外还有一片大陆叫闫州陆,传闻是龙凤的栖息地,两片大陆被浩瀚的里海隔开。
这是一个绿色的星球,陆地上大半是广袤的原始森林,里海水也是淡绿色的,大多数浩然星人的肌肤在阳光下也会呈现出一层淡淡绿晕。
陈远志几日内走遍周围百里,看到的是一片田园牧歌和乐融融的景象。文明的进程仿佛被遏止在了新石器时代,找不到任何的一件铁器。
灵气对天地万物日复一日地滋养,浩然星几乎一半的人都能修行,普通人寿元在一百五十岁左右。
虽然大多数人的修为终生跨不过思无邪境,但也要超过目前的陈远志。
所见那些牛马鸡羊,花草树木。皆能在陈远志的脑海中找到大抵的影子。
最大的区别并非外形,数量占四分之一的动物得天地钟爱,与生俱来强弱不等的灵力天赋,各种瓜果蔬菜也偶尔会蕴含着一丝淡淡的灵气。
浩然星摈弃金属的开采冶炼,一种叫策木的树木被大量种植,十年成材后,质地坚实如铁,以灵力切割成型后,用途非常广泛。
浩然星虽然没有工业机械,却有灵力修为做为补助,生产力并不低下。
采青圣女对浩然气的理解显然并不全面,或者说太过理想化,只是根据圣典所记载的全盘信任。
他前天见过一个纯朴善良的农人,见人就笑,木纳得一天也说不了几句话,灵气非常微弱,昨夜一个一只眼的盗贼,半夜进他家窃走了一袋灵力结晶,他和两个儿子追了出去,反倒被盗贼砍得一死两伤。
如果浩然气修为是一根善恶准绳的话,这根准绳明显的并不公平。
傍晚陈远志回到圣庙,大殿中四个小乌龟趴在太清圣像前垂头丧气。
采青正拿着一根柳树枝训话:“说,是谁?谁动出的脑筋,去偷沙坤族长家的鸡蛋?还偷了八个?整整一窝啊。要是普通的鸡蛋也就算了,我这圣女去去赔个不是。可那是只普通鸡么?那只鸡先天沟通火元素,一出生灵力就达到了思无邪大成境,很有可能具有远古火凤凰血脉。它下的蛋能偷吃么?“四个小乌龟一起摇头。
“是不是你,姆巴佩?“柳枝指向了右首第一只小乌龟作势欲打。
小乌龟已经长得碗口大,为了区分,采青给它们取了名字,并用玉坤送来的宝玉,挑出一块割成四份,穿根细绳做了四个挂件,刻了名字栓在脖子上。
跟陈远志有盟约的叫姆巴佩,还有三个分别叫姆巴奇,姆巴曼,姆巴丽。
脖子上挂着“丽“字宝玉的是唯一的雌性,也是唯一晚上能爬到采青床上睡觉的生物。
姆巴佩蹭一下窜到了刚进门的陈远志后背,把脑袋埋进了腰带里。
采青又要来抓,陈远志伸手拦住:“好了好了,几个鸡蛋而已,何必生气。“
“偷盗欺诈怎么还会是小事?若不及时悔改,如何在天地间立足?你不要惯着这小畜生,沙坤族长说就是几只乌龟把蛋抱走了。“
采青这话有一多半是说给陈远志听的,诈胜盛山统领的卡那丹(即死生不渝丹)是假的,别人不知,她采青怎么会不知道。
真的那颗,早就在北极荒漠被陈远志一屁股坐碎,莫名其妙召来一个小乌龟姆巴佩。
就算死生不渝丹是真的,这么无赖的行径,如何是一个圣子能做出来的?
陈远志心中动念,姆巴佩坚决摇头,矢口否认与盗蛋有关。
“也许是别的乌龟吧,也许他们看错了,把黄鼠狼看成乌龟了。沙坤要问话,叫他来找我。就算是真的,姆巴佩是谁,是当代圣子的兽宠,偷吃他几个蛋算看得起他……哎你怎么哭啦……别哭别……好啦好啦,姆巴佩你们几个,罚你们面壁思过三天,要是再敢偷东西把你们统统煲汤,快去快去,别在这里惹采青圣女生气。“
四个乌龟刷地一声不见踪影,陈远志暗暗吃惊好快的速度。
采青一把打掉向她腰肢伸开的魔爪,抹掉眼泪:“我娘要来了。“
“啥?“
“我娘,不是我亲生的娘,是收养我的前代圣女,四年前我年满十六接位圣女,她便隐居在了圣女峰。“
采青刚收干泪水的眼眶又湿了:“我没见过亲生爹娘……“
陈远志眼睛一酸,也落了一滴眼泪,揽过她的头,靠在了自己肩膀,这次采青没有拒绝。
“我也没见过我的爹娘,外婆是我从小唯一可以依靠的人。不要伤心,以后有我,我就是你的依靠。“采青听了哭得更凶。
“咳咳。“
一声清咳煞风景地在门外响起,采青惊兔般跳起,又一声惊呼:“娘!“
采青乳燕般扑进来人怀里。
好漂亮的丈母娘,陈远志暗赞,母女两个站在一起,好似一朵并蒂莲,濯濯不妖。
然而这美艳的丈母娘此时心情并不好。
隐居生活并不代表她前代圣女红晔眼瞎耳聋。这几日,流传在古义族最大的三个的笑话是什么?
第一个是伪圣子的灵力只有豆大一点。
第二个是伪圣子收了个绿缘龟做兽宠。
第三个是伪圣子靠卑鄙无耻不要脸才战胜了一个马夫。
昨日青鸾传书,信中的圣子又是另一番模样,女儿采青言到圣子元炙勇猛无畏而重情义,可担大任,恳求母亲出面,帮圣子争取封地。
方才眼前一副暧昧的画面让她的心里咯噔一下。
虽然从小溺爱采青,可这个暧昧的小火苗,必须要及时立刻马上浇灭。
她想了想,字斟句酌道:“历代圣女,冰清玉洁。圣女你要注意身份,不可没了分寸。“
采青低头不语。
陈远志上前一礼:“老圣女安好。“
老?老……圣女?红晔一刹那间就判定那个卑鄙无耻不要脸的传闻才是真的。
陈远志是故意的,第一次见面,就说什么冰清玉洁?说什么分寸?冰清玉洁什么意思?让我别打歪主意?可惜您来晚了一步。
本圣子的老婆不许本圣子睡倒也罢了,你丈母娘也看不起我?看不起我您就别看了,早点气死早点天下太平。
默念了三遍“我也是圣女,我要注意分寸“之后。红晔施礼道:“圣子,可否让老太婆看看你的灵力?“
陈远志面皮一抽,道:“几乎没有。不看也罢。“
母女两人耳语一番,采青洗手祷告后到陈远志的柴房,取出过朝笏模样的圣嘱令。
红晔洗手祷告后接过,往陈远志身旁扫了一扫,圣嘱牌散发出一圈微弱的青光。
红晔摇摇头:“不应该是这样的,根据圣庙记载,圣嘱牌靠近圣子,应当是大放光芒。“
“娘--他就是圣子没错的,女儿不会看错,我不管,我就信他。“采青撒娇。
红晔道:“傻孩子,八百年来,圣庙再没有听到过几次明确的圣喻,更别说这两百年了。你知道为何?浩然气已经失衡了,污浊气越来越盛,圣嘱越来越听不清了。谁又能确定这次的圣嘱没有错呢?我怕沙坤和一干族长不会同意。“
采青在红晔耳边说了句话。
“什么?“红晔大惊失色,“你说你跟他?你……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采青羞涩而坚定地点点头。
红晔目光立刻变得锋利如刀,逼视着陈远志:“圣子,你知道你做了什么吗?“
“什么?“
陈远志打个响指,姆巴佩等四只乌龟鬼魅般出现,迅速分立大殿四角,爪子上一团光明亮起。
天色已经变得昏暗,今晚只有一个半朦胧的月亮。
“我要娶你女儿。“
红晔瞪大了眼睛,鼻息毫无分寸地响起:“历代圣女毕生献身圣庙,冰清玉洁……“
“你就说根据圣庙记载,圣子娶了圣女有什么严重后果吧。“陈远志轻轻摆手,示意她别再说这一套了。
红晔有些慌乱,细想了一番,道:“这个,这个……倒是没有什么明文……“
陈远志哈哈大笑:“这不就好了,在我的家乡,喜爱一个女孩子,那女孩子又心甘情愿跟他回家上了他的床……当然在那女孩的家上她的床也一样。这男人必定是要娶那女孩子的,天王老子也别想拦着我。“
看着采青满脸的红霞和陈远志坚毅的脸庞,红晔一阵恍忽。
当年……当年的布荒,那个惊才绝艳的圣子布后人,在一次圣庙参拜中遇到了她,两人心中的那阵鹿撞彼此都能感受得到。
然而……然而她是圣女,发誓毕生奉献圣庙的圣女,如果当时,布荒有眼前人一半的坚持,她应该早已抛下一切跟他走了吧。
等到她不是圣女,他已经是北冥镇守的时候,他们都老了。
红晔沉默片刻出了圣庙,连告别都忘记了说。
一阵嘹亮的持咒声响起,一匹壮硕的独角犀牛从一个角落狂奔而来。
一场狂暴的冰雹覆盖了古义族祠堂方圆一里,鸡蛋大的雹子准确地击穿了沙坤的卧室房顶。
“三天。“红晔冷冷地吐出两个字,独角犀望月一阵暴吼。
一阵狂风卷走了还未落地的冰雹,沙坤哭笑不得地出现在屋顶:“这对野露鹚(野鸳鸯,浩然星语),脾气都是一样,喜欢半夜不让人睡觉,你要封地,可是大多的和达(联盟族长,浩然星语)都不赞同,你叫我怎么办?
玉坤也上了屋顶,恨恨道:“这两人,也太蛮横无理了些,别人不知父亲仁厚,还以为我们怕了他们。“
沙坤摇头道:“他们自然有蛮横的资本,我还真有点怕他们乱来。身为一族之长,首要考虑的是全族的兴衰存亡,你,明白吗?“
玉坤应是,沙坤摇头:“你明白?那我问你,圣女坠落北极荒漠的事你可明白?“
玉坤脸色煞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