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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达第一眼看见的是沟。
十几条大小不一的深沟从深山蜿蜒而出,像蛇一样在一片平地上团成一个圆。二十几座黑黝黝的房子零零散散地围在圆形周围。房子的样子很奇怪,像国际象棋里的兵卒。
深沟的底部布满了亮闪闪的各色晶体、玉石,在大雾中微微发光看起来既诡异又美丽。
太有钱了,苏达心想,看来这个村子是干珠宝生意的。
“你们村怎么没人呀,大晚上连个灯都不点”
少年转过头,轻轻地说了一句,“这不是村子,这是个局,跟紧我,不要乱跑,也不要乱碰东西。”
苏达本想再看看那些宝石,但初来乍到还是乖乖听话比较好。
哼,不能被金钱的猪油糊住我的眼,苏达傲娇地想。
少年带着苏达在黑房子之间绕来绕去,最后来到了一面陡崖前。
“到了。”少年指指陡崖。
“你逗我呢?在哪呢?我怎么就看见一面墙?”
“你拉着我就这么走进去,要是觉得害怕就闭上眼。”少年说完就拉起了苏达的手。
诶,怎么这么自然就牵手了?刚刚背我,现在牵手,年纪轻轻的很主动嘛,不行,我要矜持。
等苏达回过神的时候,她发现面前出现了一个世外桃源,然后还有,一脸嫌弃地看着她的少年。
“你想什么呢,一脸痴相。”
“没,没什么。”苏达尴尬地赶紧转移话题,“诶,我叫苏达,是不是像个男生的名字,因为听我妈说我爸一直想要一个男孩,所以早早地就取好了名字,你叫什么名字啊?”
“白蔚”
多说两个字会死啊,苏达心里翻了个白眼,但小小的不悦马上就被眼前的景象打散,“哇,你们村子好美啊。”
皓月当空,金色的田野像在发光,稻香醉人,小孩的嬉闹声与大人的呵斥声不断,一朵花温柔地打在头上,苏达抬头四望,这里长着好多木棉树,树上开满了大大的红色花朵。
白蔚看了一眼满脸陶醉模样的苏达,清了清嗓子说道,“跟我走,我带你去见奶奶看能不能给你安排一个住处。村里人不欢迎外来人,你不用太在意他们的反应。”
果然一路上见到他们的村民都像是见了鬼一样,上一秒还在与邻居嬉笑怒骂,下一秒看见了苏达就变得脸色难看,迅速回家关门。
走到村子中央的空地上,苏达看见一个高台。一位满头银发,长发及地的老奶奶在高台中央打坐,老奶奶也穿了一身素白,身边放着一根像鹿角一样的长长的拐杖。
少年作揖上前,“奶奶,这个女孩说她迷路了,想在村子里借宿。”
邬奶奶睁开眼盯着苏达看了许久,笑了。
“过来,过来,让我看看你。”邬奶奶向苏达招手示意,“白蔚,你去吧,柴叔可能遇到麻烦了。”
“是。”那个叫白蔚的少年又飞快地消失在了夜幕中。
原本一个胖胖的女人焦急地向高台走来,看见邬奶奶他们在说话,欲言又止。看到邬奶奶派了白蔚出去,焦急的神色缓和了许多。
苏达一脸茫然地走上高台,“老人家,您好,是这样的,我本来是上山给我爸上坟的但是车丢了,手机也没信号,您看能不能收留我一晚上?”走近一看,苏达觉得她可能是见到了世界上最老的老人。
“像,真像。”邬奶奶仔细地看了看苏达的脸,低下头说,“可怜的娃,你既然已经到了这个世界,想回去就不容易了,想当年你爹”邬奶奶说着说着渐渐没了声音。
“老奶奶,您见过我爹?我为什么回不去了?这里是哪里?我”苏达现在有些紧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连着问了几个问题,却没有听见邬奶奶的任何回答,她盯着邬奶奶等了一会,只听见一阵轻微的鼾声响起。
不是吧!在这么紧张的时刻这个老奶奶竟然睡着了!苏达又气又觉得有点好笑。
她不知道应不应该叫醒老奶奶,所以只能尴尬地站在高台上。环顾四周,原本对她避之不及的村民此时围在了高台下,一个个都盯着她。苏达更紧张了,她似乎想到了什么,急忙举起手,大声说“我什么都没干,老奶奶是睡着了!”
“姑娘,我们知道,邬奶奶年纪大了突然打瞌睡是常有的事儿,看来邬奶奶认识你。你今天就在这儿住下吧,有什么事儿明天等邬奶奶醒了再说,你就叫我柴婶吧。走,跟我回屋。”刚刚那个胖胖的女人笑着说,“九儿,你和哥哥把邬奶奶背回屋里去。”
一个扎着冲天辫的小娃娃应了一声和一个青年男子一起走上台去。
苏达一头雾水地跟着柴婶回了家。一路上,柴婶告诉她这个村子叫邬村,村子里都是些良善的人家,但是这个地方外人是不可能找进来的,刚刚村民们以为她是白蔚抓回来的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所以才纷纷躲了起来。
苏达还想问些其他的事情,但柴婶摇摇头,笑着让她明天直接去找邬奶奶。
苏达躺在床上辗转难眠,又焦虑又有些害怕。窗外的满天繁星闪得人心烦。她想跑,这个处处透着诡异,她看见好几个长着獠牙和尾巴的小孩,但是看他们对她的态度又不像是什么吃人的妖魔鬼怪,而且就算跑又能跑到哪去呢?就相信他们一次吧!既来之则安之,苏达想通了就蒙头大睡,一觉睡到了天亮。
太阳刚刚升起,村子里鸡鸣狗叫。
苏达睡得迷迷糊糊的,她觉得吵死了,刚想发作,一睁开眼就看见柴婶那胖胖的笑脸。原来不是在家里,她痛苦地摇一摇脑袋,昨天的一切都不是梦。
胡乱地洗漱完后早餐没吃,苏达就让柴婶的儿子九儿带她来到了邬奶奶的家。
“邬奶奶早上好!您能不能告诉我这一切是怎么回事?”苏达一进门就看见邬奶奶在吃早餐。
“不急,不急,吃了饭再说,你来这么早还没吃吧,一起吃一点吧,来,小九,你也吃一点。”邬奶奶悠闲地喊九儿入座。
苏达现在想发脾气,但是尊老爱幼的学龄前教育告诉她不能这么做,况且狗吃饭的时候都不能被打扰,行,吃吧,化悲愤为食欲。
邬奶奶喝完最后一口米粥,放下汤匙,笑眯眯地看着苏达,“娃娃,我从昨天到今天看你真是个好娃娃,你想知道什么就问吧。”
“邬奶奶,请问这是哪,我该怎么回去?您能不能请个村民把我送回元塘村去?”
“这里是你爹的故乡,我不知道你从哪里来,也没有听说过元塘村,但是这里肯定不是你原来的世界。这里是山海大陆。你想知道回去的方法,当今世上可能只有你爹和神仙知道了。”
苏达愣住了,好不容易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对邬奶奶说,“奶奶您在开玩笑吧?您一定是在逗我,这怎么会是我爹的故乡呢?我怎么会回不去呢?”
“娃娃,我昨天晚上不理你就是怕你大晚上乱跑,外面夜里很不安全。你要不相信现在就让小九带你去转转,你就知道是不是真的了。”
苏达扯着小九把昨天走过的路又走了一遍,没有车,没有公路,没有空地,也没有一个叫元塘村的地方。
苏达开始疯狂往山上跑,她想看看父亲的坟还在不在。
“哎,你不能上去!”小九在路口着急地喊,他不敢往山上迈步子。
白蔚突然出现在眼前挡住了苏达的去路,“前面是禁地,你不能去。”
苏达的眼里噙满了泪水,“让开!”
这个女人怎么这么爱哭,白蔚心里想,还有些霸道。
“前面很危险,万一遇上了凶神怎么办。”
“我每年都来看我爹,我不相信有这么诡异的事。我想看看我爹的坟还在不在。”
白蔚一看苏达的眼泪开始噼里啪啦地往下掉,挠挠头,转过身说,“我陪你去好了。”
坟还在,白蔚说这个坟是昨晚突然出现的,随之而来的是,山里的湖一夜之间全干了,湖底生出了像人体血管一样的红色脉络。
“这些红色的是什么?”苏达指着湖底的红色血管问。
“经脉”白蔚神色凝重,“凶神现世了。”
苏达现在简直想发疯,虽然父亲的坟还在让她感到些许安慰,但是听白蔚讲的这些,明显不是她这个肉胎凡体应该了解的情况。
“白蔚,你说姐姐我现在该怎么办?”苏达颓然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你可不比我大”白蔚睥睨地看了一眼苏达。
“怎么可能,你一看就比我小,哎,现在这个不是重点。”
“我已经一千八百岁了,邬奶奶叫你娃娃你能有多大。”
苏达一下子跳了起来,“不可能,你唬人呢,什么人能活一千八百岁,而且你怎么看起来比我这二十多的人还年轻?”
“原来你才这么点大,难怪这么爱哭。我可不是人类,别不相信,村里任何一个人都比你大。快回去吧,看也看了,一直呆在这儿也没用。”
“你不是人?那,那,那你是什么?”虽然苏达昨天就感觉白蔚应该不是人类,但是听到了肯定的回答,她还是控制不住自己开始感到害怕,“你,你,你不会是鬼吧,你不,不,不要害我,我可以,出出去之后给你烧很多纸钱。”
白蔚见苏达小小一个人儿微微发抖,脸色煞白又拼命想挤出一个笑脸的样子,嘴角不自觉地勾出一抹微笑,”你放心吧,我是神兽,怎么可能会做伤天害理的事情。“
”也对,你要害我早害了“听到了白蔚的保证后苏达松了口气,”不过你竟然是神兽啊,你会变身吗?来,变一个看看。“
“你这女人真是得寸进尺。”白蔚瞥了一眼苏达就转过身要走。
苏达以为白蔚恼羞成怒要抓她,一溜小跑着下了山,到了路口,苏达发现小九正躺在路边的草堆里睡觉。
“小九,走啦!”
小九听见喊声立马从草堆里爬了起来,跟上苏达。苏达往前走了几步又折回来凑到小九耳边,小小声地问了一句,“小九啊,你多大了?”
“我过几年就满九百岁了,姐姐。”小九眨巴了一下眼。
苏达点点头,转过身用食指挡住嘴示意身后远远跟着的白蔚不要泄露了她的年龄。
回到奶奶家苏达决定先冷静地搞清楚所有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