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皎波澄,点亮了万家灯火。
女子的闺房最是神秘。上品的檀木雕刻而成的桌椅,细细的纹络,温婉清流。桌上,三两朵鸢尾花随意地插放在素白玉润的彩瓷当中。珠帘微卷,紫纱轻掩,流苏摇曳。
女子纤嫩的玉指轻轻拨弄着,用玄冰蚕丝而制的琴弦,乐音袅袅。旋即又和琴以歌“南方有佳人,轻盈绿腰舞,华筵九秋暮,飞袂拂**,翩如兰苕翠,婉若游龙举……”
歌声珠落玉盘,琴音如鸣佩环。
小染沉浸其中,很是痴迷。不禁有些疑惑:她,真是蛇妖?
旋即,脑袋昏昏沉沉,眼前一片迷离,朦胧隐约。所有的记忆皆停留在晕倒前的那一抹不屑的轻笑。
名唤幺幺的女子一袭黑纱裹身,摇晃着纤细的腰肢,脚底踩的是红缎玉翠绣花靴,全然不似方才的淡雅素净,一步步移向小染的跟前。“这可是你自投罗网。”
随即,掌心逐渐地聚拢起墨绿色的玄光,欲给小染最后一击。
千钧一发,原本早已昏迷的女孩儿骤然清醒,云袖轻挥,一片淡黄色的硫粉倾洒而下。
小染皓眸微闪,轻松一笑。“嘿嘿,硫磺粉末,专治各种疑难杂蛇。潇楚。”
话音刚落,一道黑影从窗掠入,深而不漏。黠眸轻眯“原来果真是你。”
蛇妖痛苦地垂死挣扎。“我分明早已敛去妖气,况且又附着于人类女子的身上,你们究竟是如何识别?”
“其实呢,起初对你,也只是有所怀疑,潇楚便令我去试你一二,谁知你竟如此沉不住气,我还没出手,你便动了杀心。”狐假虎威这一招小染用的倒是得心应手,意气风发。
“不可能的,我的风琴……”
“你的风琴音毒是吧。”早已料到她的质疑,小染抢先解惑。“在我踏入你的闺房之前……”
回忆如斯。
“那蛇妖差点一口吞吃了我,凶神恶煞,我不会有什么生命危险吧。我也不是怕死,我就是贪生。”
一张小脸堆满了委屈。
“这种九头黑眉玉斑大蟒蛇,天生便擅媚术,借风之力,以琴之音,投送毒汁。”潇楚嘴角轻勾,“很是巧合,我去年偶得了一对雪纺消音塞。我定会在窗外护你周全。”
“那你为何自己不去?”小染撅着小嘴儿,低声嘟囔着。
“好啊,那请问你执意要跟我一同,意欲何为?再者,我方才告诉过你,那蛇妖极擅媚术,与涂山雪狐不相上下,如若我定力不够……”潇楚戏谑一笑,不再言语。
“我去!”小染心里一颤,那个幺幺生的那般好看,倘若再施用媚术,岂不便宜潇楚那家伙。
回忆戛然而止。
“雪纺消音塞,呵呵!但你们,别想让我认栽!”随着几声爆破似的巨响,一个绝美妖艳的女子骤然变成了一只六头巨蟒怪,血盆大口,直击小染。
这样的突然偷袭,让小染避之不及。
然而男子却未曾有丝毫惊慌失措,反倒是冷笑一声。两指紧并,隔空挥剑,将自己的神力倾注于剑身,愈盈愈满,终于爆发,六头蛇怪被剑气所逼,撞于墙上。
身受重伤的它,不敢再恋战。化作一道紫光向窗外逃窜。潇楚随即亦如闪电一般,穷追不舍。
两道玄光在云空之中交缠不休。
六头蛇怪甩动巨尾,倾压欲覆。谁知潇楚却威而不漏,并在身后的双手微微施法,只见赤血寒殇剑从九天云霄垂直而下,洞穿蛇尾。
千年巨蟒悲凄长啸,瞬间化作乌有,魂散六界。
一颗通体焚烧的血珠在碎片中凌空而停。
潇楚从手心中幻化出一块浑然天成却似精雕玉砌的菱形石刻。“小家伙,进去吧。”
语罢,那血珠果真自己对号入座,似通灵性。潇楚下意识地松了一口气儿。“没想到这种九头玉斑黑眉大蟒蛇的致命之处竟在蛇尾。”
这边儿,小染望了一眼刚刚被消除记忆的幺幺,轻轻掩上了房间的门窗,里面已恢复如初。并让时简解开了闺房的隔音屏障,蹑手蹑脚地样子,生怕惊扰了熟睡的她。
毕竟,她才是真的无辜之人。
第二日街巷
“喏,每日一次,温水口服。”小染把自己忙里抽闲研制的蛇毒解药轻轻地交到潇楚的手中。
“多谢,就此别过。”语落,便扬长而去。
“潇楚!”
一声娇愤的长音在摩肩接踵的街巷中,徘徊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