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本是郑文韬乃至郑家人心中的一根刺，柳涵从来不知道，郑文韬还有过那样不堪的过去。
难怪郑家人一向对郑文韬比较放任，放任到他这个夫郎都受宠一些。
任屋及乌。
原来早些年郑家还未曾落败时，郑家曾出现过一件大事：郑家五少爷郑文韬被人贩子抱走了，还是在一家人眼皮子底下被抱走的。
郑阿么郑爹和郑文韬几个哥哥都自责不已，而郑文韬被抱走后并没有像一般的孩子被卖去当奴隶，反而机缘巧合进了一大户人家，自小被迫练武，成了暗卫一般的存在。
“几乎上百个孩子，最后只留下了二十个。”郑文韬低沉又沙哑的声音敲打着柳涵的心房。
上百个只留下二十个，原因为何，不用多想便知道。
柳涵翻身抱住这人的腰，把自己狠狠的砸进这人的怀里，无声安慰着这人。
后来，郑文韬一直替那户人家做些肮脏的事情，直到，逃荒的时候。那户人家囤积粮食被上面扣了一顶集粮造反的帽子，他在护送小主人逃离的过程中和小主人走失，再然后，就被同样在逃荒的郑阿么认了出来。
郑文韬被抱走时已经有四岁，还隐约记得郑阿么的模样，加之亲人之间血浓于水，郑阿么又能说出郑文韬身上许多特征，倒是没有多费事。
只是和郑阿么相遇时，他浑身带着死亡的气息，腰间还挂着一把锋光四溢又带着血渍的匕首，身上刀伤也众多，着实把人吓着了。
这也是为什么村民们提及郑家老五，总带着一股惧意的原因。
柳涵疼惜郑文韬那么小就身处血泊中，舔着刀口过活的日子他没有体会过，却也知道定然不简单。
“以后咱们家不当官，不入仕，就当商人，赚够钱，过自己的小日子就行。”柳涵笃定道。
郑文韬轻轻抱住柳涵，近呼贪婪地允吸着他身上淡淡的清香味儿，“嗯”了一声，舍不得放开。
柳涵被抱得有点热，挣扎了下才发现这人在用力呼吸，不知道的还以为在吸烟呢。
“你在闻什么？”柳涵一脸诧异问。
郑文韬又吸了两口，才说：“小涵身上有香味儿。”
柳涵眉头一蹙，从郑文韬怀里爬起来，转着脑袋把自己全身上下闻了个遍，还真闻出了点味道来。
“奇怪，哪里来的清香味儿。”柳涵嘀咕道。
两个人倒是都没有多想，不然这事儿可大发了。身上突现清香，哪能不惹人遐想。
最后柳涵和郑文韬都把这清香归结为整日和野菜打交道，所以才染上的。幸好味道不浓又不带着女气，不然柳涵可得把自己恶心死。
两人相互依偎着终于睡了一夜好觉，第二日二人都差点没起来。发觉太阳都晒屁股了，两人急急忙忙起床，才发现郑阿么早就走了。郑爹今天留在家里，正好和郑文韬、郑文轩一起，把土地打理打理，小麦也长出了穗，这时候可不能大意。
叶哥儿身子也不适合奔波，郑文宇又去拿了第二幅药回来，给这人调理身子。
日子看起来似乎是不错，却不知道有人已经把郑家这块大肥肉盯在眼里，随时准备扑上来吃进肚皮。
山上的野菜也渐渐少了，多是些老的，不适合凉拌。芙蓉居、同门客栈和平乐客栈的拿货却日渐增多，可急坏了柳涵。
迫不得已时，柳涵会从空间里移出来一些野菜，不过他一个人偷偷摸摸在空间里弄的那点儿野菜真的是杯水车薪。
柳涵原想着要不干脆把空间的事情告诉郑文韬乃至郑家，然后再大摇大摆的进空间采集野菜。空间里的菜长得奇特，不管什么时候去，总能有新鲜的，违背自然常理。
但转念一想，人心都是贪婪的。有的人在穷时能保持一颗清明之心，反倒是富有时渐渐迷失本性。柳涵不敢拿好不容易得来的重活机会来赌，便放弃了。最后三个掌柜三天两头找柳涵“交流”，弄得柳涵都不爱上店里溜达了。
又过了两天，韩辰登门拜访了柳涵。柳涵当即一拍脑门儿，他把这事儿给忘了。
“韩大哥，真不好意思，你看我这脑子……”
韩辰忙说：“小老板可别自责，我家夫人这情况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这几天也不顶什么事儿。”
柳涵知道韩辰这是客套话，并没有顺着杆子往上爬，而是让韩辰留下了他家夫人的口味禁忌，又留下地址，准备三天后登门拜访。
“那感情好，小老板，我这里就先替我家老爷谢过小老板了。”韩辰看模样比郑文韬大不了几岁，身子要单薄些，站起身来挺高大的一小伙儿愣是恭恭敬敬冲着柳涵这小身板儿行了个礼。
“韩大哥，你可别折煞我了。到时候我肯定过去找你。”
韩辰道完谢一脸笑意离开，柳涵也找来郑文韬一起想办法。
“你看这个。”柳涵把韩辰带来的单子递给郑文韬，“没想到这夫人忌口的东西还挺多的。”
郑文韬接过来一看，确实挺多的。辛辣不能吃，太油腻不能吃，海鲜不能吃，牛肉也不能吃。
郑文韬颔首分析了片刻，伸手摸了摸柳涵脑袋，又被柳涵一把挥开，他抿嘴笑了笑，才说：“这位夫人早些时候身子应该亏损过，而且还受过重伤。”
“你怎么知道！”柳涵看怪物一样瞪着郑文韬，就凭这么一张小纸条就能判断出这么多？
柳涵又把纸条抢回自己手里，翻来覆去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什么门道。
郑文韬解释道：“忌辛辣的人一是用不得辛辣，二来便是受过皮外伤的人，特别是受过重伤的人。不能吃太油腻虽是大多孕夫的通病，但这单子显然是照着这位夫人未曾怀孕时拟的，所以这夫人吃不惯太油腻，多半是体虚。体虚者对太油腻的东西会很反感。再则牛肉对大多数病都有引发作用，特别是许多旧疾。”
柳涵一脸佩服向郑文韬，最后还冲郑文韬竖了个大拇指。
有了郑文韬这么个外挂在身旁，柳涵把握又大了几分。不过他挺郁闷的，这人既然懂这么多，往日里怎么不见他给家里人把个脉治个病。
谁知这人腆着脸告诉他，他就会纸上谈兵，真实本领？不好意思，不会！
两人研究了些时日，最终柳涵决定将改版的凉菜弄给韩辰的夫人吃。
这改版的凉菜一来不要辣椒油，而是将花椒直接制成花椒油，也就是麻油来代替辣椒油。而来，姜蒜都用石磨给碾出液体再放，这个想法还是郑文韬给提出来的，店里面的菜也直接改用了姜蒜的汁液。
再加上凉菜本就多醋，醋味酸，更是孕夫的大爱。
菜倒是没有什么，一般的蔬菜乃至野菜对孕夫都没有大影响，但保险起见，柳涵还是全都用了家养的菜。野菜他毕竟知晓得不多，万一吃出什么好歹，别说人家不会放过他，就是他自己良心也过不去。
和韩辰约定好的这天，柳涵难得起了个早。
身旁人一动，郑文韬就张开了眼，偏头一看，月亮都还没回家，便扭头对柳涵说：“小涵，再睡会儿，天色还早。”
柳涵摇着头从郑文韬身上翻过去下了床，四月份的清晨还带着凉意，柳涵打了个摆子，忙把衣服套上：“弄花椒油和姜蒜汁儿得花不少时间，一会儿还得出去买点新鲜的豆角黄瓜什么的，不早了。”
郑文韬知道柳涵决定了的事情不容易改变，更何况柳涵说得确实不错，这些东西弄齐了，的确得花不少时间。
他们为了今天的事儿刻意没有回村，在店里歇息了一晚上，搞砸了可不好。
郑文韬从床上翻起来，飞快穿好衣服，出门进厨房给柳涵烧水。柳涵心中一片熨烫：“害得你也没睡好觉。”
郑文韬一笑：“洗洗，我去熬点粥。”
“好。”郑文韬的厨艺不甚好，但几乎样样都会些。柳涵听他说是以前当暗卫时学的，而且是必修课。
为了这事儿，柳涵还闷了好久，并暗下决心以后都不要再提及这些事情。每个人都有一段想要忘记的过去，更何况这个人是自己的爱人。
用完早饭，两人分头行动。柳涵煎了麻油后出去买菜，郑文韬在屋子里磨姜蒜汁儿。磨完又赶紧追上柳涵，大清早的，天色都还没有大亮，柳涵一个人出去他不放心。
这个时间已经有早起的农民出来卖菜了，而且一天上下，也就这个时候的菜色最新鲜，甚至还带着晨露。
郑文韬追上柳涵时，他已经看中了一农户篮子里的草莓。柳涵很惊奇这个时候竟然已经有草莓了，一般情况下，还得等一个月左右才会有草莓的。当然，如果是现代那又另说，毕竟柳涵在这个世界上还没有听说过大鹏养殖这玩意儿。
“小涵。”郑文韬远远叫了声，然后疾步走到柳涵身边，确认这人毫发无伤后竟松了口长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