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过三巡,秋池寻了事由,离了席位。
外面的空气比晚宴上清新惬意的多,秋池忍不住多吸了几口。
身后响起清缓有力的脚步声,不用回头,她便知道是谁,曾经她数着他的脚步声,记着他的节拍,如今竟对自己有丝丝的轻嘲。
胡光印已然来到了她的身畔,秋池转首,看到一双闪着各种情绪的眼睛,有欣喜,有宠溺,有犹豫,有担忧,好似眼前的人瞬间会消失一样。
秋池眉头蹙起,受不住他如此深情的注视。
她该不该告诉他实情,告诉他他又会不会相信?如今圣旨已下,该如何收手,且胡美琳该如何?胡文彦又该如何?怕是他们只会把她当成爱慕虚荣的疯子吧。
胡光印锁住她的容颜,缓缓道:“你可知我为何去边疆,为何一去便是三年?”
“想让自己变得更强大,我想给你一个安稳的生活;三年来,我一直在等你长大,总幻想着你身披大红嫁衣,笑靥如花的样子,如今你已十六岁,你愿意嫁于我为妻吗?”男子的眸中柔情万种,声音带着颤抖,秋池从没见过如此模样的胡光印,只记得一个温文尔雅的模糊男子,
此刻她的心头狂跳,却带着瑟瑟的哀伤,如果她拒绝他,他得多伤心,如果她告诉他他们是兄妹,他得多痛苦!这撕心裂肺的痛苦让她一个人经历可好?
秋池眼中不自觉地冒起朦胧的水雾,而她极力的压制住情绪,秋池轻启朱唇,:“少爷保家卫国,是国之栋梁,秋池不过一介草莽,自惭形秽,自知不能与少爷比肩,还请少爷放过秋池。”
胡光印大惊失色,俊颜上满是不可置信,眸光一凛:“这是为何?可是父亲为难与你?”
“不曾,相爷是同意这门亲事的,是我,我不喜欢你!
少爷非秋池良人,秋池早已心有所属,且已经与其私定终身。”说出的话平静如水,却在生生撕裂着自己,亦伤害着别人。
“那人是谁?我杀了他”胡光印挺拔的身躯微微颤抖,激动带着凌厉的怒火。
“是我,秋池姑娘和在下情投意合,希望胡将军成人之美。”声音清越且富有磁性,如山间流泉撞击青石,字字入耳,声声叩击心弦。
男子一身紫衣华服,伫立在月色中,晚风挑起腰间墨发,带着独特的幽美风华,黑眸深邃清远地望着二人,嘴角带着潋滟的笑意。
钱明玉何时来到了此处,她竟毫无察觉。
胡光印好似如雷击中,疑惑地问道:“怎么会?钱兄你可是在戏耍我?”钱明玉这人他是知道的,幽默风趣,正义不阿,但绝不会胡言乱语,难道、、、、、眸中闪着悲痛。今夜他答应邀约,莫不是因为秋池?
钱明玉悄无声音地来到了秋池身畔,修长有力的手掌抚上秋池的纤腰,秋池身体一个激灵,不等秋池发作,男子内力传音入耳:“如若你真不想嫁他,我可助你一臂之力。”
钱明玉身高八尺有余,秋池与他鼻尖平齐,此人离他极近,秋池抬眸看到他挺拔的鼻,薄薄的唇,刀削的下巴轮廓,此人眸中闪耀光华,却让人感到了霸道凌厉的气势。
“胡公子,我与你也有三年未见,在下不知你深深眷恋着的人儿竟是小池,如若我有一丝一毫的知情,万不会有今日局面,现在木已成舟,在下实在是惭愧。”钱明玉说的云淡风轻,却字字深情。
也罢,左右她和胡光印注定是一场孽缘,如此了断,也未尝不可。秋池低眉,睫毛敛住眸中流光,不忍去看胡光印的神情,身上的铁臂,让她飘摇的身子有了一丝依靠。
而在胡光印看来却是在情人怀中的绵绵的娇羞。心中说不出的愤怒和悲哀,忽而沉声说道:“真是浓情蜜意的一对璧人,哈哈哈,倒是我横刀夺爱,鸠占鹊巢了!如此甚好!甚好!”胡光印带着凄厉自嘲的笑,笑声渐趋扩大,让人尤为震惊。
秋池望着胡光印孤凉的背影,心中打翻了五味瓶,寒凉从脚底凉直心头,爱不能,伤离别,秋池总算是体会到了,不知泪水如何划过她的脸庞。似是体会到了秋池的痛楚,钱明玉放在她腰间的手掌抚上她的肩膀,修长玉指拂去她的清泪,悠悠声音轻轻传入耳畔:“既已决定,何必伤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