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学没几天，三八节到了。
一开始通知女教职工放假半天，后来又通知因为有领导要来慰问，下午在会议室集中开会，会后全体女教职工到金江酒店聚餐。
工会主席特别情强调：今天是女同胞的节日，要打扮得漂亮点。
聚餐结束，韦局长和郑主任余兴未尽，要去ktv唱歌。吃饭时，工会主席叫柳溪月和沈秋雨去敬酒。碰杯时，那韦局长用手指偷偷碰了碰她的手，目不转睛像要流口水。柳溪月讨厌两人色迷迷的样子，便说外婆身体不舒服，要回去照顾老人。工会主席不置可否，笑吟吟道：
“学校正在申请建多媒体教室，能不能批下来就看你们了。”
柳溪月看向潘金秀，潘金秀默然不语。
上二楼进歌厅包房坐下，柳溪月悄悄数了数，共有十四个女老师，除了工会主席主席和潘金秀，全是年轻女老师，都是才来一两年。柳溪月坐到潘金秀旁边。韦局长坐在沈秋雨旁边，唱了几首歌后，捧着一杯酒来到潘金秀面前：“潘校长，我敬你一杯！”话对潘金秀说，眼睛却往柳溪月身上瞟。潘金秀笑道：“柳老师，我喝多了，你代我喝一杯。”
柳溪月勉强笑笑，端起一杯啤酒站起来，和韦局长碰了碰，一饮而尽。
“豪爽。我就喜欢这样的老师，要重点培养。”
韦局长眉开眼笑，一屁股坐在柳溪月刚才的位置上。
潘金秀往旁边挪了挪，出现一个空位。柳溪月犹豫几许坐下，韦局长动了动，斜靠沙发，手抬起来无意似地碰了一下柳溪月的头发，放在柳溪月身后的沙发背上，胸口往她背侧贴了过来，酒气热气直往她耳后喷过来。
柳溪月往潘金秀身边挤了挤，坐直身子。韦局长习以为常地笑笑，手从沙发被上滑下来，落到柳溪月背后，摸了一下柳溪月的臀部。柳溪月触电似的腾地站起来，怒目瞪了一眼韦局长，厉声道：“请自重点！”说完悻悻地坐到潘金秀另外一侧。
韦局长哼了一声，皱眉盯着电视屏幕。
潘金秀沉默几许，挪了靠近韦局长一些，赔笑道：
“韦局长，小柳这几天心情不好，家里出了点事，请多多包涵。大人不计小人过。”韦局长面无表情“哦”了一声：“什么事情呢？”
“她五舅吸白-粉，刚从戒毒所回来两个月，上周五，把一个领导的孙子拖到僻静处强喂白-粉，还嚷着要给那小孩打针，把那小孩吓得半死，那小孩现在就像惊弓之鸟一样。虽然后来查明那白-粉只是面粉，他五舅身上也没有什么违禁品，但还是被拘留起来。她二舅是警察，劝告过她五舅很多次，叫他不要听风就是雨，但一点效果也没有。说到事情的原因，不过芝麻大点事。”
“什么原因？”韦局长坐直了些，酒似乎醒了不少。
“元旦前一天，那领导来一小视察慰问，聚餐后去唱歌，喝多了，手无意中碰着小柳一下。小柳当时也没说什么，但事后不知是谁添油加醋传了出去，说那领导动手动脚耍流氓，还出言威胁恐吓。她五舅听说后暴跳如雷，就去整那领导的孙子。还好他用的是面粉，有人说他有真品的。传言他叫嚣说：‘谁让我心痛一下，我让他三代人心痛一辈子！’”
“真的假的？”
“假的当然最好。万一是真的，招惹了他，被他使坏，后悔一辈子。”
“哦——。”
“好几个人都说他想法很奇怪，不过也是事实。如果孙子被弄得染上毒瘾，那真是至少祸害三代。这世上真是什么怪人都有。他对小柳就像心肝宝贝一样。小柳上幼儿园时，有一天放学，人行道旁的桉树果碰巧落到头上，把小柳吓哭了。他一怒之下硬是把那桉树砍了。这种野蛮人，真是拿他没办法。小柳这脾气，说来也是仗着她五舅，有时候我也很头疼。”
“难道就没有王法？”
“防不胜防。即使事后逮到，娃娃也毁了。”
韦局长沉默几许，满脸歉意地对柳溪月笑笑。
“柳老师，我今天喝多了，冒犯的地方，请多多包涵。”
柳溪月把一杯茶推到韦局长面前，不在意地笑笑。
“韦局长，请喝杯茶解解酒。我也喝多了，不会说话，请您多包涵。”
“谢谢。你喝多了，早点回去休息。安全起见，叫个人一起走。”
“那我先走了。谢谢韦局长。”
柳溪月起身叫沈秋雨跟她回去。沈秋雨正苦思怎么摆脱郑主任，一听站起来就跟柳溪月走。郑主任失望地挥挥手：“再见。”
柳溪月和沈秋雨消失在门外。潘金秀对韦局长小声道：
“柳老师她爸爸早就想去看看韦局长，下周六有没有空？”
“看在她五舅的份上，没空也要有空啊。”
潘金秀哈哈大笑。两人不约而同举杯碰了碰，一饮而尽。
第二天下午，潘金秀把柳溪月叫到校长办公室。
“溪月，我凭空给你加了个作恶多端的五舅，没生气吧。”
“谢谢还来不及呢。潘老师，谢谢您。”
“跟你爸爸说一声，下周六去看看韦局长。”
“过年时他跟我提过，我还说没必要，我今晚就打电话给他。”
“以后喝酒吃饭，你就请病假不要来了。”
“谢谢潘老师。我是不是瘦了？”
“瘦是不瘦，但有点憔悴。我真怕有人怪我不关照你。”
“你已经够关照了。我爸才不会怪你呢。”
“我才不担心你爸呢。”
“那你还担心谁？”
“你说呢？”
“我已经忘记他了。”
“但他没忘记你。我对你好，他自然会对华珍好。去年新生报到，我送他点土特产，他死活不肯要。没办法只好恐吓他要叫你跑一趟，他一听立即收下了。用你做人质要挟他，有求必应。哈哈哈。”
柳溪月心里五味杂陈，含糊地笑笑。
“华珍很优秀，你不用太操心。”
“华珍把你当姐姐，很护你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