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代天骄,笑看人间尽风骚
养心殿
富丽堂皇,巧夺天工的养心大殿在这万里皇城之中不过只是沧海一粟,冰山一隅。八根梁柱,通天而上,宛如八根定海神针。皆画栋雕牗,覆以金鳞,镌镂龙凤飞骧之案,雕画麒麟含珠之貌,巍峨漪澜。
一道明晃的身影,负手而立,一袭黄袍,蟠龙腾云,风姿隽永。飞眉入鬓,眸似墨玉,长发齐束,横插一道嵌珠镶玉紫荆钗,独树一帜,拔于天地。他,正是苏景。那个征战四野,权倾天下的景德帝。
殿阶下,潇楚闭目打坐。漆眉微皱,面若刀裁,冷峻轩昂,烨然若神。
玄幻之气,沉而不浊,雄而不浑,杂而不乱,刚而不柔。融会贯通,风卷残云间,倾注于丹腔之内,势不可挡。
千钧一发,九鼎一丝,一种蛮横而强势的冲力喷涌而出,烈火焚寂,将这股玄幻之气拍散四溅,吞噬耗尽。
该死,到底是何种缘故?这股冲力又是怎么回事?
它似乎,早已在自己的身体之内冻结生花,根深蒂固。当日,君父把这套玹翎功法传授与自己之时,可丝毫未曾提过会出现瓶颈之困。难不成是蛇毒所致?
玹翎功法共分为一诀十三式,包含十五重幽灵境界。凡人修炼,可顺利渡过九道天劫,羽化登仙,长生永驻。
静若寒蝉,针落有声。
“天师,祭天求雨,准备的如何?”苏景闷声出言,打破了大殿之内那种诡异却祥和的寂静。
那日朝会阙上,此人沉着不惊,从容不迫。绝不似一般的法师道士,虚张声势,反倒实力骇人,拍案叫绝。
“随时行事。”冰冷的话语中不掺杂一丝恭维,深不可测,遥不可及,迷不可寻。
“很好。”苏景嘴角轻勾,赞许之色毫不掩饰。“尝尝这望海凝花茶。”
话落半晌儿,潇楚却纹丝未动,气若神游。
间或,两指轻拢,玄光微启,杯中之水,飞旋而上,凌空舞动,宛若蛟龙,翩似惊鸿。
随即,水花四溅,轻盈滑落,眼看便要倾洒而下,谁知却被另一只琉璃杯盏准确无误地接住,滴水未露,毫里不爽。潇楚薄唇微勾,似真似幻。茶香缭绕,檀醺氤氲。
先观其色,在嗅其香,后品其味。
“好喝吗?”一阵清谷幽泉,潺潺流水微漾耳边,锁人心魄。似鸳啼凤鸣,黄莺歌笑,婉转灵动,空谷幽兰。与这茶色,茶香,茶味浑然天成,嵌奏华章。
飒飒秋雨中,浅浅石榴泻。
潇楚微怔,这声音似乎……很熟悉。骤然清醒,映入眼前的是一张清雅俏丽的小脸儿。“你怎么来了?”
“师兄,你走了多日,师父他老人家极为挂念,说你道行微浅,小妖小兽,尚能应付,邪魔歪道,恐怕力不从心,故而命我如影随行,助你一臂之力。”小染星眸微闪,巧笑嫣然,软软绵绵,轻轻柔柔地娓娓道来。
“既然是天师的同门子弟,那便留下来协助天师完成明日的祭天求雨,皇城定当倾囊相赠,重金厚待。”苏景畅心大笑,言语之间略带深意。
“好。”潇楚似怒非怒,狭长的双眸闪过一丝桀骜与不屈,电光火石,难以捕捉。
小染掩面倩笑,目含秋水,恍惚间,似昙花一现,芙蓉尽绽。
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
潇楚,你可莫要怪罪于我,叫你以后还敢撇下本姑娘,自个儿却去逍遥自在。
未央宫
潇楚轻摇酒杯,黑眸之中微微含带着丝丝戏谑。“说吧,为何进宫?”
“我闲来无事,在十里长街的葛氏酒铺逗留了几日,却无意中撞见一个名唤阮阮的宫女,三番四次地同酒铺老板的儿子眉来眼去,暗下私会。我可怜他们情投意合却不能相守白头,举案齐眉,故而,李代桃僵,舍身取义。”语落,精致的小脸儿略含委屈。
潇楚,我都这般声情并茂,眼中带泪了,你会放过我吧!
潇楚闻声冷笑,这丫头言语之间漏洞百出,到底是如何骗过这悠悠众眼的?“我与你的分别之地乃幽洲城的街巷之中,若你果真闲来无事,也不该千里迢迢,跑到长安城的十里街巷,只为打发光阴岁月吧,这只是其一。”潇楚故意停顿,意在言外,眼中的冰寒之气却不知不觉地消失了大半。
“其二,倘若私会情郎,定然不会明目张胆地身着宫女的服饰冠帽。那么请问,你又是如何识别的呢?”
“其三,一般宫女,年满二十有五便会被释放宫外,自由婚嫁,你这样做不过是多此一举,又怎会称得上‘舍生取义’?”
精致的小脸儿欲哭无泪,似漏了气儿的皮球一般,低垂着脑袋,很是认命,“好吧,我承认。为了进宫寻你,我撇下节操,花言巧语,楚楚可怜地哄骗了一个名唤阮阮的女子,让她把宫女的身份暂借于我。真的只是暂借!”
“寻我……为何?”
沉稳而低闷的男性磁音狠狠地撞进了小染的心房之中。
这一刻,整个世界仿佛都静止了一般,连呼吸竟也变得十分微妙。
坐看庭前花开花落,笑望天上云卷云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