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靖珩顿时觉得有些好笑,明明这种事情应当是女子更为着急的才是,可他们却似乎倒了过来,反倒要她来安慰他。
她见他只是看着自己,却笑着不说话,心中不免有些慌乱,便故作生气地道:“你若是真那么着急,找别人去好了,反正这院子里还有一个,外面不也还养着一个呢?”说着便作势推开他。
明靖珩反倒是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反倒将她抱得紧紧地,笑道:“从前你是万事不上心,一个劲儿的做贤惠样子,如今倒是没事便吃起飞醋,这可不是本性暴露了?”
他这话说的不明不白,听上去又像是调笑,又像是责备,云彦芷心中有些打鼓,但还是故作娇嗔的接了下去:“从前是从前,你瞧瞧我大姐姐可曾管过大姐夫纳妾,心中没那人,自然是不会搭理他的;你再看看沁雪和谢二公子,我可比她强多了。”
虽然口头上又是含混的同他表了一表“衷心”,但实际上云彦芷仍是把妾室的事情给含糊过去了。
毕竟能像谢知颐那样心甘情愿被妻子管的,这世界上的男人能有几个?明靖珩本就是个薄情的人,他们纵然再如胶似漆,但恐怕明靖珩也不会为了她而放弃那几个妾室的。
虽然兰芝仍是悬在她头上的一柄剑,但若是因着要铲除她,反而伤及了自己就不好了。
云彦芷知道,明靖珩最喜欢听她说那些吃醋的话,果不其然,这男人唇角勾起,笑着把她拥进了怀里,在她耳边轻声道:“我在这里跟你发誓好不好,这辈子除了你,我谁都不要。”
云彦芷的脸贴在他的肩膀上,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一般,露出讥讽的冷笑,言语上也不禁带上了几分讽刺:“五爷这可就是睁着眼睛说瞎话了,不说已经配了人的海棠,单说那兰芝,还有那杨柳巷子东头的玉兰姑娘,不早就是您的人了吗?”
明靖珩哈哈一笑,拍了拍她的肩膀,道:“从前我还觉得你吃醋是为了哄我高兴,没想到,平日咱们管着整个明府,日日忙的脚不沾地的明五夫人,还有闲工夫去查玉兰的住处。”
云彦芷心中又惊又怕,怕是明靖珩一早就看出来了她假装吃醋是为了哄他高兴,惊的事雨晴不过说了一次玉兰的住址,她便牢牢的记住了。
她心中有些惊慌,不敢想下去自己究竟为何记得这些,却听得明靖珩在她头顶柔声道:“那次你送了香盈来伺候我,我那个时候也是孩脾气,为了跟你赌气,想着你似是一直不喜欢兰芝,才故意带了她出门。在大同的时候,我日日睡在城墙上,连回营里睡都没几次,更别提回那边的居处了。她我可是一个手指头都没有碰的,前些日子处理海棠的时候没有送她出去配人,不过是因着大嫂向我要她,我没来得及和你商量,后来又忘了那些事,方才耽搁了。谁知道你既然一五一十的,都和我记着账呢。”
云彦芷躺在他怀中,脑海中的理智被他刚刚那一番话炸开了花,努力分辨着他的一字一句话,不奈明靖珩突然声音低沉下来,摩挲着她的脸颊,低声道:“至于那个玉兰……你只要知道她不是我的人,我留下她是有别的用处的。剩下的,你就莫要多问了。”
云彦芷心中惊骇,但却没再问他关于那个玉兰的事情,只静静的躺着,半晌,方问他道:“大嫂要兰芝做什么,她是长嫂,怎么会随随便便要一个隔房的通房丫鬟?”
话音刚落,云彦芷便住了口,彭氏要兰芝做什么?兰芝抓着她的把柄,她如何能放任兰芝在自己手上?
明靖珩亦是声音中带着点疑惑,听上去亦是一副摸不着头脑的样子:“这个我哪晓得……”突然,他似是意会到了什么,“唰”的一下坐起了身,对她道,“天地良心,你这话可又是在怀疑我呢?你要是觉得我是在扯谎,我现在给你立个字据成不成?”
说着便拉了云彦芷下床,往书桌边上走去。
然而云彦芷刚刚压根没有质疑他的意思,她是真真切切的在向明靖珩发问,奈何明靖珩自己想的太多。
她松开他的手,无奈道:“你这又是何必呢?你若是真的一辈子只要我一个,就算不立字据,你也能做的好好的。若你不是真心,立再多字据也是无用。难道你有了旁人,我还能拿着字据去逼你打发了不成?不过就是个虚约,除了徒增牵挂,能有什么用?”
前世他还说过一辈子只对她一个人好呢?最后她不也是那般结局?
他看着她,却是再也笑不出来了,沉默了一刻,方扯出一个笑,对她道:“你这个人,从前我同你赌气的话,你都当真,我真心实意的向你保证,你却是不信。”
云彦芷这才发觉,她刚刚一时意气,竟是不由自主的说出了真心话,顿时有些沉默。
明靖珩没有管她刚刚的话,仍是提起笔,下笔如游龙一般写下几个大字,让后郑重其事的折好,拿给云彦芷。
他一半是严肃,一般是玩笑的口吻告诉她:“你放心,若是我以后真的有了别人,你就拿着这张字据来找我,到时候你想让打发了那个女人,还是别的什么,我绝对都会照做,怎么也不会不认帐的。”
云彦芷笑了笑,却还是收下了那薄薄一张纸,她亦是用着玩笑的口吻,说着自己的真心话:“那好,到那个时候,不管我提出什么,请五爷可一定要答应妾身。”
哪怕是她自请下堂的话。
明靖珩见她郑重其事的把那张纸收起来了,方才真心实意的笑了起来。
屋内闷热,两个人身上又都不爽利的紧,云彦芷便唤了丫鬟打热水进净房。
净房安置好后,云彦芷推说要明靖珩先去洗,明靖珩想到从前的事,反而来捉她的手,要拉她一同进去。
奈何云彦芷早有准备,早在他来抓她手之前便一溜烟儿的跑了。
屏风另一头传来淅淅沥沥的水流声,云彦芷则走到自己的妆台边,悄无声息的摸出一个白瓷的葫芦瓶,摸出了一粒黑色的药丸,吞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