怡然居是个小茶舍,门面不大,好在周边都是沙县小吃规格的小饭馆,也不显得迷你了。茶舍里有个椭圆形树根茶桌,四周的墙上都是各式茶叶,最有意思的是茶桌边上还挖了了一米见方的小池塘,里面养上几尾金色和红色的鲤鱼,慵懒地穿梭在人工设置的水草中间。此间主人三十左右,浓眉大眼,矮壮身材,身穿唐装,正坐在柜台的摇椅上优哉游哉地玩手机游戏,看到我们一群人进来,惊喜地站起身来迎客,继而看到小欣,大概知道不是来买茶的,就又坐回摇椅上,跟小欣说:“小欣啊,茶桌上有茶,你招呼下你的朋友们啊。”
大家开开心心围桌坐下,小欣开始熟练地烧水、洗杯、装茶和冲泡。一道茶过后,杯子都放下来,小欣再次给大家续上,宁同学先叹了口气,打开话匣子:“钱哥、苗哥,你们俩是专家,对这种房东,我们到底该怎么办?”
小苗一拍大腿,脏话连篇:“个屌房东,两个老女人,都是老鼠脸,这种人没法跟她论理的哎,我们还是一起找别的地方住,让她个屌人收不到钱。”
小欣说:“这个肯定不行。北京这地方就是有房人的天下。你知道为啥二房东这几个月又涨房租的?她其实一直把我们的房子还挂在广告上,只是价格写得更高点,只要人家同意租了,她就给我们涨房租,反正我们不同意,她也有租客进来,我们要是同意了,她就打发那些租客走,然后再贴广告,租金再高点,就这么搞的。不信,你试试,你前脚走,她后脚就能让人搬进来,她是一分钱都不会损失的。”
宁同学接着说:“是啊,倒霉的是我们这些租房的,我们这么多被褥行李的,一时半会去哪里都不方便,更别提房租都是预付的,而且还有押金在她那里。听听钱哥怎么说?”
我正在喝茶,听到宁同学点将,看到周围一群眼睛围过来,差点没把茶喷出来。于是强行把茶咽下后,清清嗓子说:“唉,本来在房东与租客之间,房东就占尽了优势。虽然我们面对的是二房东,但事实证明,房东跟二房东狼狈为奸。宁同学说得对,我们就这么搬出去,不仅惩罚不了这两个坏蛋,而且让我们更被动。”
几个小年轻都赞同地点点头。
我接着说:“所以,既然二房东已经把隔断做成了,如果咱们真要跟她们硬碰硬干,那就是得一边另外找房子,一边找城管还是什么其他的主管机关去举报,让城管处罚她们。当然,这个可以两个房东一起举报,让她们知道我们外地人也不是好惹的;再者呢,就是忍下这口气,不就是隔断了么,反正小区里都已经这样了,别人能忍为啥我们就不能忍呢?只是我们的房租未免就显得交得多了些,咱们可以不搬走,但最起码,可以跟房东讲,减少点房租。”
小欣一边给我续茶一边问:“如果她不同意减少房租呢?”
我端起茶碗把茶吹了吹,又放下,回答他说:“她不同意,我们就告诉她,别把我们逼急了,我们真去举报,两败俱伤,而且,反正这个小区没有物业没有保安,随便进出的,我们还可以轮流守在这里,只要看到有人要租这个房子,她带着过来看房,我们就告诉租客这个房东有多坏多坏。”
说到这里,大家都笑起来,小苗说了句:“我们哪有屌时间,天天蹲点啊。”
我笑着说:“我们当然不会去蹲点,但不代表没有这种可能。我们把这种可能告诉她,让她自己衡量。对于她这种无良的房东,眼里只有钱,没啥脑容量,她会宁可信其有的,万一我们真蹲点恶心她呢?量她也是一个外地人,还真能一手遮天不成?”
宁同学喝了口茶,叹口气说:“唉,我赞同第二种吧,还是别搬走了,忍了也就忍了,咱们在这里没亲没故的,一时半会也只能麻烦同学,大家都有难处,都不好意思的。那谁去跟房东谈呢?”
大家都不约而同地看着我。
我知道他们都想让我去,想着自己初来乍到的,也应该为这个小团队出点力,再者,这帮兄弟们比我小,我理应照顾他们。我正想表态呢,小苗一拍桌子,骂道:“妈妈的,前世做鸡的老鼠脸,一起上啊,干他娘的,屌。”
话音一落,其他几个小年轻也哄着说:“对,对,一起去。”
我不赞成一起去,看得出来,这是群没啥经验的小年轻,傻傻地以为只要人多,对方就立马屈服。但我也没法说不让他们去,毕竟他们年轻气盛地,兴许那个老娘们真的吓尿了呢?呵呵,好吧,一起过去,静观其变吧。
喝完茶,大家一起去旁边美食城吃了便餐,反正屋里正在施工,中午也没法休息,大家就嘻嘻哈哈地向着二房东那个合吃住工作三位一体的小卖铺前进。一路上四个小年轻不断在小区里遇到熟人,他们打招呼都带着威风:
“我们干嘛?找房东说事去!”
“准备跟房东单挑,哼!”
“我们找房东干架去啦!”
“钱哥,你别老走这么慢啊,你是领头羊,得走在最前面啊。”
“对啊,对啊,话,你来说,架,我们来打!”
“苗哥,不然你走在前面,怎么你们两个大律师都喜欢走在后面啊。”
“对啊,早就想打她个孙子了。”
“钱哥,苗哥,需要打架,你给个眼色就行,兄弟们都能上!”
······
跟这么一群乌合之众去跟房东谈判,我只能无奈地摇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