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城山,位于南越国连绵不绝的山脉中。山中有一宗门,超脱凡俗,以修身养性为本,与世无争。
清晨,山脚下传来一阵阵呼喝声。
一个个身穿青衣,脚踩布鞋的人,背负木剑,肩扛一根硕大无比的木头在水中奔跑。
在一旁,一位中年男子同样身穿青衣,只是袍袖边缘镶嵌了一些云彩,仅仅这一点,就表明与那些人不同。
看着面前这些弟子头上大汗淋漓,身上的青衫已经不知是被汗水还是被河中溅起的水打湿了,中年人满意无比,只是脸上依旧不见半分笑容。
而此刻,在不远处,一个少年蹲在树上,身上的衣着已经被洗的泛白,眼眸中闪烁着纯净,搭配在一起有着些许灵动之意。而他在全神贯注的观察那些弟子所练习的招式。
他叫落青寒。
这时中年人暴喝一声:“拔山绝顶览众山。”
“嘭”地一声,木头撞击在水面上,众多弟子纷纷拔出背后的木剑,摆开剑阵,一个个身影在其中跳跃着,剑光挥舞,犹如泰山之势压来。
中年人不为所动,口中沉声:“身如烈火心如铁。”
众多弟子听到口诀,迅速变换着自己的位置,犹如火焰般跳动,令人捉摸不透。
看着众多弟子此时演练的阵势,中年人再度喝道:“青城剑客一条心。”
此时,一位弟子骤然出列,引领着剑势朝河中冲去,而众多弟子手中的剑此刻似乎凝结在那一人身上,也跟随着那人跳入河中,剑尖前指,在那河中央激起一条巨大的水柱。
落青寒此时看的入迷,那冲天的水柱猛然激起,吓得落青寒顿时从树上掉了下来。
而此刻那些青衣弟子已经纷纷上岸,中年人听见动静,眼角一瞥,看见摔落在地的落青寒。
“嗯?”
众多弟子领会到中年人的意思。一个个身影一跃,迅速疾驰到落青寒面前,将他围住。
落青寒急忙拱手道:“各位师兄,多多包涵,多多包涵。”
弟子中一人说道:“落青寒,你又在偷看我们练功。”
而那中年人此刻也来到落青寒的面前,说道:“落青寒,你自己说说,按照青城派门规,应当如何处置?”
“师叔,”落青寒刚刚开口,准备解释几句,就被一人打断。
“师父,按照门规,应当让他当剑侍,陪我们练剑半个时辰。”
此时又有一人插嘴说道:“以他的修为功底,休说半个时辰,便是半刻,他还能活吗?”此人话音刚落,众人便纷纷讥笑了起来。
刚才说话那人反驳道:“落青寒多次偷看我们练功,这一次绝不能轻饶他。”
此时中年人脸色一摆,说道:“都不要吵了,门有门规,门规不可废。”
众多弟子听到师父如此决定,长剑便已经准备出鞘,准备好好教训一下落青寒。
落青寒急忙说道:“且慢且慢,师叔,弟子触犯门规,理应受到处罚,可能不能让弟子选一个受罚的地方,然后再让各位师兄动手啊。”
中年人双手背负,没有作声,但四周的弟子已经明白师父的意思。
众多弟子当中领头的一人说道:“落青寒,为了公平起见,我们不动用修为,徒手比试。”
四周弟子纷纷将剑收入鞘中,放在地上。
落青寒一个跃起,不与他们多作纠缠,快速离开此地。
片刻,一片竹林映入众人眼帘,落青寒到了竹林面前,转身双手抱拳:“各位师兄,这就是小弟选的地方,诸位师兄若有本事就到竹林中与我较量,青寒先走一步。”
说完便隐没到竹林中,不见半分踪影。
落青寒的话语并没有使得他的师兄们产生半分犹疑,甚至某种程度上更坚定了将落青寒教训一顿的信念。一个个敏捷地进入竹林之中。
众人看向四周,此刻竹林静谧之极,众人虽有信心将落青寒教训一顿,但也绝不会因此就松懈了防备。
更何况,落青寒将自己这些师兄弟引入这竹林之中,必定有所算计,这些师兄又不是傻子,如此浅显易懂的道理怎么会不明白?所以都在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四周。
落青寒眼看火候差不多了,脚尖轻点,犹如一只灵猴一般穿梭在竹林之中,一拳攻向其中一人,而在那众人之中,有一人耳中一动,立即喝道:“在那。”
这一喝之下,落青寒也不得不止住自己的攻势,因为落青寒看到已经有三人向自己这个方向攻来,尽管这些攻击显得有些仓促,但缠住自己已然足够,到那时无法脱身,众位师兄一旦合力,那时,这顿打就在所难免了。
身影一转,借助竹林中竹子地韧性,落青寒从然避开那三人,那三人没有止住自己的攻势,虽然没有攻击到落青寒,但那些竹子纷纷爆开。
而此刻落青寒却欺身上前,此刻这三人正是旧力已去,新力未生之际,可以说落青寒这个时机把握的极好。
落青寒双掌齐出,各自拍在左右一人的胸口,而后借助反弹之力,一个凌空翻滚,双脚将那中间一人踹翻在地。
做完这一切,落青寒没有丝毫停留,尽管这一连续的动作花费了落青寒不少的力气,但此刻还不是可以停下来缓缓调息的时候。
落青寒陡然感受到一股疾风袭来,瞳孔一缩,一记鞭腿在落青寒的眼中急速放大,落青寒下意识的双臂前护,一记鞭腿重重的轰击在落青寒的手臂上,震得落青寒手臂一阵发麻。
“守明师兄,下手用不着这么狠吧。”落青寒埋怨道。落青寒虽然在说话,但其身影却没有半分迟钝,再度抽身而退。
守明道:“落青寒,你三番五次偷看我们练功,我等师兄弟以前看在宗门的面上不与你计较,但这次,说什么我等师兄弟也不会轻易放过你了。”
落青寒脸色颇有些不好看,自己明明已经达到宗门入门弟子的要求,可是师父就是不肯正式收他为青城派弟子,只让他去处理一些俗务,落青寒对于这种事情根本没有兴致,而由于一直没有进入宗门,与师兄们的差距也越来越大。
因此,常常躲在树上观看师兄们练功,可每次都会被发现,但奇怪的是师父对此也不斥责,落青寒因此更加放心大胆的偷学,被发现后也不过是顿皮肉之苦。
落青寒这次可谓是做了极为周全的准备,看到守明师兄朝自己扑过来,落青寒嘴角勾出一丝笑容。
背倚青竹,看到欺身上前的师兄们,落青寒加重了几分下沉的力道,竹头已经被压至地面,落青寒顺势一滚,然后一个翻滚,稳稳落在地上。
他那些师兄就在出手之际,就看到在他们眼中急速放大的竹子,皆躲闪不及,结结实实地挨上了那竹子反弹的那一下,纷纷被击倒在地。
而落青寒的几位师兄在被落青寒借助青竹击倒之后,纷纷一个翻滚再度站了起来,对于他们而言,这点力道还不算什么。
落青寒看到离自己越来越近的师兄们,手中匕首一现,转身来到一处,将面前的绳子割断。
只见竹林中无数竹箭冒了出来,落青寒的众位师兄在面对落青寒不与他们正面交锋的打法也着实感到头疼。
看到碗口粗细的竹箭疾驰而来,众人也不敢大意,虽然已经渐渐踏入修炼的法门,但毕竟还是肉身之躯,体魄纵然比常人强悍些,面对这些竹箭,依旧免不了要受些损伤。
竹箭从四面八方而来,可见落青寒在此之前是做了充分的准备的,落青寒的师兄为抵挡这些竹箭显得颇为狼狈。
而在不远处,站立在那儿观察的正是落青寒的师叔玄清,看着落青寒的表现,玄清略微点了点头,自言自语的说道;“此子倒有些悟性,假以时日,未必就不是我青城派的栋梁,就不知我那师兄到底是怎么想的。”说完,轻轻地叹了口气。
玄清明白,落青寒地师父玄林看似与世无争,但性子比谁都犟,在落青寒这件事上,玄清明白,师兄早有打算,强求不得。
而其中一人猛地大喝一声,那正是守明,道:“众位师弟,落青寒依仗的不过是这些青竹,我们一起运用拳劲,将这些竹子全都拆了,看他还能往哪儿跑?”
落青寒的师兄本来只能拼命抵挡层出不穷的竹箭,眼下有个人提出个办法,几乎立刻得到所有人的同意。
就在瞬间,落青寒的师兄们一改躲避逃窜的办法,双腿往地上一扎,双手齐齐运劲,而后各自朝前轰出一拳,瞬间就清理出一大片空地。
竹林一片片倒下,落青寒面对这种局面没有丝毫办法,自己借助竹林本来就有取巧的打算,自己本身的实力根本无法与众位师兄相抗衡。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落青寒在心中暗自盘算,旋即下定决心。与其坐以待毙,倒不如拼个鱼死网破,竹林还没有完全毁去,自己还有几分胜算。
脚后一蹬,借助青竹,落青寒的爆发力骤然提升了一个档次,手中竹剑前指,隐隐有一股锋锐之气。
竹剑前划,便攻向守明,面对四周而来的攻击,落青寒根本不管不顾。落青寒明白,在这几位师兄中,守明是最为核心的存在,也是最难缠的角色。击败他,自己这局才算真正有了几分破解的把握。
而守明面对气势汹汹而来的落青寒,没有丝毫慌乱,看见刺过来的竹剑,守明一个侧闪躲了过去。
与此同时,一拳轰向了落青寒,落青寒看见这一拳没有丝毫躲避,反而迎身上前,硬生生地用身体扛下来这一拳。
就在竹剑即将刺到守明之时,守明的一记鞭腿却是后发先至,一脚将落青寒踢开。
……
竹剑插在地上,落青寒贪婪的呼吸着这竹林略带清新的空气,身上的疼痛已经让他无力站了起来。
“就凭他,再偷学一百年,我等即便不动用修为,也不可能是我们对手。”一位弟子带着笑意说道。
“就是就是,我等宗门培养的人才岂会被一偷学之人超越?”另一位弟子再度起哄道。
“我就不明白,这落青寒老老实实去处理凡间俗务不就好了,非要来这儿找虐,这小子是不是被虐习惯了?”
“听说这小子还想当掌门,就凭他这等实力,也敢有此妄想。”
“师弟,此言差矣,梦想还是要有的,万一实现了呢?”一名弟子阴阳怪气地说道。
说完,众人轰然大笑。
对于落青寒那个“想当掌门”的愿望,没有人相信。
而这些奚落的话语全部落入落青寒的耳中。
落青寒双拳紧握,实力,一切都是实力,若有足够的实力,哪个敢如此说话?
没有实力,即便有一个在宗门内德高望重的师父,又能如何?依旧被人轻视,依旧被人看不起,而那所谓的梦想,只不过徒增别人的笑料罢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