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尊一招半式皆可开山断江,威能已经不再受到平凡世界里的规则控制了,运用自然而行拂万物,借力而滋长,阿逸只是区区一副聚神之体魄,如何能够抵碍强烈如大江决堤的灵力压制?
势如摧枯拉朽崩坏体内经脉,阿逸此刻头昏脑涨胸腔骨裂,已是难以动作,唯有让江鸢去通报一声,奈何突然听闻那药丸竟然是假的——
“噗!”
又是一口鲜血喷涌而出,阿逸心中万头曹尼玛奔腾而过,假药吓唬人不是丧尽天良是什么!
阿逸艰难的在江鸢的搀扶下盘坐好身子,瞧了一眼雨带梨花的江鸢,楚楚可怜泪眼朦胧的小眼神让人怜惜,这弄死不走的小姑娘誓死要和阿逸共进退了。
“辰逸,你害我门徒罪无可赦,如今天网恢恢自有处置,天雷浩荡刚好打在你身上,是也不是?”毛铁心摆着一副好人的样貌,不理会自己师弟师妹的玩笑,盯着阿逸开始了威逼利诱。
阿逸有些明白他的意思,但好歹阿逸也是少年英雄,岂能被几句夸张的话语吓到呢?
“前辈,你这话有失偏颇,天雷落地当是乌七八黑一片焦糊,雷声更是轰隆作响频频不断,是与不是?”阿逸自当嘴硬一会,这些恶人想要打完人就跑,哪有这么简单。
“小子,你别给脸不要脸!都这逼样了,还不疗伤小心当场暴毙!”孙嵇在后面扯着嗓子骂人,丝毫不顾及有门人会经过这里。
不过也对,药门的等级并不深严,三弟子就是很高的地位了,若是门人见了自然是跪拜多时,哪里敢开口多言?是以这几人蛮横也是有倚仗的,禹锦又给他们面子,只可惜禹锦并不知晓这几人早就把颅后反骨掩于苍苍白发之下了。
阿逸运起流光星火一遍遍洗涤自身经脉,一时间顾不得说话,经脉多处断裂开来,灵力修补时便会揪心般生疼,好在流光星火不算差劲,速度还是挺快的。
“咳,后生,其实我挺欣赏你的。”毛铁心蹲在阿逸面前,盯着阿逸的面孔道。
“走开!”江鸢最近学了修炼之道,知道阿逸在修复创伤,掐在阿逸和毛铁心面前护起双手就要一战:“老头你欺人太甚,都七老八十了还欺负我们这些小辈算什么英雄好汉!”
娇滴滴的小姑娘,扎着一对马尾辫,要多呆萌有多呆萌,活生生打乱了毛铁心的思路:“哈哈哈~小姑娘你叫什么?”
“走开,否则别怪我不客气!”江鸢死鸭子嘴硬,心中怕得要命,脸上一点惧意都没有,人有的时候真的是没有可以后退的机会,因为背后就是自己心心念念之人。
孙嵇在后面看得极其不爽,站在紫衣吕晨身旁叫嚣道:“师兄你跟这小姑娘说道什么,我们出来久了不好。”
“也是。”毛铁心多看了江鸢两眼,漆黑苍老的眼眶之中凡尘两道精光,笔直的朝着江鸢激射而去,这才绕过江鸢走到阿逸身侧蹲下:“我跟你有个交易。”
阿逸缓缓睁开眼,他一直都知晓外面发生了什么,只不过一旦开始运功修复伤势就很难停歇,稍不留神便会走火入魔。
“定身术?”阿逸有些哑然的看着一动不动的江鸢,在这几个境界没边的老头老太婆眼皮子底下不可能有什么动作,没有生命危险已然是万幸了。
“傻子,这是空间禁锢!”那紫衣吕晨轻声笑了笑,似乎在笑阿逸无知,又似乎在笑阿逸可爱。
对,就是可爱,她的眼中似乎有些非比寻常的味道,阿逸有些察觉,只觉得熟悉却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毛铁心回头望了一眼,又转过头来看向阿逸道:“只要你在药门,我就能随时来看你,你也知道你这身子骨单薄,加上禹锦对你多加防备,你怕是不好活啊?”
“咳咳咳”阿逸吐了些细碎的血渣滓感觉好了些,软趴趴的抬头盯着毛铁心道:“不用威逼我,需要我做什么?”
“哼!小辈你还想找揍?”一旁的孙嵇冷着脸望着阿逸,手上又运起了劲道,真的是想打服阿逸。
好在毛铁心也知道说这些还不如给好处,便摆摆手道:“你如今气势高涨,我等是怕你有什么三长两短,得不偿失不好嘛~”
这奇怪的语气在阿逸听来像极了妖魔鬼怪的勾心斗角,是以阿逸远离了他些许道:“我辰逸也不是看不清楚形势,如今定然是要站在各位前辈这一边的,只是方健不可救,我三成利益不可少,其他的愿一切听命于前辈。”
“好!”毛铁心奸险狡诈的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从怀里掏出一个低级的储物袋子,地尊便有创造灵戒的本领,小小的储物袋还是唾手可得的。
“喏,这是给你的好处,听闻你最近在学药理,一点意思。”毛铁心递出手中的袋子,也不管阿逸接不接,径直丢在阿逸怀中。
威逼,再利诱。
阿逸自然给面子的将袋子打开,其中漂浮着几本书籍和几株草药,看似简朴无华,但想来地尊拿出手的东西怎样都不会太差。
“药典是我药门珍藏的奇书,草药是百年难得的宝贝,都被加上了封锁灵力的障眼法,取出即用,可符合你的心意?”孙嵇在后面解释了一番,生怕阿逸不知道这些东西有多贵重。
“我需要做什么?”阿逸简单了当的讲了出来,跟聪明人没必要绕弯子,那样反倒是容易被人看穿。
毛铁心坐下身来,看着阿逸的眼睛道:“改朝换代江山易主,你说你能做什么?”
呵呵,阿逸心中冷笑,就这么一点东西就能让阿逸把自己唾手可得的药门送入他人之手,岂不是让人贻笑大方?
“前辈,辰逸没有这个本事,另请高明吧。”说着,阿逸便把储物袋交还了回去,双手递上,着实不敢放肆。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毛铁心瞟了阿逸一眼,最终把目光停留在江鸢身上,道:“我曾经走南闯北,识人之术、观星之术得心应手,药门该换人啦,我坐不了,你也坐不了。”
这人说话有意思哈。
阿逸一面修复这经脉,一面听他吹牛蛊惑人心:“辰逸心小,只求灵石和安稳,对药门别无祈求,而前辈也是修神高人,何必与世人一般贪念凡尘?”
绕圈子是不得已的事情,阿逸如此言语是企图降低自身的目标,毕竟干掉方健已经被毛铁心视为眼中钉,只是想要脱身,难。
“你不用如此谦虚,夺药门后,许你千万灵石,如何?”毛铁心这话讲的不算隐晦,他的胃口与阿逸一模一样,只是阿逸缄默,他嚣张罢了。
阿逸陷入了沉思,手指开始互相揉捏,眼光无神四散,不多时才回过神来道:“取药门非朝夕之举,还要从长计议,容我想想。”
“好!”这是毛铁心第二次叫好了,他似乎格外看得上阿逸的格局手段,这从送礼只送书籍草药可以看出来。
栽培。
直到阿逸成为他真正的棋子。
人生晃如棋,百步皆为局,迷雾接踵至,万事不离奇。
事情来得突然,阿逸遇劫才出逃,又要陷入这百般曲折之中,头脑实在跟不上节奏了些,故而还是得缓缓:“前辈容我多想几日,大事从缓莫要心急,可否?”
毛铁心低头笑笑不语,看起来他也在盘算,片刻后才抬头道:“三日后午时来此处,方健是不会供出我等的,你是聪明人,知道该如何做吧?”
此话的意思在于说,三日后阿逸即便带着禹锦来此处抓奸也没有证据,更会坐实阿逸挑拨离间的罪名,禹锦本就不再信任阿逸,故而机会只有一次。
阿逸赌不起的,故而也不可能真的如此做,毛铁心如此说只是给阿逸提个醒罢了。
“晚辈明白,一切听从前辈安排。”阿逸伤势未好,依然强撑着身子站起来拱手道别,在江鸢的搀扶下走远。
等到阿逸两人走远后,紫衣妇人吕晨才走拢到毛铁心跟前道:“希望这小子识时务,别跟那方健一般愚蠢。”
毛铁心看了她一眼,隐隐有些许厌恶:“放心吧,我看人还没有失误过。”
“师妹,我们回吧?”孙嵇盯着吕晨丰满迷人的轮廓,即便他这几千岁的年纪了,也是心中燃起一团火来,顺手就要揽住吕晨的水蛇腰肢。
“你做什么!”吕晨一个幅度稍大的转身堪堪躲开,眼中同样有更加不用掩饰的厌恶,这三人之间的关系如此微妙却没人说破,共同利益果然具有无比强大的凝聚力。
孙嵇没没觉得如何,只是打岔看向毛铁心道:“师兄,你这一出借刀杀人真的奏效吗,我怎么看着这小子聪明着呢,他别跑了啊?”
“他不会跑的。”毛铁心嘴角划出一丝冷笑:“他同样想要这块肥肉,而且他已经是唾手可得了,现在他一定在纠结如何才能不费一兵一卒杀掉我们。”
“他敢!”孙嵇眼睛睁得老大,智商不太高的他虽然听不懂师兄前面的话,但后面一句确是在挑衅他的威严,他可不能忍。
“为何呢三师兄?”吕晨脸上有些疑惑和可惜,好似阿逸不跟她一家就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一般。
毛铁心深吸一口气才道:“我们有个小师妹叫采薇,是他的目标,我的人潜伏在他身边良久了,此子心智甚高,不好对付。”
“那岂不是在冒险吗?”吕晨更是疑惑不解起来。
毛铁心笑笑,人影顷刻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只留下一句话在山林中荡漾:“富贵险中求,拍案定乾坤!”
“呵呵。”吕晨此刻脸上也扬起了冷笑,默不作声的悄然离去,唯独丢下孙嵇和其余三个不开腔的师弟师妹。
“五师妹笑什么?”孙嵇满脸疑惑,他粗人一个,怕是永远也不会明白了。
盖因毛铁心之言后两句为:但保世昌隆,不念同根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