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道+天官+渣反]莫介莫怀》 15.完了，了解一下

    这扇门连接了另一个世界。

    光怪陆离，街道吵杂凌乱，秦楼楚馆的揽客声与小贩的叫卖声混在一起，眼睛还未适应这片光景她就听到从巷子里传出的惨叫以及棍棒打在身上的砰砰声。

    与鬼市相似，又与鬼市不尽相同。简直是市井中的市井，最烂俗的市井之气，凡尘烟火本是寻常可到了这儿却尽数变了相貌，叫人恨不得从未踏进来过。

    展兮摇着折扇在街边书摊上瞧了几眼又翻了几本《春山恨》，撇撇嘴唾弃道：“不堪入目，名字倒是好听。话说时下很流行同志么，男男怎么对配…啊呸，我管它作甚。要命，真要命了。”

    压下心头突然涌出的好奇，展兮扭头跟上原本跟着的一行人。从后边瞧见几个彪形大汉缓缓缩小至十岁左右孩童的高度，头顶一烛青灯燃烧，她险些一把折扇直接呼了过去，心道：“敢情原来都是鬼化的假货啊！”

    远远地，就听到几声‘哈哈哈哈哈哈哈’的不正经大笑。

    这笑声隐隐透着作乐的恶趣味，听着极不舒服。展兮走近了，才看清歪坐在石座上恣意翘着腿的青年。那青年一袭青衣被盏盏青色烛火簇拥着，肤色是净到极致的洁白，面容明丽夺目，眼角比常人狭长些许微微挑起，勾出了三分桀骜七分恶意。

    生得真好看。可惜，品味太毒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今晚就吃这些人了！先剁了手脚再扔锅里小火慢炖着！不够的话就下山捉几个小孩儿过来烤着吃！谢怜变小孩了！狗花城带小谢怜哈哈哈哈哈哈！这宴会要是不开上个七天七夜我青鬼戚容四个字就给狗花城那烂笔头玩意儿倒着写！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展兮见那青年自顾自笑得起劲，冷眼观之，顺便小声骂了句‘sjb’。

    青衣小鬼们听令行事，两只两只搭档着各抬了个姑娘搁到青石砧板上放好，举起砍刀就要挥下将猎物折成两半。展兮摇了摇折扇，指尖冒出几丝冷光，滋滋响了一瞬，一道大风忽然从身后刮来掀翻了那群小鬼，连带着那口悬着的大锅也翻身倒立在地上，滚烫的汤汁流了满地。

    戚容赶紧拂过袖子跳上石座，骂道：“谷子！你怎地又坏你爹的好事！”

    展兮用扇子掩在鼻前，侧目盯着那身穿月白色衣袍的少年，心中疑惑道：“这要是放在现代定能把那些花枝招展的男团统统刷了去。”

    “爹，你若是记性差，忘了自己说过的话，我不介意帮你想起来。”少年微挑剑眉，平静地与青年对视许久，戚容终于长叹出一口气，摆摆手，道：“随你便随你便！”语毕，环起双臂，居高临下地睨着谷子，继续嘴上不饶人：“老子真是白养了你了，天天坏我好事！”

    “你关在山洞里的那些姑娘，我都送回去了。”

    “送回去就送回去了，死小子人都回来了，我还巴望着能吃到腌肉？”戚容不屑道，“大不了吃些牛羊肉填填肚子，反正狗花城的日子也不好过，用什么庆祝不都一样！”

    “爹，你如今既然有我陪着，就别再找凡间姑娘寻乐了。她们能给的，我一样能给；她们不能给的，我照样能给。无聊的话，我带你到外面看看，中元节也快到了，想必会很热闹。”

    展兮稍微沉默了一下，喃喃道：“总觉得…我好像听出了什么别的涵义。”

    在戚容破口大骂前，展兮一跃上了地面，推开庙门，迎头撞上一面墙。

    “噢？”

    展兮抬手摁住额头，抬目对上江澄那双颜色分明的眼睛，喜道：“江先生！”

    *

    江澄劈头就是顿骂：“你怎么在这儿？！阿凌呢？你把他们俩扔客栈了？！”

    展兮抬起扇子拍在他肩上，正色道：“这就回去，这就回去。江先生，我们先回去，我有些正经话要与你说，快走快走。”

    推着江澄出了神庙，怦地合上门，顺手留了片结界，展兮故意聒噪道：“本来想着看看山顶的风景，结果这儿除了蚊虫和一座神庙啥也没有，还不如半山腰的风景好看。”

    展兮一本正经地胡诌着，手指揪着江澄的袖角，用力把衣料捏出褶皱。江澄被她拽得不适，挥开她的手，气冲冲道：“有话就说！”

    “好吧。”展兮把玩着折扇在手里转了两转，道：“江先生大晚上来此处，可是来寻那些被送到神庙中的姑娘？看这表情是没猜错了。不过你犯不着再费神，今晚她们就各回各家了。我们可以回客栈好好休息一晚－－”

    “你怎么知道。”

    “神庙里供着的花冠武神显灵告诉我的。”

    展兮睁着死鱼眼，回头指了一指神庙。

    方才离开神庙前她有瞧了眼神像，确实是武神相貌，可耳朵上又夹了两朵小花，也不知是信徒奉上的还是说只是被顽童恶搞，一时觉得好笑，道：“困死了，回去睡觉。”

    “你自己先回去，看好阿凌他们。”

    江澄毫不搭理，返回神庙，一掌开了门，展兮在后方急得眉眼直跳，待门开后才松了口气。

    神庙里空空如也，静悄悄了透，单盏烛光点亮神像的面容和桌上几盘新鲜的贡品。江澄心觉有异，但这表象又叫他挑不出任何端倪，只好合了门，转身走了几步踏下台阶。

    展兮正立在台阶处，身子往木质围栏外探着，扇面遮在唇前，眸光亮极，仿佛在瞧着很有趣的东西。江澄从她身后走过，道：“回去了。”

    展兮收了折扇，蹦跳到他身侧，道：“江先生，明天我们到这座山的东侧钓鱼呗。”

    “东侧没有鱼。”

    “可我刚刚看到了下头那水里蹦跶着好大一条红鱼呢！”

    江澄正前行的脚步突然顿住。

    *

    夜半三更，海上突起风浪，大雨磅礴，雨珠打在窗子上，扰得人怎么都睡不安稳。

    展兮沐浴完正坐在床头烘干头发，边用浴巾擦拭发梢边自言自语着‘早知道就不该去捉鱼，弄得浑身都是腥臭味’之类的话。

    这时金凌从睡梦中惊醒，揉揉眼睛滚向床沿，软软一团的直接撞在展兮身上。

    展兮停下手里的任务，浴巾就披在脑袋上，未完全烘干的长发垂落着抵达腰处，她伸手抱过金凌坐在自己腿上，又捏了捏他秀挺小巧的鼻子，道：“睡不着吗？”

    金凌眼窝一热，是有层薄而灼热的水汽浮上来，遮在了琥珀色眼珠表面。委屈巴巴的模样配着这张可爱的脸蛋，展兮脑中的某条线颤了颤，整个人肩膀一僵。闭了闭眼，却笑道：“怎了？阿凌是做噩梦了？”

    “……”金凌把脸埋入她锁骨，脸颊蹭到了柔软的肌肤，声音闷闷道：“展兮，我好像梦见阿爹阿娘了，但总是看不清他们的脸。我好想见见阿爹阿娘他们。”

    展兮道：“阿凌是听到了爹娘在唤你？”她只好摸着他的脑袋，顺手轻轻拍着他的背，抱着怀里小小软软的一团，下颔搁在他头顶，叹道：“倒是个好梦。”

    金凌吸了吸鼻子，回道：“哪里算作好梦。”

    “但也不能算是噩梦，毕竟梦到的是爹娘。”

    “嗯。”金凌点点头，涌至眼角的泪水一下子憋了回去，“那你以后不能再抱别的小孩。”

    话题转得飞快，展兮还未反应过来，懵道：“小孩儿？什么别的小孩儿－－噢，阿凌是说今天的两个小朋友吗？”好在她很快就想起鬼市里的两对‘父子’，便道：“只是个交易罢了，不然我怎么把你们这两个乱跑的熊孩子带回来。”

    于是金凌彻底安静了，不发一言，安静乖巧地窝在她怀里。烛光打在他漆黑的睫毛上，在眼眶下拖出了淡淡的影子。

    室内沉寂了近两刻钟，展兮心绪亦是纠缠了许久。待线条一根根抽出脑髓，她低头看着稚童熟睡的脸庞，眸里终是混入几许笑意。

    灯盏继续亮了一会儿便熄了。

    展兮扯过放置在床尾折成方块状的被褥盖上，才闭上眼睛，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

    …………

    是上司。

    －－我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