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处在延宕围场中,未央她仿佛有一种置于西凉一般,这里有清冽的溪水,一大块的阶梯草地,马儿成群的食着草,山脚下生满了一排排成簇的白杨树,亮黄与刺激性的亮红落入眼帘形成鲜明到我对比,又宛成一派。
未央她站在河堤的榕树下看着河边鹅卵石干地阿穆正牵着柚子和果子喝水,此时正是干涸的季节,水位下浅露出一大片白色的鹅卵石,她跳下河堤弯腰捡了几个圆润的鹅卵石藏在身后,悄悄的往阿穆那边走,坏心思上了头。
“这里石头多,九公主小心别给脚崴了。”他没有看她,低头摆弄着手里的花束。
她耸了耸肩朝他做了张鬼脸心道还是被他给发现了,紧接着“噗通”一声她将石头扔进了他旁边的河水里,水花溅起,他的衣服上都是颜色发深的水印,本在喝水的马儿也吓了一跳,停了一下甩了甩头哼哼着又继续喝。
李承衍起身将柚子的缰绳系在果子的马鞍上,防止柚子乱跑,一板一眼的抖着身上的水渍,“胡闹。”说完竟弯腰掬起一捧水洒向她,因为石头太多未央她害怕给崴脚,跑也不是,又因离河边还有些距离,洒回去也不是,她只能背对着闭紧眸子任他洒过痛快。
“我错了还不行吗?我再也不胡闹了!”
一旁的果子喝好水默默的拉着柚子上了河堤上低头吃着草,河边一阵少女求饶的小奶音。
未央她闭着眼睛只觉得脑袋一沉,“不闹了,走吧。”一看她头上居然多了一个花环,她看着他的背影,唇角弯起,原来他刚才一直在弄着这个啊,她说一个大男人怎么一路喜欢拈花带草的。
“不许动。”她冲他背影喊着。
他还真是听话的不动了,她从花环上折了一朵下来走到他面前,抬起手才发现他太高了,有点尴尬,她干咳一声,“弯下来一点。”
他听话照办。
她还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看他的脸,那种慌乱的感觉上了头,她将手里的花轻轻的别在他耳髻处,那是一朵黄蕊白花,花瓣很多像是一个煎好的鸡蛋,她的视线从花移开落在他俏生生的脸上不禁的红了脸。
山谷中除了水流鸟鸣,此时她的呼吸声和自己的心跳声尤为宏亮,即使闭上嘴巴手指尖都能感觉到,她好像真的像阿姐说的一样,大抵是喜欢上了。
“阿穆”她轻唤着他的名字,他亦是轻“嗯”回应,“阿穆,你比花还要好看!”说完扬唇一下,小心翼翼的踏着鹅卵石跑了,铃铛声铮铮作响,“不可以摘下来,这是本公主的命令。”
李承衍他手本放在耳朵上的花上面想拿下来,一听又收回手,瞧着那小跑着的背影无奈一笑,脚边是一潭茶杯大小小积水,里面有几只鱼虾在游着,那倒映正是自己,他还是头一次被人说与花对比。
……
他们一路顺着红枫小路上了山顶,出现眼前的是一处断崖,柳暗花明的感觉,断崖下是条河,弯曲绵延在山谷之中,一大片红枫林更是绵延十里之远,一直到蓝天衔接处,深红,浅红,暗红,金黄,翠绿拼凑在一起,比那夕阳下的火烧云还壮阔三分。
红枫一侧有一块凹地,那里是一片绿意的草原和一潭青绿琥珀水地。
西凉的秋天是金灿灿的,戈壁滩,一簇绿洲,满州的胡杨树,尤其金黄倒映在水地中,看久了都不知自己是处在水中还是岸上。
山崖处微风吹过,卷起衣袂,刚爬上来身体有些乏累冒着薄汗,此时只觉得怡然安适。
“好漂亮啊!”她拉了拉他的袖子,指着不远处,“你看,那里是马场额。”
“哪里?”他回答着她,可眸子却是定定的瞧着她的侧脸,如此的近距离只觉得她皮肤白皙滑嫩,没有任何的瑕疵,细小的绒毛顺着脸际一直生到耳根,鬓角的几缕发丝飘舞着,他的鼻尖除了她头上花环的花草香还有一股香味,似乎是她衣服上熏染着的香料香,清新淡雅,很适合她。
“那里啊!那里还有一座白色的塔呢。”她拉着他只往自己身边站,她的头贴着他的肩,“哎呦,你到底有没有看啊!”她收回视线,抬头去看他,才知他的视线一直自己的身上。
她耳尖一热像是灼着炙热的篝火般,低头往旁边移开了些,贝齿咬了咬下嘴唇,“你自己看吧!”
“那塔名叫妙安,狩猎仪式在那里举行。”他的声音从她头顶传来,她敷衍的看了一样,“哦”了一声。
又觉得气氛过于冷凝,她择了一处席地而坐,“你是怎么发现这个地方的?”
“是六哥发现的。”他偏头看了她一眼,“十岁那年狩猎六哥不小心迷了路,宫里却没有人发现他不见了,六哥在这里不哭不闹待了一夜,第二天一亮他自己找了条下山的路,回来他还说他寻了个好地方隔日带我去。”
“你似乎和你六哥的关系很好。”她知道他口中的六哥是李承邺,尽管自己讨厌他,可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孩表现着出奇的冷静,她还是不得不佩服,十一二岁她还在三哥怀里撒着娇呢。
“六哥性子闷,待人却是极好。”他轻叹一口气,似乎在回忆着,“走吧!下去吧!”
未央她也不再追问,起身抖落着衣裳,随着下山了,心道这李承邺性子闷的的确确是真的,这待人极好?抱歉,她还真是没看出来。
……
从军营回东宫太子府她还是坐马车回来的,因为如果按柚子那速度怕是明日也不能到东宫太子府,而果子呢就拉着柚子一路走,柚子亦是顺帖的不像话,果子快它也快,果子慢它也慢。
才小半日的时辰,柚子就被果子驯服做小弟了,真是给它家主子丢脸。
李承衍送她到门口将柚子给她,守门的侍卫对着他们行礼,上前拿过未央手里的缰绳,“九公主,奴才给马儿送到府里的马厩里去。”
她点了点头,又想起什么般。
“它有名字的,叫柚子。”她轻笑着提醒。
“诶,奴才晓得了。”
“等等。”未央将柚子头上的花环拿下来,“行了,你带柚子去马厩吧。”她宝贝似的打量着花环,“这个可不能让它拿去给糟蹋了。”然后她才想起似乎阿穆头上的花还没摘,往巷子看去,他已经打马走了,急促着似乎有什么要事!
延宕军营里,流月正在院子里教着阿木学提着一个沙袋做马步,门口的侍卫唤了一句“将军”,流月循声看去,只见将军行色匆匆问他,“流云呢?”
“回将军,流云在书房里。”说完拍了一下阿木的后背,严厉道,“背挺直一点。”
李承衍他推门而入,带上门,流云循声后头抱剑拱手一礼,开门见山的说,“属下查到当年朝廷派去的粮草在距离无妄城三十里的安德城里留置了一夜。”
“当年朝廷派谁去的?”李承衍他背对着流云,袖子下手指攥紧。
“齐淮安,可他当年已经辞官回乡了,前年已经去世了。”
“又断了吗?”他轻叹喃喃着,语气和其的无力,他不过是想查明当年父亲无妄城一战。
“将军,属下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无妨。”
“将军你这里有朵花。”流云指了指耳上,李承衍眸光慌乱转动着,干咳了几声,背过去往书案走,不动声色的将花拿下来,“没事…你出去吧!”
身后传来流云的声音,“是,将军。”
流云走后他拿着花良久无奈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