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柯计划》 四、华丽的终章

    ≈1八八;≈1八八;半年后，正月十五上元夜。

    ≈1八八;≈1八八;城隍庙一家人，耽妃、王子、淳鱼、鸿、天一道士，围坐在石台旁过节。

    ≈1八八;≈1八八;石台上摆了八个盘子，一只石火锅，鸡鸭鱼肉都有，可谓丰盛。

    ≈1八八;≈1八八;耽妃穿了一套红艳艳的汉服，头上，带着镶有珠玉的银色头冠。

    ≈1八八;≈1八八;王子也穿了套红色的汉服，腰间多了条锦带，他的金冠，被擦拭的分外明亮。

    ≈1八八;≈1八八;江北水师营将军韦丰回王城叙职，带去了大笔的钱财和礼物，孝敬供养卫王子的母亲韦夫人。

    ≈1八八;≈1八八;作为客人，黄檞树洞府的黄老仙带着亲信手下，蓝毛妖蓝媚儿，来捧场了。

    ≈1八八;≈1八八;还有一个客人，是申卫王子的远房七叔，申解。他是第一个来此落户的贵族，在龙门客栈对面开了间绸缎行。

    ≈1八八;≈1八八;如果不是七叔申解说此处规矩，王子级别的宴席上，一席菜式不得逾九，这顿晚宴将丰盛的多。尽管如此，那只沸腾的石火锅，虽然被耽妃命名为“汤”，也有逾越规制的嫌疑。

    ≈1八八;≈1八八;石台上的七巧青铜灯，燃起了七根红色蜡烛，院子里挂起八盏大红灯笼。

    ≈1八八;≈1八八;今天有好事，王子的母亲韦夫人派人送来了一封由南卫国王签名、盖印的书信，明确了耽妃的身份。

    ≈1八八;≈1八八;来自花花世界的美女唐余丹，从今天开始，就是七岁王子申卫的王妃了。

    ≈1八八;≈1八八;书信上，她被命名为丹妃。

    ≈1八八;≈1八八;为了这件大喜事，江左镇整整热闹了一整天。

    ≈1八八;≈1八八;城隍庙内外被彻底清扫了一遍，清水洗地，宣红挂绿，还贴满了红色双喜字。

    ≈1八八;≈1八八;大殿内，申氏祖先神像披上了五色新神衣，香案上摆起了五牲五谷贡品，燃起了一炉清香，九支香烛。搞得殿内乌烟瘴气的。

    ≈1八八;≈1八八;城隍庙北面新修了一座木屋，今夜，它将是王子与王妃的新房。里面摆了一张大木床，铺好韦夫人送来的一套“床上用品”。

    ≈1八八;≈1八八;清晨，太阳刚出来时。

    ≈1八八;≈1八八;侍女鸿提起铜锣，沿江左镇两条主干道、四条支路来回奔走宣告。跑的气喘吁吁，喊得喉咙沙哑，铜锣都敲破了才不得不回来。

    ≈1八八;≈1八八;卫记杜康酒坊的三种翠湖春七折酬宾，来往的客商们纷纷送上祝福。

    ≈1八八;≈1八八;卫记儒雅面馆门前摆出流水席，无论你是客商、军士、军士家属、流民还是奴隶，包括过路的妖，都可以来坐下，白吃白喝一顿。

    ≈1八八;≈1八八;王子给丹溪学堂的孩子们每人发了百枚铜板的赏钱，代表他与丹妃百年好合，与民同乐。

    ≈1八八;≈1八八;午后，松岳城主唐公亲自过江贺喜，送上百金，连同龙门客栈隔壁那间杂货铺，作为“唐氏女余丹”的陪嫁。

    ≈1八八;≈1八八;他带了两个十来岁的孩子，说是丹妃的“亲弟弟”，希望他们能与丹妃亲近亲近。

    ≈1八八;≈1八八;丹妃在七叔申解陪同下，向唐公施礼，感谢家主的赐予。

    ≈1八八;≈1八八;转过头，当着笑呵呵的唐公的面，丹妃将那间已经被江左镇众商家挤兑的半死不活的杂货铺，连同刚到手的百金，送给了江南来的歌妓苏。要她拆掉杂货铺、变卖里面的财货，然后开一家“酒榭歌台”，并取名为怡红楼。

    ≈1八八;≈1八八;苏表示不懂酒榭歌台是啥。

    ≈1八八;≈1八八;丹妃说：自古以来，青楼与客栈都是好邻居。

    ≈1八八;≈1八八;原本还准备留下来出席典礼的唐公，气得一脚踹翻了杂货铺掌柜，带着王子妃的“亲弟弟”们，灰溜溜地上船走了。

    ≈1八八;≈1八八;现在的江左镇，不是半年前的那个狗都没一只的破地方了。现在的申卫四王子，也不是半年前那个落魄王子了。

    ≈1八八;≈1八八;江左水师，刚进行了一次大换装。

    ≈1八八;≈1八八;军士们都装备上了锋利的铁矛，强劲的大弓；领军校尉们，有战马有盔甲又有锋利的钢刀。

    ≈1八八;≈1八八;水师营的码头上，停着三艘崭新的楼船，五艘战船。

    ≈1八八;≈1八八;每半月，无论刮风下雨，都有一艘水师营的战船驶向王城，给落寞的韦夫人送去财货供奉，使得申卫王子的名声，在王城一天天响亮了起来。

    ≈1八八;≈1八八;战船上，最主要的货品是五十坛印有“玄都观特酿”字样的翠湖春二号。三十坛送进王宫，二十坛由韦夫人自行处理，大部分都作为礼物送给“亲朋好友”了。

    ≈1八八;≈1八八;某次国宴时，国君曾举着翠湖春二号，当着很多人夸赞道：他才七岁，就懂得孝敬父母了。遇溪先生教育有方啊。

    ≈1八八;≈1八八;江左镇出产的翠湖春，尤其是印有“玄都观特酿”标识的调制酒二号，正逐渐成为江左镇五国各王室、贵族宴席上不可缺少的酒品。

    ≈1八八;≈1八八;每一天，无论刮风下雨，都有一群孩子，在翠湖畔的丹溪学堂习练武艺，学习知识。那个学堂，挂有昆山丹溪玄都观遇洲先生亲自题写的匾额。

    ≈1八八;≈1八八;每一天，无论刮风下雨，都会有一群来自各地的客商聚集到杜康酒坊周围，抢购美酒翠湖春一号、翠湖春二号。杜康酒坊附近，已经初具一条商业街的雏形，儒雅面馆时常有“神仙”出没。

    ≈1八八;≈1八八;每一天，无论刮风下雨，都有两个百人队军士，在骑马校尉率领下，举着长矛，喊着“保家卫国”的号子，在潜龙江江边进行“队列练习”……

    ≈1八八;≈1八八;翠湖畔，一座巨大的酒楼正在修建中……

    ≈1八八;≈1八八;这一切，都是因为这个貌美如花的“魔女”，丹妃。

    ≈1八八;≈1八八;如果不是那杂货铺掌柜手贱，把她给卖了，唐公自己就享用了……

    ≈1八八;≈1八八;虽然出了口恶气，丹妃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嫁给七岁的正太做王妃，这不是守活寡吗？

    ≈1八八;≈1八八;半月前，除夕日，王子上山行谢师礼回来，就说要有大喜事了。

    ≈1八八;≈1八八;今日午时，昆山丹溪的玄都观派两道士送来了一副对联，并三本“帐书”确定了耽妃的猜想：这就是遇洲先生三个多月前说的惊喜！

    ≈1八八;≈1八八;对联且不谈，那“帐书”只巴掌大，是一部闺阁奇书《素女经》……真是无法拒绝的“惊喜”啊。

    ≈1八八;≈1八八;此时此刻，她想起了花花世界的父母，你们，还好吗？

    ≈1八八;≈1八八;她想起了洛河畔、洛阳桥旁的洛浦公园，想起了雨王，想起了白衣飘飘的帅哥米麒麟。

    ≈1八八;≈1八八;唉！这个世界的帅哥之品质，明显偏低。

    ≈1八八;≈1八八;月前，倒是来了几位北地江湖侠客……

    ≈1八八;≈1八八;最高兴的是淳鱼妖了。

    ≈1八八;≈1八八;数月来，她每天下午都与王子和侍女鸿，在翠湖畔的学堂里听耽妃讲课、学习“知识”。

    ≈1八八;≈1八八;知识什么的，她一点都没听懂。

    ≈1八八;≈1八八;丹溪学堂的学生，包括黄檞树洞府的十七妖在内，开始阶段只有五十五人，耽妃一个人勉强也忙的过来。

    ≈1八八;≈1八八;后来在韦丰的抗议下，陆续有水师营的孩子们加入进来。现在已经有三个班一百七十六个学生，讲师却只增加了天一道士一个。

    ≈1八八;≈1八八;耽妃求助于玄都观。

    ≈1八八;≈1八八;遇洲先生下山，送了只朴实的木匾，说了数句勉励的好话，拍拍王子的肩膀，就走了。

    ≈1八八;≈1八八;那木匾，一看就是随便找块木头临时做的，毛边毛框不说，连清漆桐油都没刷过。匾上的四个字却很漂亮，丹溪学堂。

    {}/ ≈1八八;≈1八八;石台上的七巧青铜灯，猛然爆出一串灯花。

    ≈1八八;≈1八八;众人（妖）眼前一暗，浑身过电般颤动了一瞬，耳听“噗”地一声响，淳鱼的泡泡碎掉了。

    ≈1八八;≈1八八;耽妃的头有点晕，她面前的石台，忽然就变成了一张黑色长桌，黑色玉石长桌。

    ≈1八八;≈1八八;黑色长桌被一层乳白色的光晕笼罩，神奇之极。更神奇的是，围坐在周围的人，位置似乎都没什么变化，连那些盘子碟子什么的，也还好好的摆在那里。

    ≈1八八;≈1八八;她以为是多吃了几杯酒的缘故，以袖子用力在黑色长桌擦擦，又揉揉眼睛。

    ≈1八八;≈1八八;这只淳鱼化形时突然出现的石台，确实变成长桌了。九道菜式、数只金杯还在上面。

    ≈1八八;≈1八八;王子被惊吓，不心碰翻了酒杯，那只“淳鱼专用金杯”。

    ≈1八八;≈1八八;翠湖春二号酒液在黑色玉面上漫延开，所到之处，闪烁出点点星光。

    ≈1八八;≈1八八;耽妃好奇地抬头看看，天上只有一轮明月，银色的辉光洒满院。坐在城隍庙的天井院中，看不到几点星星。

    ≈1八八;≈1八八;她心地在石面上点了几下、触碰到了最亮的那点星光……

    ≈1八八;≈1八八;杭州吴山，可谓是一处人文荟萃、香火繁盛之地。

    ≈1八八;≈1八八;此处既有纪念伍子胥的伍公庙，还有纪念明朝“铁面御史”周新的周新祠、城隍阁、也就是老城隍庙，更有有仓颉祠、月老殿、酒仙殿、禹神殿、药王庙；还有龙王庙、海神庙、雷神庙、风神庙、火神庙、太岁庙祭祀六十甲子星宿等庙宇殿堂。

    ≈1八八;≈1八八;每年春节期间，此处都会举办盛大的吴山庙会。

    ≈1八八;≈1八八;大年春节期间，半数的杭州的本地人，都会到吴山烧香礼佛，参与庙会的各种活动，辞旧迎新，以求一年好运。

    ≈1八八;≈1八八;今天是正月十五，有大施主为还愿，准备了数千大型烟花、礼花，说是要在午夜十二点整，在吴山某寺庙外举办焰火庆典。同时，大施主作为“杭州汉服会”的资助人，邀请了一群俊男靓女，穿起汉服来捧场。

    ≈1八八;≈1八八;据说，有百万级的惊喜……

    ≈1八八;≈1八八;作为汉服爱好者，雨王也收到了邀请。她早准备好了冬装汉服，正想出去显摆……展示几番呢。

    ≈1八八;≈1八八;在杭州，雨王也有个追求者，是个年轻的准成功人士，雨王暑期打工时的老板，丛易。只不过，近期他走背运，一批“有瑕疵”的动物标本，被警方查扣了。

    ≈1八八;≈1八八;因为雨王，丛易也加入了杭州汉服会，也有出席那场汉服秀。

    ≈1八八;≈1八八;歹徒穷追不舍，正月十二就来了杭州，带来了一枚有专家鉴定书的“真正的古金七巧针”。

    ≈1八八;≈1八八;他去年高中毕业，考入了一所上海的重点院校，与雨王就读的大学距离很近。

    ≈1八八;≈1八八;歹徒说，正月十五是他的农历生日，要和最亲爱的人一起过才对得起天上的圆月。雨王无奈，只好带他上吴山，逛庙会、赏花灯、吃美食，一起出席晚间的汉服活动。

    ≈1八八;≈1八八;丛易与歹徒见面，火花四射，互相都看不顺眼。雨王夹在中间，很有些得意洋洋的姿态。

    ≈1八八;≈1八八;午夜时分，焰火庆典准时开始。

    ≈1八八;≈1八八;五彩的烟花腾空而起，在高空绚丽的绽放、鸣响、消失，一次又一次，演绎着昙花般的浮华。

    ≈1八八;≈1八八;雨王带上了耽妃留下的黑框眼镜，她本就是个近视眼，平时带隐形眼睛。从洛阳回来后，这架黑框眼镜，就成为了她的标配。

    ≈1八八;≈1八八;又一波蓝色花雨落下，雨王忽然有所触动，看向城隍庙方向。接着，她撩起汉服袍襟，拔腿就跑。

    ≈1八八;≈1八八;歹徒一抓没抓住，生怕她如耽妃一般消失了，急忙跟上。丛易反应慢了一点点，看到他们跑，也急忙跟上。

    ≈1八八;≈1八八;城隍庙外不远处，不知何时出现了个古朴风格，木质殿堂、青石院墙的“农家乐”。

    ≈1八八;≈1八八;白天他们来过这里，那时，此处只有一座半人高的破落社神祭坛。

    ≈1八八;≈1八八;雨王一头扎进“农家乐”，马上就发出一声惊呼“啊……”

    ≈1八八;≈1八八;歹徒紧跟着冲进“农家乐”，看到，雨王和一个美女抱在一起，和一个身材高挑、身穿红色汉服的大美女，紧紧地抱在一起。

    ≈1八八;≈1八八;周围，是目瞪口呆的一群“汉服爱好者”，有老人也有孩子，还有一个穿八卦道袍的瘦道士。

    ≈1八八;≈1八八;“歹徒，你也来了。”大美女看到歹徒，放开雨王，惊喜地跳过来，一把抱住他。

    ≈1八八;≈1八八;“她是……”歹徒挣脱开，不解地望向雨王。

    ≈1八八;≈1八八;“她是耽妃，是豆豆……”

    ≈1八八;≈1八八;雨王擦拭着眼泪，紧紧攥住耽妃的手：“你吃仙丹了？变得如此漂亮。半年不见，至少高了五公分。要不是本王知道爱妃的根底……”

    ≈1八八;≈1八八;“这个，我这半年都没好好照过镜子。我没镜子……”耽妃怯怯地说。

    ≈1八八;≈1八八;这半年来，忙东忙西的，根本就没想过类似的问题。这里的铜镜，太模糊了，她不喜欢。

    ≈1八八;≈1八八;我真变漂亮了吗？身高……

    ≈1八八;≈1八八;“没镜子，竟然没镜子！你说你半年没照过镜子！”雨王抓狂了，她抓起石台上的金杯，咬了咬；“瞧瞧你们都过得什么日子，喝酒用金杯，满桌都是山珍海味的。你说没镜子……满口胡话，爱妃堕落了……”

    ≈1八八;≈1八八;“它是我的杯子！”淳鱼跳起来，夺过“淳鱼专用金杯”。

    ≈1八八;≈1八八;“她是本王的爱妃！”王子也着急了，也跳起来，扑进耽妃怀里，扭头，手扶金冠，虎视雨王。

    ≈1八八;≈1八八;那边，黄老仙围着歹徒转圈，搓着手、眯着眼、留着哈喇子，鼻翼猛烈抽动。

    ≈1八八;≈1八八;他摸出一块金子，笑眯眯地说道：“吾观你骨骼清奇、元阳完满，正是一副夺舍的好材料。有没有兴趣卖身啊？”

    ≈1八八;≈1八八;歹徒盯着拳头大的狗头金，目瞪口呆。

    ≈1八八;≈1八八;他回头四顾，看不到夜空中的华丽烟花，听不到响彻吴山的爆响，低矮的青石院墙遮蔽了一切，似乎外界的所有所有，都消失了。

    ≈1八八;≈1八八;空寂如洗的夜空中，有一轮分外清朗明媚的圆月。

    ≈1八八;≈1八八;“这是哪里？”雨王问。

    ≈1八八;≈1八八;“暂时，我把它命名为南柯世界。我们在南卫国，南柯郡，江左镇。”耽妃张开手臂：“欢迎来到南柯世界。”

    ≈1八八;≈1八八;“你们从哪里来？”黄老仙问。

    ≈1八八;≈1八八;“花花世界，他们与我一样，来自花花世界。”答话的，依旧是耽妃。

    ≈1八八;≈1八八;雨王和歹徒，不解地看着耽妃。

    ≈1八八;≈1八八;耽妃摇摇头，脸上在笑，眼睛中，闪着婆娑的泪光。

    ≈1八八;≈1八八;丛易揉着眼睛，双手四处划拉着。他眼睁睁地看着两个大活人闯进这座破旧的祭坛，然后凭空消失了。

    ≈1八八;≈1八八;这祭坛，比洗脸盆也大不了多少，如何能装的下两个大活人！

    ≈1八八;≈1八八;想到雨王曾说过的，在洛阳城、洛河畔、洛浦公园发生的奇怪的事。

    ≈1八八;≈1八八;想到自己心仪的女神，和那个猥琐的歹徒，同时挤在个脸盆大的祭坛里。

    ≈1八八;≈1八八;丛易咬咬牙，一头撞向祭坛……

    ≈1八八;≈1八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