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对面屋子里有人。”烛站在楼梯拐角处,压着嗓子对夜说,那女子青灰色的头颅则还整待在上面的楼梯口,静静地望着躲在楼梯中两个人。
“你确定吗?”夜问。
“千真万确。我确定有人待在对面的屋子里,刚刚掀开了窗帘看向了我们这边。”
“那不不太妙。现在还不知道对面是活死人还是别的什么。刚才的动静有些大,我们最好暂时先不要被人给发现。”
夜说着,伸出头朝一楼环视了一圈。只见靠街的另一边正好有一扇较大的窗,夜便朝烛挥挥手,示意先从窗户那里出去,暂时离开这个房间。
出去的时候异常顺利。夜几乎一翻就从窗口翻出去了,随后接住了窗口跳下来的烛。整个街道依然静悄悄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腥咸的味道,那似有若无的霉臭味依然时不时在鼻子边上浮现。
夜向前摸索着走了几栋房子的距离,随后身子一晃,便进入旁边的另一间房子之内。烛紧跟着溜了进去,里面似乎空无一人,一切的物品都保持着被经常使用的模样,只是屋子的人凭空不见,像一粒灰尘一般难寻踪迹。
屋子的二楼依然不见任何人的踪影。整个屋子被关得严严实实,似乎曾经的房主人连一丝阳光的透入都觉得是烦扰。烛悄悄地把垂地的窗帘往外拨了拨,露出一只眼睛往外瞧了瞧。刚才有动静的那间屋子依然窗户紧闭,整个街上没有一点生气。
“怎么回事?黑塞班到底发生了什么?这里就像是一座巨大的坟墓一般,让人浑身不舒服。”
“烛,你仔细听,好像有一些奇怪的声音。”夜向烛说。
烛将窗帘拉好,屏住呼吸向外面听。外面依然海风阵阵,不时有树叶被吹动的唰唰声传来。除此之外,似乎并没有什么额外值得注意的声音。但细细听,隐隐一些躁动的音响若有若无地在浮现,如同有人在轻轻地用指甲挠着门框,声音微弱,却又烦人地扰动了人的神经。
一阵钟声突然从不远处传来。噹—噹—噹。。。空灵而悠远的钟声此刻听起来却如丧钟般急促。
怎么回事。夜和烛互相交换了一个怀疑的眼神。
“怎么会有钟声突然响起。”夜低声对烛说。
“难道是我们刚刚促动了什么机关吗?”
噹。。。噹。。。噹。。。。
又有三声钟声响起。那用手指甲滑过门框的声音越来越明显,像是有无数双手正在拼命地挣扎着要将这门给抓破一般。
这细碎而尖利的声音搅动着两人的神经,烛感到自己的脑门上的血液正一突一突地往回涌。夜的脸也被涨得通红。无比焦虑却又不得不将情绪压抑住的不耐烦感持续地折磨起了两个人。
这真的变成了活死人的坟墓了。连我们也困在其中,不能幸免。
钟声在城镇里不停回荡,穿过云石雕纹的房屋,略过密密麻麻的紫杉里,最后和海风的咆哮声混杂在一起,再以难以分辨。而这一次,随着钟声减弱,那烦人地擦刮声也令人愉悦的停止了,仿佛一切都重归原处,黑塞班重新找回了应该有的宁静。
咯吱——一声门被打开的声音传来,随后又了无声音,就像是有一只有着柔软肉垫的小猫偷偷溜了进来,让人难以察觉它的脚步声。
夜慢慢走到楼梯口,探出头去看看刚才那咯吱声是怎么回事。烛则又去悄悄把那窗帘给拉开了一个角,想观察一下黑塞班现在的情况如何。
楼下静悄悄地,屋里的装置依然照常如旧,只是凭空多了五双眼睛正青幽幽地盯着夜。那眼睛几乎不带任何感情,但在与夜对视的瞬间,一股贪婪而又渴望的**立马便从眼底泛起。而几乎是同一瞬间,烛一把将窗帘往下一摔,像一只受惊的小猫一样往回跳了一大步,差点没把夜给撞下楼梯去。
两个人面面相觑地对视了一会儿,便立马下定了决定,现在这个情况,得先走为上策!
可现在离开又谈何容易,此刻街上可不只有五双眼睛,而是有无数双眼睛正死死地盯着这里啊!
如同破堤的海水突然被涌入,整个大街上悄无声息地竟然沾满了人!刚才那丧礼般的钟声似乎带来的某种信号,让这些双眼麻木的家伙从混沌中醒了过来,然后密密麻麻地挤满了整条街。他们的身体互相挤压,像水草随着水流波动一般全身不停地摆动,而此刻烛的动作似乎无声地给了他们信号,这一双双无神的眼睛瞬间焕发出了贪婪又凶狠地目光。
“烛,得想办法先离开这里!”夜将冲上来的第一个活死人的头颅直接割掉,回身对着烛说。那失去脑袋的身体摇摇晃晃地往下倒,将紧跟在后面冲上来的活死人给压倒在地。可那下面的人并没有放弃,挣扎了一下变将身上的**推在一遍,踩着第一具尸体绕着楼梯垂涎着冲了上来。
烛踱到夜的前面,直接射出了四发神圣箭矢。银色的箭矢直穿过活死人的心窝,这些贪婪的怪兽扭动着四肢,摊在地上不停扭动。可这点努力就像一颗石头投入了森林,外面的活死人们嗅到了食物的味道,疯狂地涌向了门口,无数具身体在门口挤成了一堆,最后一齐爆裂闯入。而无缘挤进来的则抓心挠肺地擦刮着屋外的墙壁,周围乱成一团,一时间这个地方像是成了旋涡的血滴,连千里之外的鲨鱼都主动或被动地被吸引了过来。
眼见下面黑压压的活死人已经挤到了楼梯口,烛拉住夜,身下光芒转动,得至少先离开这里!但突然的,一个活死人匍匐着从这堆烂肉中冲了出来,他迅速地绕着这楼梯爬了过来,然后猛地向前一扑,奋力地抓住了夜的脚!
夜一阵恶心,但来不及了,随着光芒的迅速转动,下一瞬间两人已经带着这活死人来到了房屋的最顶端。夜脚下这具蠕动的**像恶狗抢食般正欲对着夜的脚啃食,夜便一抬脚便将他踢了下去,惹得下面围堵的活死人一阵骚动。
“烛,在这房顶上太显眼了,我们最好再躲在别的房屋内。”夜转过头对烛说,却看见烛正申请严肃地看着前方,便定睛一看,之间街对面正对的房屋上,竟然同样也站着一个人!
只见这个人穿着一身暗黑的盔甲,脑袋上带着头盔,无法让人瞧见他的面目。但这傲然一身的身姿以及不可一世的气势,除了他是再也没有旁人能有的了。
“玫瑰君主!”夜的眉头完全地皱紧了,全身一下子紧绷了起来。“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还嫌这里不够乱吗?”
烛不置可否。“想来他也是活死人之一,似乎出现在这里也就不那么奇怪了。”
“难道黑塞班的事情是他一手引起的吗?”
“看起来不是,似乎他也正在研究这里是怎么回事。”
只见玫瑰君主几乎没有正眼瞧烛和夜一眼,仿佛他们只是空气般不足轻重,而是全神贯注地看着下面这些涌动的躯体。而这些活死人默契般地完全无视了玫瑰君主的存在,而是全部重重叠叠地位置了他们身下的房屋,像是蚂蚁上树般壮观。
“他们快要爬上来了。”夜说。下面的活死人不只是太挤了把还是终于开窍了,竟然开始人踩人地准备踩成人墙爬上来。只是他们的身体似乎比寻常活人更为瘫软,多次尝试都难以成功,不过架不住人实在多,现在已经隐隐快要叠成一座人塔了。
“玫瑰君主虽然也是活死人,但是很明显的,他与下面的这些人不同。他重新拥有了生命力,并且有着自己完全独立的意识。我猜他今天来到这里是和我们一样在寻找答案。也许我们可以等着让他帮我们找到答案。”
“话虽这么说,我们还得先从这里脱身才行。”夜说。
而对面的玫瑰君主似乎终于察觉到了他们的出现,抬起头看着他们。随后右手微微抬起,一柄黑铁剑便出现在了手中。这把剑明显是新铸的。光亮的剑刃上泛着微微地寒气,剑身黝黑光滑,在这团黑色之中竟然还隐隐泛着猩红,像是有一朵血红的玫瑰,在这剑刃之中正等待盛放。
“夜,硬拼没有胜算,先脱身要紧。既然现在这么混乱,那我们就让这里更混乱一点。”
“你左我右。”夜说着。
话音刚落,身边的夜便只留下了一团黑色的雾气,而玫瑰君主下方暗影闪现,夜瞬间出现在了玫瑰君主身旁。
“先是下方。”夜从右下方跃起,锋利的幕刃从下方划过,玫瑰君主只得把剑回收,将剑挡在了胸前。
“然后是后方!”下一秒夜便来到了玫瑰君主的后方。这一次一共有三把幕刃在夜的手腕上旋转,夜双手并用,在瞬间挥出了锋利的暗影连环切割,黑色的剑气一齐爆开,玫瑰君主只能微微侧身,尽力用胸前的剑刃抵挡住大部分的攻击,却仍被最后爆裂的暗影能冲击得向后退了好几步,单膝盖弯下用剑刃死死地插进了房屋里才没有从这房顶上掉下去。
烛抓紧机会,祭祀之杖点亮出十字光刃,趁机向着玫瑰君主脚下射了过去。光刃直接切断了玫瑰君主脚下的房梁。随着巨大的断裂声,玫瑰君主和碎裂的云石一起,齐齐掉入了下面累堆在一起的活死人中。
巨大的声响惹得活死人侧目纷纷,更远处的活死人似乎嗅到了契机,拼命地朝着这边涌了过来。几乎是一瞬间,玫瑰君主便被无数的活死人完全给围拢,被关进了一个密不透风的人形监狱里。
“烛,现在走。”夜朝着烛喊道。
烛正欲离开,一柄黑色的剑便从下面的人堆里飞出。黑剑插入了烛身下的房屋里,巨大的冲击力几乎让这座房屋瞬间倒塌!剧烈的震荡下,烛随着那蹦碎的云石,一齐掉入了那残裂的碎石中。
“烛!”夜大喊一声,立马便冲了过去,挥舞的幕刃从正欲围拢的活死人中割开了一条血路,但好不容易到了烛的身边,这些活死人又源源不断地瞬间围拢了过来,密不透风地将两个人围了起来。
烛感到似乎又无数双手在扒拉着自己的身体,他们不停地拉扯争夺着,仿佛身上的每一块肉都快被他们给撕了下来。
夜拼命地想要护着烛,可是全身被成群地活死人不停地挤压,胸口被挤地似乎要被肋骨给刺穿了。
夜张口了嘴,想要对烛说些什么,可开口,就有不安分的手指直接地戳进了嘴中。这种喉咙都快被扒开的感觉让夜一阵干呕,只能含含糊糊地说:
“烛。。。用光。。。”
烛勉勉强强地回过神,死命地将注意力集中。纯白之石微微泛起了光亮,随后光电汇聚,一圈光晕出现在了烛的四周,将两个人给包围。
活死人被光芒给震慑,不自觉地向后退了几步,两个人身边留出了一圈空隙。
烛抓紧机会,身下光晕流转,随后两个人便已经到了稍邻一间屋子的房顶上。夜环顾四周,只见斜过去不远处一间阁楼样式的房屋楼顶的天窗突然被打开,里面暗红色的窗帘迎风飘出,在空中招摇四溢。
夜心里一动,虽然这窗子开得有些怪异,但不管怎么样,情况和这里相比只会好不会更坏。便一把搂住烛,随后身影一闪,先向对街的房顶上跳过去一蹬,然后借力斜向上一跃,便精准地落入了那打开的天窗中。
落下的时候夜拿出另一只手顺手一勾,那天窗便严丝缝合地被关了回来。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外面的那些活死人应该没有注意到,暂时先可以松了一口气!
正想着,却见到烛微微发愣,正用一个古怪又讶异的眼神盯着前方。夜顺着看过去,只见那房屋的角落里,正站在一个无比熟悉的身影。尽管屋子内光线昏暗,但是那身自己见过了无数次的装束,无论在怎样的黑暗里都能够将其一眼辨出。
“怎么会是你?!”夜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