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处理偷偷猎来的猎物,叶昭与黑风没有随着使团一同回京,等叶昭姗姗而来时,熙熙攘攘的安门大街上已经没有了异乡人的踪迹。
不过从街上的茶肆闲聊中,叶昭还是隐约知道了这些人似乎在走之前,于某个酒楼里和哪家公子哥儿斗了一番拳脚,至于其中经过叶昭没细听,也不感兴趣。只知道最后的结果好像是陛下默许了那位公子哥的行迹,看来我们的陛下也是位有趣的人。
叶昭此番回来,用的是女装,不仅把自己的衣服换成了一套破破烂烂的模样,就连身边的那头憨货都被叶昭用黄泥浆浑身上下抹了一遍。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怕的就是自己在城门口被韩嫣的人给堵了。结果在城门处没有被人逮住,反倒在自家门口被堵在了外面——一干守门的家丁都把叶昭当成是来投奔丞相的落魄亲戚了。
经过好一番计较,把陈伯都叫了出来,众人才连连向叶昭道歉,不过那嘴里直夸叶昭平日里如何漂亮,怪这黄泥浆遮了这天仙似的容颜。
这又教叶昭如何生的起气来呢?叶昭将黑风交给陈伯后,打听了一下周亚夫人在何处,便直奔书房去了。
书房中,除了周亚夫没有旁人,他正执笔伏案在批阅文件,不过显然这种工作并不太适合他。
壶里的茶大概是见底了,听到有人进来便招呼着让他再去换一壶新茶。老头子,你怎么喝这么浓的茶?”叶昭接过茶壶,一眼就看到了里面满满当当的半壶茶叶。
“恩?是叶昭啊,怎么回来了也不通报一声?”
叶昭看周亚夫只是不咸不淡地问候了一声,颇有些不满:“诶,丞相大人,这才几日不见,您就对奴家如此生分,这样真的好吗?”
也亏得周亚夫习惯了叶昭的这般姿态,知道她定然是有事相求,不然那张老脸怕不是又得一阵青红:“你可真是……小小年纪学的都是些什么东西?有话快说!”
“你知道韩嫣吗?”
“太子殿下身边的那个韩嫣?”
“没错,这次田猎你们走了之后他来了,而且还找了我麻烦……”
叶昭与周亚夫说起后来与韩嫣之间的冲突,周亚夫表示他也很头疼。这个韩嫣与周亚夫也是有过接触,只是那次接触下来,周亚夫只觉得这个人城府太深,当时看他还年轻,就没太在意。
听了叶昭的话,周亚夫第一时间就猜到了后面的剧情:“此人睚眦必报,你此番又在他最得意之处扫尽其风头,想来不会让你轻易善了吧?”
“确实,韩嫣这人后来又约我一同赛马。”
听到韩嫣提出赛马,周亚夫并不意外:“恩~若是单论御射此人确实技有所长,会以赛马来扳回颜面也是情理之中。”
“这家伙可不只想扳回颜面,他大概还想要来我的小命。”叶昭的口吻突然间变得有些严肃,倒是让周亚夫有些意外,他难得见到叶昭生气的样子,便问道:“哦?此话怎讲?”
“一开始我落在他后面,只觉得他的马有些不对劲,四蹄交错之间虽然速度极快,但是节奏却略显紊乱,与你控制马速的方式完全不同。原本我以为那只是他个人习惯使然,但是后来我发现黑风的节奏也渐渐乱掉了。而且没过半程,黑风的速度就开始飚上去了,完全不受我控制。一开始我只是觉得它又开始不听话了,可是后来我就察觉到大憨货的呼吸急促得可怕。”
周亚夫若有所思地看着眼前的空杯,轻声说道:“哦?这是完全不能控制自己的速度吗?”
叶昭的指尖就在周亚夫的杯沿上轻轻滑过,顿了顿说道:“恩,刘彻后来告诉我,看憨货的样子应该是被人下了药。”
“药?这么说,你怀疑是那韩嫣?”
“不是怀疑,是肯定。因为在马厩里我寻了一圈并没有什么收获,后来我又回到之前的路上查探过。我发现在我紧随着韩嫣的那段路上散落有不少淡黄色的粉尘,于是我就收集了一些。”叶昭从袖中拿出一小撮用黑布包裹起来的粉末。
周亚夫沾了一些凑到鼻下嗅了嗅,接着又伸出舌尖在上面蘸了一下,豁然开朗:“果然,你手上这个是麻黄粉!有刺激体能,激发潜力之功效。”
“我靠!那不是强效兴奋剂吗”
“嗯?兴奋……?”
叶昭第一次知道古代还有类似兴奋剂这种东西,难免有些意外。
她很快又回到了之前的思路:“额~没事。那这么说来,黑风是吸入了不少这麻黄粉,才导致它发疯似地一直跑。”
“或许你应该庆幸当时骑的是黑风,也得亏了黑风强大的耐力,能一直跑到那处湖泊。不然在那样的速度下,一旦换了匹别的马,出现体力不支很容易就马失前蹄了,到时候即便你身手了得也少不了受些损伤,重则伤及性命啊。”
“还真是个不让人省心的家伙。老头子,你看我这么受欺负,你能忍吗?”看叶昭义愤填膺又无计可施的样子,还真让周亚夫有些心疼。
“我……”
周亚夫抬起头一句话还没说完,就被叶昭打断了:“我知道你不能忍,好吧,那就借我个人,让我去出了这口恶气。”
“你呀,我怎么觉得你兜了这么一大圈就是为了等我说这句话?”周亚夫眼看着叶昭就要开始使出“三大计”,他一个老头子那里消受得起,连忙松口:“可别让人家找上麻烦来。我可提醒你一句,韩嫣那人虽然是个狐假虎威的纨绔末流,但你也注意别伤了他性命。”
“得嘞,那我就把陈伯带走了?”叶昭得了便宜,撒腿就要跑,却又被周亚夫叫住:“胡闹,这种事情怎么能让老陈参与?……罢了,你且收了这牌子,到你平时打拳的林中稍后,自会有人与你联络。”
“这是什么?”叶昭接过周亚夫递来的一块非石非金的墨色符印,上面绘着一只麒麟模样的动物,明明是只祥瑞之兽,却仿佛有一股凶悍之气要从那符印上扑面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