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天宫空旷得很,白夜已经站在这里等了许久,只等来三两个。
他和白裘分开,白裘去炎城支援,他来天宫请神仙,可是这些老神仙真不好请动。
“我劝你放弃吧,都这么久了,要来的都来了,没来的等多久都不会来。”莲花仙毫不客气地戳穿白夜,他的意思很明显你没有威信,也没有威胁,别人自然不会听你的话去对付那些恶煞。
白夜拽紧拳头,他的心头已经燃气熊熊大火,他自来心高气傲,这种冷待已经在他心里结下深深的蒂。
这时候一个少年站出来,他愤愤不平地说:“要不,我用雷把他们都轰出来。”少年说完,伸出手,只见他掌中有一团幽蓝色的电弧,他掌心向上,电弧瞬间变强,冲出万丈之高,在天空撕裂开来,随着就是一声巨大的响声,震破天空。
在场的人都不得不用仙气护体,白夜惊讶地问:“你是哪位神仙?”
少年爽朗一笑,道:“我不是神仙,我就是一个闻雷而生的灵,自来灵不入仙籍,我修不成神。”
“凡人亦能修仙,为何灵不可,凡事无绝对。”白夜道。
少年听了他的话,眼中熠熠闪光,不过很快暗淡下去,他叹气道:“可惜,这个世道,做了神仙又如何,还不是……救不了那些人,神仙,只是一个好听的虚名。”
“的确,神仙目前只是一个虚名,但这是因为世上无人信神,所以神除了不害人,其存在与妖魔无二,现在这些人正处在水深火热之中,若是神仙救了他们,自然就有人信神,有了信仰,神存在的意义就不同了。”白夜难掩激动,他的声音带有一丝颤抖,这就是他一直以来藏在心里的野心,无人立天地秩序,那就他亲自来。
其他人也听得热血沸腾,的确,若是人有了对神仙的信仰,神有了威信从而可以震慑人鬼神魔,那个时候,神仙才是至高无上的——存在。
这的确是一个可以勾起人**的想法,有人想过,但还没有人做到过。
“如果想要救人,就得加快了,妖魔已经到炎城外了。”莲花仙提醒道。
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这里不是白发老者就是稚嫩少年,就算合力也不能敌过一个妖王,更别说还有那么多难缠的小妖小鬼。
“不知可否移步,我有言相告。”一个黑袍人突然出现,他冲白夜说。
他的出现令在场的人都警觉起来,因为直到他说话,之前所有人都没人感觉到他的气息,他简直是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众人身后,可见他比在场任何一个人都强。
“你是?”等到只有两人时,白夜问道。
黑袍人没有直接回答他,而是反问道:“想要统一天界吗?”
“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不要恼怒,也不要掩饰自己心里的**,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我们的目的不相斥。”
白夜审视着黑袍人露出来的双眼,好一会儿,他道:“你想说什么?”他这是默认了自己的**。
“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没有震慑人鬼神的能力,连请神都很难吧?”
“你这是在嘲笑我吗?”
“没有,我想问,如果你能得到这样具有震慑力的东西,你愿意要吗?”
白夜眼前一亮,他极力抑制住兴奋。
“你看,”黑袍人施法,他们眼前浮现出一个画面。白夜定睛一看,正是此时的炎城。
白裘进了炎城,告知了领头人妖魔大军即将来到炎城,刚开始所有都毫不畏惧,并且信誓旦旦地说要铲除妖魔,可是当妖魔大军包围炎城的时候,他们才知道自己有多么渺小。
上百万人已经是很庞大的一个队伍,可是相比妖魔的数量,那就像是江海和小溪,炎城里的人真不够外面那些东西填牙的。
这时候,自信过头的人们才开始抖腿害怕。
“大家不要怕,不要惊慌,已经有人前去请神,不久就会有神仙来救我们了。”白裘身披黑甲,手持长剑,现在高高的台上安抚众人。
“神仙……真……真的会来吗?”询问的人都已经害怕地说不清楚话了。
“真的,我相信他,也相信神。”白裘的镇静果然有效,很多人都已经平静下来,许多人也想开了,大不了就是一搏,战死了还可称英雄,不亏。
一天很快过去了,城外的妖魔已经摩擦着獠牙,蓄势待发了。可是神仙迟迟没来,这时候人们又开始躁动了。
“白将军,神仙真的会来吗?”
“会的。”白裘肯定地回答。
又过了一个时辰,还是没有消息。
“白将军……”
“会的,会来的。”白裘安抚道。
……
“白将军,妖魔要攻城了,神仙怎么还没来……”这时候,人们脸上已经没有希望了,只剩害怕和绝望。
“会的。”白裘语气仍是那么笃定,但他的表情开始变得冰冷。
再来报时,妖魔已经攻进城门了,人们乱作一团,有想逃的,可是城门封闭,他们出不去,妖魔又不停冲进来,人就成了待宰的羔羊。
妖魔进来,就疯狂地杀人饮血,人心溃散,人就毫无抵抗之力,有人直接被捉起来咬断脖子,有人生生被撕掉手臂,腿,妖怪咬下去,热血飞溅出来,就像飞舞的发着光的绒花。
“将军,外面已经乱了,死定了。”说话的是一个高大的男人,可是他都已经被残忍的场面吓哭了。
“整军,迎战,没有神仙人就不活了吗?”白裘戴上头盔,拿起利剑,他大声喊道,“不战会死,战也死,你们说,不靠神仙,我们战不战?”
所有人乱是因为没有主心骨,这时候有个有底气的人发声了,人们也都不再坐等被宰杀,所有人都拿起兵器,高呼:“战——”
声音越传越远,远处的人也都拿起兵器开始反抗。
妖魔吃人吃疯了,人们刚才有多怕现在就杀得有多勇。
炎城里,血光四溅,尸体倒下一具又一具,有人的,有妖魔的,地上铺满尸体,无处下脚,人们就踩上尸体,继续杀,尸山越堆越高,人们就越踩越高。
白裘对战的是一个大魔王,对方很厉害,白裘刺了他好几剑,他都像没感觉一样,反而攻击更加猛。反观白裘,他的左手已经废了,腰上,腿上都有很严重的伤口,他满脸血还没干,血从额头滑下,落到眼角,白裘吃力地伸起左手抹了一把,钻心的疼痛让他狠狠战栗一下。
“你何必这么拼命,像那些神仙一样躲起来,两眼不闻窗外事多好。你那个搬救兵的兄弟呢?他没来?你以为我们为什么在城外等这么久才攻城,我们就是想看看人与人,神与神之间的背叛,背叛才是魔最好的养料。”魔王道。
白裘冷笑。
魔王手中汇聚巨大的能量,能量跳动着,增大,最后,带着致命的力量朝白裘击去。
……
天宫,白夜看得心惊胆战,他转身欲走。
“你要去救他?”黑袍人道:“就算你去了,也救不了他,救不了所有人,还会搭上自己的命。”
白夜止住脚步。
“我说东西就在这场恶战里,看你心慈手软,是不想要吗?”
白夜捏紧拳头,他浑身都在颤抖,此刻他的内心是无比的纠结。要知道,这么多人,魔,鬼所有的命合成的,才是他想要的东西,他不知道自己敢不敢要,拿不拿得起。
“有这个东西,你才能统一天界,人魔神鬼才回听你的话。”
“白裘在里面,我要去救他。”白夜咬牙道。
“你会有去无回的。”
“我不能丢下他不管。”
“被感情牵绊,如何成大事,他也是想要救这天下人,他不会介意用自己的死来换天下人的命。”
汗水已经浸湿了白夜的衣裳,白夜一动不动,他的内心简直乱成一团乱麻,**和情感在打架,每一击都让他窒息。
“做大事者不拘小节,用这些人的命救所有人,何乐而不为?最后这里的人肯定都得死,他们太弱了,到时候,杀疯了的妖魔停不下来,他们会一直杀,到时候死的就不是着几百万人了。”
太弱了。
太弱了。
这三个字不停地在白夜脑海里回荡,这仿佛是压倒他的最后一根稻草,白夜终于忍不住了。
是的,他有拯救苍生的远志,他有悲天悯人的心,他还是一个**极强的野心家,但是他太弱了,所以他做不到。
“白裘……”你会怪我吗?不,我是在拯救大家,我没错,没错……
白夜一遍又一遍麻醉着自己,直到他的心真的麻木了,他再也跨不出一步去救白裘。
“很好。”黑袍人道。
“你这么做……是为了什么?”白夜问。
黑袍人不语,他轻轻掀开自己的衣袍,露出整张脸。
不是血肉铸成的身体,是石头。
“你……”
“昆仑山主。”
昆仑,天下苍生的起源,昆仑山神,苍生之神,众神之神。
“没想到真正的神仙,竟然也这般冷血。”白夜嗤笑一声,同时他内心掀起的波涛突然平静了,他好像得到一点安慰,自己不是唯一的恶人,自己不是唯一的冷血,残忍,利欲熏心。
“我本是石头做的,生就一颗雷打不动的铁石心肠,况且……我要考虑的,是所有人的命。”
白夜一愣。
“你走吧,我还有事做。”
“……”白夜默默转身。
就在他转身离开的一瞬间,画面中,白裘暴起,大声道:“我宁愿相信他是在天宫遇见麻烦了,而不是背叛我。”
白裘用尽全力朝魔王击去。带仙法的长剑猛地划下,魔王身体一分为二,惊讶的表情永远凝固在他的脸上。
白裘没了力气,倒在了尸山上。
此刻的炎城,俨然一个红色的尸海了。
黑袍人微微一笑,直冲下云霄,朝,炎城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