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这到底是出什么事情了,这么大的动静!”兰纹惊呼。
昌玉道,“估摸着又是来盗取《青凰》的贼首,我从家仆那边了解到,这已经是这个月第七起了,如今家中长老都迁往关河别院暂住,”昌玉顿了顿,“这次又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原谅昌玉需得去往祠堂告知奶奶家中遇袭,愿各位谅解,恕昌玉失陪。”
阿哥凝神道,“我随你同去,有些事,我需要亲自问卜菱先辈。”
昌玉微微点了点头,相当礼貌地对我们告了辞,清秀文雅的面庞充盈满愧疚,他接着悉心告知兰纹带我们回客房歇息,便又客套地辞了别,领着路和阿哥往另一个院子里去了。
我和兰纹柳鹿两个人走出小院子,抬头时,天色渐渐暗下来,漫天繁星灿烂,银汉迢迢,四周朦胧缥缈,白家古楼四周都升起了星星零零的灯盏,照亮了这方广阔古老的土地。
白家的仆从们一个接着一个地往古楼外奔涌而去,鱼贯而出,慌慌张张推推搡搡,个个手里提着盏枯瘦的纸糊灯笼,那灯笼在夜风里颤来颤去。他们神情非常激动,一边跑一边高喊,几乎奔走相告道,家主大人回来了!家主大人回来了!
家主回来了?
我听到这句话,心里微微好奇了,传说中的年轻有为的白家家主,我倒是真想亲眼看看他是怎样的风姿翩翩仪表堂堂。
我看了看身边的两个少年,本想问问他们的意见,想不想跟去看看。我知道小朋友们正在长身体,大晚上由我带着四处跑不大好,柳鹿这时一脸别扭的眼神直追着头顶的灯笼晃悠,他既然不吭声,我也没好意思问出口。兰纹倒是一脸无所谓,挑了挑粗眉毛直接问我,“怎么样?出去瞧瞧?”
正合我意!
我欣喜道,“前面带路!”
兰纹嘿嘿笑了小声,一把拽上装模作样别扭的不行的柳鹿,我从墙角出拆下三个照明用的纸糊灯笼,分给他们就径直出了偏远,一路尾随着白家仆人风风火火地往白家古楼门口跑去。
我刚冲到门口,柳鹿就甩开了兰纹的手,这孩子是真的别扭。我们三个愣是硬生生挤到了人群的前面,堵着大门口,寻了个好位置津津有味地观战起来。
兰纹时不时咒骂道这家主大人的轻功怎么这么差劲了!又时不时怒道白凰你行不行啊!惹的身后的家仆对他纷纷怒目而视。
我想了想问他,“白凰是哪家女子芳名啊?”
兰纹粗眉毛绞在一起,纠结道,“我们家家主大人”
我,“”
兰纹哼哼道,“名字是女气了些嘛但你也不要露出那种表情啊,很失礼懂吗?”
柳鹿闷声冷哼。
我抬首望着远处圆月高悬下的两个高挑的人影,心里胡乱想不知道站那么高会不会恐高什么的,浓叶在月色下如墨汁一般暗沉,枝干枯瘦,只见那白家家主立于松木上的身形岿然不动,衣衫如皑皑白雪。
白家家主站的距离太远,我只能看清他一身的白衣,他对面不远的树上,还站了一个黑衣人,周身缭绕着一股朦胧的黑雾里,单看身形辨认不住男女。黑衣人左右手握着一对蝴蝶双刀,寒光凛凛,森然可怖。
这时,白家家主悠闲的嗓音响在了夜风中,“阁下真是好兴致啊,将将入夜,仅仅星月初升,便不辞辛劳地潜入我们白家境内与我会武,实在是在下的荣幸!”
说罢,对面完全没反应,白凰似乎有些失望,悠悠叹了口气。
那黑衣人全身笼罩在肉眼可见的滚动的黑色雾气里,只是露出一双冷冷的眼睛。
黑衣人猛然跳出了松木,雄鹰一般高高跳跃起来,天上愁云惨淡,黑衣人弹跳的高度几乎遮住了天上高悬的明黄圆月,那人甩出了手里蝴蝶双刀,两刀叠空交叉着向白家家主袭去。
白凰似乎早就料到了那人会如此动作,也是轻轻一跃,接着他悠然落地,衣袂飘飞如蝶翼。
黑衣人反应极快,也是猛扑往地面,伸手往空中稳稳当当接住了那两把破空下坠的□□。
两人接是反应迅速,势如闪电,很快黑衣人又埋头俯冲上前。
白家家主不知从哪摸出一把雪白折扇霎时间撑开,风姿优雅地轻易接下了双刀的夹击,扇面轻旋,刮起一阵微风,却是将那两把蝴蝶双刀从黑衣人手中击落,白家主闪身而过,带起一身清风,他道,“你攻势不错,可惜反应太慢。”
白凰靠在了一棵树上,微微笑了,“照你这个慢腾腾的速度,够我杀你几轮的了。”
黑衣人还是不答话,眼疾手快捞住了被白凰用折扇击落的双刀,反身后退,脚尖轻点地面。那人掠过几颗松木,黑衣人跟白凰拉开周旋的距离,遥遥望着他。
黑衣人最后跃起横穿勾手高高攀住了一棵树的树干,那黑衣人盯着白凰眼神又冷凝了几分,却还是不吭声,白凰却只是温和浅浅地笑。
我猜测着,这黑衣人大概是不懂得伪装自己的声音,所以一直不敢吭声,怕被人认出来,难不成这人还是白家主的熟人作案?
那黑衣人攀在树上,似乎是在蓄力,黑衣人那种扭曲的身体状态,像是一头肌肉紧绷对猎物虎视眈眈的野兽,在浓叶掩映下卯足了劲头,随时准备发起迅速凶悍的攻势。
白家主白凰却显得从容自然的许多,仿佛胜券在握的谈笑模样,不急不缓,那种潇洒的风度根本不像是在打架,可他给人的感觉却又是实实在在地在认真应战。
兰纹后来提到这件事情,每次都是砸吧砸吧嘴,言不由衷道或许这就是强者吧,不得不承认,混账家主他确实很厉害。
那黑衣人只是在我走神的瞬间,又再次腾空而起 ,凌冽的两个精致蝴蝶短刀朝着白凰交叉劈去,白凰再次撑开纸扇,迎面接下了这当空一招,两人的内力皆是极其深厚,不分伯仲。黑衣人当即又发了新招,将一把短刀抽身旋下,飞旋着变幻着令人眼花缭乱的招术,闪烁的刀影里,似乎浮起了一个八角形状的诡异图腾,仅仅瞬间,又消散淹没在其他的招术里。
白凰不断闪避,挥出一道道扇风击开那些迎面劈来的招术,他侧身一转,□□凌空旋下,划出一道深蓝的长痕,那刀居然切下了他的一片衣角。白凰悄然后退了几步,抬首凝重道,“阁下招术奇诡,究竟为何而来。”
那黑衣人静立片刻,也还是不吭声,很快调整姿态,拉长身形,又发起了攻势,白凰挥扇连连挡去,白衫飘飞,眼看他处于劣势,但他的身形步法确是始终有条不紊。我心中纳闷为什么白凰不主动出击,却是一直退避,问了旁边的兰纹他斜睨了我一眼道,家主大人他有个臭毛病,就是他只会主动清理那些对他有性命威胁的东西。
我心道,那就是说他看不上他眼前这个对手了?这白家家主远看这姿态超脱世俗的模样,谦卑有度,出手知道拿捏轻重,没想到心底里居然这么狂气的么?了不得了不得。
阿爸以前说的果然没错,白家人个个都是人才,说话又好听,难怪他喜欢和这一大家子人厮混在一处,为此折进了几十年的年岁。
眼前,白凰却是突然停下。
我奇怪地望去,那黑衣人收了招,冷淡地望着他。
黑衣人瞬间又蹬脚上前,接着冲劲,将那两把森然的□□凶狠地刮下,借着隐约的反光,我看见了□□上雕刻着一对鬼气弥漫的骷髅头。
白凰也许是退避了许久,也不见这黑衣人放弃攻击 ,估计也想早点断了这人的念想,决定出手压制那人来势汹汹的刀法了。
白凰跟那黑衣人分开了一段距离,兰纹见状吐吐舌头说,嘀咕道家主大人又要耍帅了,让我做好心理准备,我只当他在念经。
白凰站在空地上,微凉的夜风卷着他雪白的衣摆,白凰的笑声隔着夜风遥遥飘荡起来,“阁下的这套刀法,我曾在先人的古籍中有幸见过,似乎是叫作锁影刀法。”
那黑衣人身影一顿,似乎被他震慑住了,距离太远,我也不清楚到底是因为白凰生的好看笑起来迷惑了对方,还是却是白凰说的话扰乱了对方的心。
那黑衣人身形晃了晃,提着双刀又往白凰身上扎去,白凰还是一躲,却没想到居然敲开了黑衣人左手的□□,纸扇滑过黑衣人的胳膊,居然出现了一道血口,黑衣人急速抄起下坠的□□,飞身后退,酿跄了几步,好不容易扒住了一棵树,旋身后退,身体如梭般往夜色中的山林中扎去。
明月高悬,几缕黑色的浓雾渐渐掩盖了月色原本的清华光芒,难以捉摸的迷蒙景象。
白凰静立在原地,示意家仆不要追,黑衣人逃了,家主白凰却没有追,他只是站在原地垂眸看了一阵自己的折扇,过了许久,他才肯挪动步子,缓缓转身朝我们走来。
待他走近,我忽然发现,他就是那日我在漯河河岸边遇见的那位白衫男子,风雅翩然,恣意洒脱,相貌柔和,他就是家主白凰。
我看了眼白凰的纸扇边缘面,那上面居然遍布一小排钢铁齿尖,还沾着一小片晕染的深蓝色液体。
兰纹跑上去道,“怎么了?我的铁扇公子!”
白凰没有搭理他,依旧凝视折扇。
阿哥和昌玉这时也走了出来,昌玉见白凰的模样忧心问道,“堂兄,怎么了?有何异常”
白凰闻言,对着他扬了扬手里的折扇,“蓝血人”
他的语气里飘忽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