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内史府里的死寂沉沉的气氛不同的是,丞相府里灯火通明,几个勘察过长平街的麒麟卫正在府中后院里还原现场。
叶昭身负重伤的消息,自然也惊动了周亚夫和张嫣。叶昭原本还想好好睡一觉,补补精神,结果被这一个又一个的大夫搞得越发地精神矍铄。
现在最郁闷的也是叶昭,她连自己招誰惹谁了都不知道,平白无故受了这血光之灾。
在确定叶昭无碍后,张嫣与周亚夫商量了一下,驱散了旁人。
有些昏暗的灯光下,两人围坐在叶昭的床边。周亚夫面色有些凝重,叶昭也不复刚才的轻松姿态。
其实早在叶昭被送来的时候,周亚夫便探过她的身体了,只是依然如以前一样,输出去的内力如泥牛入海,没有得到半点回音。
周亚夫与张嫣在一旁听叶昭描述了一番今晚的事件之后,有些诧异。都觉得叶昭可能搞错了那人的实力,便问道:“你确定箭矢只能刺破他的皮肤?”
这种要命的事情叶昭怎么会搞错,她现在还清楚地记得自己的箭头抵在那人的脖子上无法寸进的窘迫。若不是如此她也不至于一交手就落得如此狼狈。
这时候张嫣提醒了周亚夫一句:“昭儿说他还是流血了。”
“对,虽然只是刺破了点皮,但是我看到他也流了一点血。不过这有什么区别吗?”
这下轮到周亚夫与张嫣傻眼了:“难道你师傅没教过武者的品级吗?”
两人都知道张嫣的一身拳法很是不俗,而她年纪能够练到这地步,必然是得了高人真传,所以他们就先入为主地默认了叶昭有一个很了不得的师傅。
但是看到叶昭现在的反应,他们不得不生疑:叶昭背后真的有这么个师傅吗?怀疑归怀疑,周亚夫还是与叶昭解释了一番:“武者的品级就是一个武者实力的象征。江湖上对于这些人的实力按照金印、银印、铜印三材由高到低,划分成了三大阶,每一阶中又以紫綬、青綬、黑綬三色细分为三段,总共就是九段。这九段划分已难究其源。当年高祖皇帝也是一位武道巅峰的高手,他默许了这样的划分,在设立官位时沿用前人的规则,又多添了几色来区分官位的品秩。所以才会有人说庙堂与江湖不分家。只不过作为荣誉很多人会选择朝廷官方出版的名册来领取绶印。最终还是将一身所学卖与帝王家。当然朝廷对于金印那一阶的人很少管束,甚至有些人并不为朝廷所知,这也是没办法的。”
“哦,原来如此!那按照你说的,我今天是不是碰上了金印的高手了?”
张嫣听了已经掩着嘴开始笑了,周亚夫自己听了也是哭笑不得:“金印高手?可把你能的吧,金印高手一人可敌万人,那都是一个国家的战略力量,哪那么容易让你遇上。”
叶昭的眼睛在二人身上转了一圈,委屈地说道:“这不就一下让我遇上了俩吗?”
周亚夫与张嫣相视一笑,这孩子是真的天真还是在逗他们玩啊?张嫣解释道:“老头子好歹曾经也是我大汉的大将军,自然得有金印的实力,不过张姨我虽然离金印只有一步之遥,不过那也是遥远得很啊。”
“你呀你,别打马虎眼儿了。我也不怕打击你,今天你杀死的那个人是匈奴人,叫赫连塔尔,仗着一身横练功夫在匈奴那也算是闯出些名头。照你方才所说,他应该还停留在铜印层次,尚未达到钢筋铁皮的程度……按理说不应该是你的对手。”周亚夫说到后面自己都觉得解释不通了。
从他第一次与叶昭切磋的时候,他就将叶昭的实力定义在了银印以上,估计有青綬左右的水准。以这样的实力,那个赫连塔尔怎么都只有死路一条,没想到叶昭会把自己搞得如此狼狈,若不是麟三冒死将他的罩门找了出来,叶昭可能就真的危险了。
听说自己不过在一个无名卒的手底下,从鬼门关饶了一圈,也是羞愧得不行,干脆就以需要静养为由,将两人都哄走了。
出了门,周亚夫还是有些不放心,就留张嫣陪着叶昭,而他自己则去了后院。
……
与叶昭一道回来的麟三虽然也受了不轻的伤,但是职责所在,他还是由麟一和麟二扶着,随同周亚夫一并来到了后院。
看到原本十分开阔的场地上规规整整地摆放着诸多道具,还有中间那具极为逼真的尸体,麟三又想起了当时叶昭和如何一刀一刀把那人杀死的,喉结滚动,忍不住咽了一口口水。
周亚夫看到那具面目全非的尸体也忍不住皱了皱眉头,问道:“你们不会找一具好一点的吗……还是他确实是这么死的?”
主持布置的那个麒麟卫有些尴尬地向周亚夫解释:“回大人,现场的那具尸体确实是这样的,属下已经尽力还原了。如果说还有不够真实的,就是我们没有用适合长度和宽度的工具来搅乱眼睛里面的那些筋络。”
周亚夫挑了挑粗眉,摆摆手,将这个提议否决了,同时他也没想到叶昭看起来柔柔弱弱的样子,下起手来还真是一点也不含糊。
之后,麟三将现场的情况交代了一遍,周亚夫听后沉吟了一声。
过了一会儿不知何故居然笑了起来,他嘱咐那些麒麟卫:“你们回头给老夫好生查查那些箭矢来此何处,是什么人调用了这批弓箭手。至于别的你们就不用管了。”
“大人,我们真的不用管那个匈奴人吗?”
“不必,相比于探究一个外邦人到底是受了谁的指使,陛下更关心是谁在调用他的军队。况且不过区区一个铜印的武者,想来金吾卫若是想查还是能查出点什么的。”
交代完那些事情之后,周亚夫也回到自己的书房,拟了一份奏章出来,他隐隐有些期待明日的朝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