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道无争》 第十六章 训练

    一觉醒来，李长歌也顾不上外头是那日月高悬还是星河璀璨。心念一动身入乾坤，乾坤环内一切如常，唯有训练之地雨落似瓢泼。

    雨势来的有些急，雨水更有些清凉，落在身上不消片刻便化作灵气袅袅而去，升至天际再化为雨，如此反复不绝。

    记得第一次在这里训练的时候，他也曾惊叹这训练之地设计的竟如此巧妙，而这内中玄机远不止是眼前这些。

    训练之地入口处，是一块巨大的方石，刀削斧凿一般棱角分明至极。他用手按在上面，脑海中默想着那清风诀一式之法，翻来覆去的将其中的全部整理了一遍，那块方石骤然一闪，随即又黯淡了下来。

    他却知道，训练已经开始了！

    清风刀诀，以清风为名，取的便是那清风之势，掠万物于无声，刀法千变却无形。

    清风诀一式，虽只是残篇，但初篇内就简明扼要的概述了这刀法并不拘泥于形式，挥、劈、撩、斩、刺、缠、托，招式大都平凡至极，但基本刀法练至大成，一招一式皆信手拈来。

    这刀诀并不胜在巧夺天工的招式，而是以灵气的运用为根。一招一式可以大开大合，更可以小巧玲珑，浑身气劲激荡而发，引至刀身极致震动，贴身近战之时刀身上的灵气随时可以形成气爆之法。

    刀身灵气一爆却非汹涌之流，而是以清风之势席卷而出，但凡波及到的人，体内灵气运转必大受影响，轻则气血翻涌，重则灵气不畅，无法运转。

    清风过处人渐凉，这种凉基本上就算是真的凉了。试想一下，三五招过后，对手忽的气脉不畅，灵气在体内不住的翻涌，无法施展任何的手段，岂不就是砧板上的鱼肉。

    默默的拿出早已备好的黑木刀，黑木为何物他不知，只觉得这木头的质量尚可，初时还觉得有些沉。问道三境之后，握在手里挥劈了两下，却觉得很是趁手。

    训练之地的雨势很大，大雨砸在身上多少让人有些不适，甚至需要目光微沉才不会被雨水打到。

    忽的一声嗡鸣打破了这里的孤寂，大雨中突兀的一个身影出现在李长歌身侧。那是雨水化做的人，身高与他似一般无二。那人手中长刀更是流水而凝，一刀刺出偏有一声金属声的嗡鸣，像在提醒他这场训练已经开始！

    李长歌不由的斜过身子，横移了半步，虽然反应略显仓促，但他对此却也见怪不怪。

    雨人一刀刺空，忽的化刺为挑，手中的水刀精巧的一撩急挥而至，到让李长歌又不由的退了一步。

    看得出来，这雨人也没有什么相应的步诀，与他一般在身法上都不见长。

    身法许就是自己的另一个硬伤，完整的清风诀是有步法辅助的，但他得的残篇却只有一式刀招，且还是这清风刀诀的初级运用之法。

    就在他一个愣神的功夫，面前的雨人忽的化作一团水，而他的背后却又传来了另一声长刀出鞘的嗡鸣。

    当他回过身的时候，那柄水刀却只离自己半分不到，水人的动作此时明显顿了一顿，李长歌木刀急刺而出，直接将那水人刺作一团水汽。

    他知道，这第一场便算是自己输了，这训练之地虽然整体难度奇高，但训练方式是循序渐进的。初时水汽化人，招式递出会时有所停顿，让他慢慢适应。

    待到他完全适应了战斗的节奏，那么地狱级的难度，基本上就算是开始了。

    一念闪过，又是一声长刀出鞘……

    在练习那一式直刺的时候，他都不知道经历过多少这种阵仗，有句话让他觉得很窝火，但又不得不承认的是，想要打人可能真的需要先挨打。

    至少，他现在的战斗反应，以及将直刺化作刀招甩手而出的动作，就是被捶打出来的。

    气力不尽，刀出如电。将对方每一个动作尽收眼底，寻找到其中的破绽，急刺而出。这些看似基本的战斗法门，也全都是这些水人一次又一次的停顿以及循序渐进的快，让他一点点适应过来的。

    许久未曾战，一连刺破三五个水人之后，他更觉得无比的畅快。他原以为自己应该是那种喜欢远程输出，站在绝对的安全位置，风骚低调的出手的人。

    但实际上，一旦适应了这种程度的锤炼，就算每天每夜被这些水汽化作的人一通乱打，再战胜它们的感觉，十分酣畅。

    而随着战斗越显激烈，水人源源不绝，此时的他才意识到，自己的反应速度，身体的灵活性以及爆发力跟观察入微的细致程度绝非昔日可比。他也随着战斗，越来越适应这种更强的变化。

    才不过问道三境……我，想更强！

    一柄水刀破空而至，仿佛这一刀要斩破这连绵不绝的雨，刀势奇快，甚至其刁钻程度也不同以往。

    李长歌退之不及，手中长刀一转，反手撩刀去挡，不想那与那水刀相接的一刹，对方的兵刃上竟莫名的传来一种难言的震荡的力道。

    这力道似有些轻微，却如清风掠水荡起一层连绵的涟漪一般，令他整个人不由的跟着一颤，玄天心法本是以固守见长，却在这连绵的震荡中竟有了一丝的松动。

    宛若丹田气府微微一荡，他浑身的气血都似一凝。只迟疑的刹那，那水人手中刀一转，变挥为挑，绕过他招架的木刀直撩他的手腕。

    李长歌沉吸了一口气，强压体内动荡的灵气，斜退半步想迅速与其拉开距离。不想他手中木刀随势去抵挡对方撩斩时，那水刀上竟又是一道震荡之力激发而出，只退了半步，尚未站稳，他便更觉体内气血变得翻腾不已。这力道好似缠身入骨，令他苦不堪言，体内灵气更随着那连绵的震荡而有些停滞不前。

    清风诀？

    该死！自己本该想到的。

    初入训练之地时，那入口的巨石便似一块巨大的冥想石又或是印法石，它会自然而然的记录身子抵在它上面的人的脑中所想技法。

    而这雨中，水汽化作的人自然而然的也就会了这门功法，并用其与自己缠斗。便似那一招直刺，他会了，那雨水而成的人也会，而且一上手就比他使得还要熟练，甚至越往后便越是难以抵挡。

    而这些雨水凝成的人不但力道与自己相差无二、反应速度出招方式，甚至身法的落魄也与自己相差无几，更有一手刚修炼的清风诀。再一次，他再一次的有了一种，自己在与自己搏杀的错觉。

    更荒唐的是，这雨水化成的人，是杀不绝的。除非他退出训练区，退到那块巨石附近，战斗才会停止。不然的话，随着战斗愈演愈烈，这些人也会越来越多。初为一，久为二，他曾用直刺挑战到三人，再往后便是被人抡着干了。

    这一战，窝火！

    坐在巨石边上的李长歌默默的回复着灵气，那雨人当真是毫不留手，完全就是趁你病要你命的架势，虽不致命……但够狠，竟一连斩了自己七刀。

    现在他连呼吸时都隐隐觉得肋下尚有些疼，明明一刀就可以分出胜负，这七刀倒是斩的他一肚子的火不知道哪里发，鞭尸也不过如此啊。

    好在这训练之地的玄妙，远不止眼前这一切。安坐在巨石附近，周遭的雨势有所缓和，雨水打在身上便会化作灵气滋补他体内消耗的灵息，虽然这种补充却无法拿来修炼，让自己的修为更进一步，但重点是这些雨水更有疗伤的功效，行功运气小圆满，浑身的伤势也都一扫而光，无论是外伤还是内伤，这一点才让人啧啧称奇。

    当然，让他唯一觉得遗憾的是，这个空间似乎对时间没有掌控之力，若是能十倍百倍的减慢时间的流转，那修炼起来岂不随心所欲！

    他这个念头刚一闪过，记忆的深处竟隐隐有了一些别样的想法。似乎，自己才是那井底之蛙，而这乾坤环用以天级之物或可开启时间之门。而重要的是，窥视时间的法则却需要玄龟秘法一类的功法才行。

    否则，随着时间之门内的时间推移，就算外界的时间无所变化，而他的身体却仍随着小空间里的时间在变化。可能在其内修炼了百年，外面许是一瞬间，再出去他却已是百年身……

    摇了摇头，只觉得这些似乎离自己太远太远，天级之物？玄龟秘法？我就呵呵就完事了。

    倒是清风诀之凌厉，他现在也完完全全的体会了一遍，伤人于无形处，却似缠身入骨难以招架。却不知那头狮虎兽与这刀诀是个什么关系。

    如此两月又过，除了练功打坐，就是打与挨打。终日与雨人缠斗，李长歌也明显感觉到自己的战斗技巧在不断的进步，一招一式也渐渐开始不过于依赖身体的反应与力量，而是转为更有技巧与更效率的出手。

    虽然招式平淡又毫无章法可言，若放在刀法大家眼中，许是一塌糊涂，但对他而言，这种打法却越来越得心应手，出刀阴狠偏刁，似羚羊挂角无迹可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