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宣誓的结束,婚礼进行到下一个环节,新郎和新娘将要在舞台上致辞,感谢父母和亲戚,感谢到场的各位宾客,接着是切蛋糕,抛花球,开香槟,大家一起举杯。
而等到这些环节结束,那时他们就会再次通过拱门离开学校,婚礼就结束了。
时间在答谢声和掌声中一点点过去。没有学生到来。偶尔能够看到一两个学生经过,可他们只不过暂短地驻足。
风子握住辰月的手越来越用力。她眼中的余光望向周围入口,然后回到伊吹公子的身上。她在徘徊,既希望她的姐姐得到幸福,同时又希望有人能和她分享这份幸福。
以往风子想着只要姐姐幸福就可以了。而如果有很多的人祝福姐姐,那么姐姐一定能够得到更多的幸福。她是这样想的。
现在她也是这样想的。但是她想要的更多了。她希望自己也能幸福,如果有人能够分享自己此刻,分享她愿望达成的这刻。她一定会很幸福的吧?
她想起百合子,想起小渚,想起朋也,想起杏,想起琼
她希望能够看到他们的身影。
她是很开心,她是很满足,但是她觉得不够。
“会来的。”
辰月的声音一如既然地传来。风子很奇怪。他为什么怎么确定。但是这句话还是给了他力量。
他说得没错,至少辰月是因为自己而来到这里的。
他来到这里是为了兑现与自己的承诺,实现自己的愿望。
真是奇怪。
好奇怪啊。
不知不觉地,泪水从风子的脸上滑落。她是不想流泪的。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姐姐幸福的模样逐渐地变得朦胧。明明她正是为了这个幸福而努力。但是——太奇怪了。
她的泪居然不是为姐姐而流的,她是为自己而流的。她是个坏孩子吗?
但是——想到,被提醒,原来也有人在为自己实现愿望,她就不由得被一种温暖地感觉所包裹。
不——这不是一种幻觉。此时,辰月确实是从后边紧抱着自己。
“这样就足够了。”
风子哽咽着说,另一种幸福的感觉她已经感觉到了。
“不,你可以更贪婪一些的。自己努力了那么久,为什么不奢求多一些。”
“但是这样风子会变成一个坏孩子的。我害怕。如果我是坏孩子”
风子不敢望着辰月,转头望向舞台,只见新婚的两人两手同握着刀柄,刀刃滑入白色的奶油中。
“没有。风子是个好孩子。但是风子实在太蠢了。好孩子啊,好孩子也有要求的权利,为什么不可以。”
辰月在帮着风子擦眼泪。他的动作轻柔。她能看见他怜惜和心痛的眼神,心中莫名涌起名为开心的感觉。
“谢谢你”
风子再一次说。她想说很多,太多的东西想说,但是说不出了,它们像是铁块沉在了心底,打捞不上来。她很焦急,感到挫败。
“这个真的可恶那个”
她越是焦急,越是说不出话。她蓦然发现她的话根本承载不了自己的感情。
“你看。”顺着辰月手指,风子往门口望去。
人群在慢慢地聚集,往这边靠拢。风子在里面看到有过一脸之缘的人,曾经鼓励她的人,还有那些自称是风子后援团的人
还有更多的人,更多的人向舞台的方向走来。
他们的手上都拿着一个海星,海星雕刻的很粗糙,表面坑坑洼洼的,但是它们被捧在了怀里。
“这个——”
惊喜,喜悦,还有幸福,感情的洪流喷涌而出,它们比话语还快,比理智还要强大,泪水再次地留下。
“这就是奇迹,这是风子你所创造的奇迹。”
嘴损的朋也、温柔的小渚、内敛百合子、活泼的杏、细腻的琼,笨蛋的春原
她一瞬间就认出他们,但是泪水仍在流,她眼前一片扭曲不清。她害怕这是一个梦。
就像她的存在,不过是幻影。
“对不起。”朋也一站定,就低头道歉。“我忘记了,我想起来了。”
他为什么道歉?风子想。
“是风子海星,一看到床头的海星,就感觉有什么忘记了。那是很重要的事情。”
小渚说话,她略带着愧疚。
她为什么要愧疚?风子疑惑。
“明明还记得答应过风子的。还好赶上了。”
杏蹲在风子身前,她轻轻擦拭着风子的泪水。
这种熟悉感。
“真是太失礼了,居然会忘记。”在一旁,琼小声地补充。
说什么失礼的。
至于春原那个笨蛋,他没有说话。可就是没有说话,更能感觉到里面压抑的东西。
百合子再次地抱紧风子。
对不起,对不起,她不停地在风子的耳边重复着这三个字。
不用,真的不用的。
面对着身前这些亲近的人,一路陪她度过几个星期的人,他们为什么要道歉。他们没有这个义务,因为会忘记她也不过是迫不得已的事情,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迷惑的感觉在风子胸前荡开,在早已盈满而溢出的幸福中穿行。风子的疑惑是明确的疑惑。她明白为什么疑惑。但是正是因为明白,她才清楚,就算她很笨,她也清楚,他们到底克服怎么样的困难才会来到自己身边。
这是奇迹。辰月说的没错。但是风子认为那是朋也他们创造的奇迹。
是,是为她而创造的奇迹。
“谢谢。”
她不知道今天到底多少次重复这话。
学生们慢慢地聚集,他们在会场引起一个小小的骚动。他们站在座位的后边,手上那种海星,风子自己做的海星。
这还真是奇妙。他们就像是自己的一部分,他们代表着她向那个风子最喜欢的姐姐进行祝福。
“要去吗?”辰月的声音传来。
“真的可以吗?”
“这句话,只有自己说过才算数的。”
“可是——”
风子说道一半就感到有人拉起自己的手,很轻,风子感到自己的身体像风一样轻,她在向着姐姐靠近。
观礼人员的惊讶,姐姐和她的丈夫的迷惘,还有因为骚动再次产生的嘈杂声。
它们通通在风子的身边流过。
越是靠近,她心中所酝酿的东西,从以前到现在,经过数十年时光所形成的东西,它越发地清晰。
最后辰月站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