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完步做了拉伸,本来应该赶紧跑回去洗澡,我俩不约而同地慢慢走起来。我知道,我们都想着能晚点回去,至少能确保老头他们俩完事了。我想起孔禹昨晚给我带晚餐,我就请他一起在一小时吃豆浆油条,他不吃油条,就换成了三个鸡蛋,真健康啊。
回到寝室一开门,一个大妈正好走过来,看到我俩低了头就小跑进卫生间,把门关上。这时大爷从推拉门里出来,还对我们打招呼:“哟,这俩小年轻,还起得这么早。”
孔禹没理他直接进了屋,我笑了下说:“我这人睡觉浅,一丁点动静就会醒。”
谁知这老头噎了我一句:“那估计是有点脑神经衰弱了,有空去医院看看。”
我这人不吃噎的,直接就回了句:“我没有神经衰弱,就是听力太好了。”说完白了他一眼也进屋了。想着这人还主动跟我闹不愉快的,真是不爽。难怪大家都不去跟他沟通。
这时,最擅长交际的小苗的声音出来了:“大哥,早啊?”他在跟大爷打招呼。我不好意思出去看,就贴着门听着。
大爷嗯了一声。
小苗接着说:“大哥来北京,做什么工作的?”
我觉得奇怪,怎么问这种问题,这样怎么套近乎?
大爷说:“还在等着安排,我是从河北调过来的,总公司还在安排我的岗位。”
小苗接着说:“那就是说,大哥这几天不用上班啊?好爽啊,哈哈。”
大爷说:“你们还年轻,等你们挣够了钱,或者当上领导,也不用上班了。”
小苗接着说:“哈,小弟们一定努力啊,不过小弟们能不能麻烦大哥一件事?”
大爷问:“什么事?”
小苗说:“大哥身体好,能不能早上不要太早开始那个啥,我是真的脑神经衰弱的,早上不能起太早,你看看这破房子破门的,什么都听到的啊,是不是啊,哈哈哈。”
我在门后听着忍住笑。
大爷倒没说让小苗去医院看看病,而是什么也没说就拉开推拉门进屋了。
我听到大爷进屋,才出来到卫生间洗漱,这时核弹头也进来了,我一惊:真是一波还未平息,一波又来侵袭的,到了这家伙在上厕所释放生化武器的时候了。核弹头看我满脸惊讶的样子,睡眼惺忪地对我说:“我只是来小便的,放心,都是那老头弄的,一晚上打着游戏不敢睡,已经便秘了。”他说着朝厨房间的方向一努嘴。
看来大家都受影响,只是后果略有不同。
真是难以置信,我们这是群租房,又不是小旅馆,怎么这大爷能在这里用我们以为只有年轻人才用的方式折腾我们?这次沟通之后,大爷再也没有跟我们任何人说过任何一句话,只是涛声依旧地每天早晚各一次造人运动。
我还好,晚上呢,听音乐看电影,反正用耳机,从11点到12点,估摸着造人结束了,就开始睡觉,早上呢,继续把闹钟定在6点钟,趁他们没开始我就溜出门跑步了。
环境的变化是不由人的意志为转移的,但人的适应潜力是无穷的,由于我早出晚归的,周末也出去游览北京的各处景点,要不是偶尔听到小苗在办公室里抱怨醒太早没睡好,我都忘记这老头的存在了。
这样难以置信的早晚各一次的造人大神在这里住满了三个月,把已经交给二房东的房租耗尽了后才离开。据宁同学称,他搬走那天下午,除了我跟孔禹之外,他们几个都在,但他们都没上前帮忙搬搬行李啥的,全程无交流,估计老头也不会在意的吧,冷漠,也是北漂同居生活的色调之一。
老头搬出去了,当天晚上,工人们又过来施工了,据说老头去跟房东要押金的时候,痛骂了房东,说自己那两扇拍打可破的推拉门让自己丢了很多珍贵的财物,反正是跟房东大吵一架。果然有结果,破门很快被卸走,早该扔掉了,估计也新来的租客也会提出来换门的要求。
过了两三天没有老头早晚折腾的日子后,大家似乎脸上又开始有了希望的喜悦,孔禹跟我还是早起锻炼,只是改到6点半了,可以多睡半小时,小苗还是掐着点,8点醒,预留早餐的时间。其他几个小兄弟基本上都是8点半之后才陆续醒来,买个煎饼果子之类就直接去上班。核弹头睡得好,又去医院开了药,便秘似乎也缓解了,除了我之外,其他人都不敢叫核弹头了,总之是皆大欢喜。生活似乎真的j ru正轨了。
我就趁这个周末回老家一趟,将自己在北京已经安顿妥当的情况跟爸妈说下。当然,肯定是报喜不报忧的,“房子住得大,房租超便宜,领导很关心,同事很给力等等”。老爸对我的适应能力一向很有信心,只是叮嘱我没钱了就说,别委屈自己。到了周日晚上,老妈还是一如既往地根据“送行的饺子接风的面”的习俗,给我做了好多饺子,里面放着切碎的野菜,老妈去山上挖的,口味独特。我没吃完,就带了一大盒准备路上吃。
刚上动车就收到宁同学信息:“厨房间已经有人住进去了,一个六十多岁的大妈,还把厨房左侧连接的小阳台打通了,那个大妈在里面做饭,我们的衣服没地方晾了。”
我回复了句:“我晕,抗战结束马上就解放战争啊,那以后都拿到我的房间里吧。”
真是的,那间厨房边上本来是个阳台,堆满了各种原房东和二房东的杂物,除了我的主卧还有个更小的封闭窗之外,他们几个都要在那里晾晒衣服,如果厨房跟那个阳台打通了,并且把阳台改造成了厨房,这油烟一天天的,可怎么晾衣服。真是好笑呢,走了大爷,来了大妈,就不能来个好沟通的同龄人么?
宁同学回复说:“这里是越来越不能住了。”
我回复说:“艰苦的环境才更能锻炼我们这些有本事但容易懒惰的人,再坚持下。”
宁同学发个笑脸,说:“还是钱哥正能量,早点回来。”
我回复说:“好的。先过去打探下,这个大妈是来干什么的,如果没啥事,我试试劝她再找个地方。”
宁同学回复说:“我跟苗哥问过了,她也是很苦的,她的儿子在北京工作,但好像是精神有问题,都30了还没女朋友。”
我回复说:“这也很正常,都什么年代了,这大妈估计也是传宗接代的老古董思想。”
宁同学回复说:“我们刚开始也这么认为,后来问了才知道,他儿子好像真的有问题,跟他老妈打电话说不上几句就挂掉,单位里好像也觉得有问题,天天手机不离手打游戏的,连饭也不吃。”
我回复说:“那回去再说吧,现在的年轻人不都有这些毛病么,呵呵,你们游戏起来,除了屎尿,不也什么都叫不起来么?”
宁同学回复了个鬼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