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迪·沃顿只有一只眼,他的另一只眼在他年轻时因被流弹击中而失明,在那之后,他就放弃了自己身上残存的一切人性,变为一个嗜血而又残忍的暴徒、一个真正令人仅是听到名字就会感到恐惧的危险人物。
他坐在“独眼将军号”里的扶手椅上,翘着二郎腿,轻松地吹着口哨。
自从他从军团的军火专列上抢来“独眼将军号”以后,他已经很久没有遇到过有挑战的猎物了,即便是所谓沙盗通缉榜上排第一的达斯汀·坎普,也不过是拥有比他更久的沙盗生涯罢了。
想到这里,他不禁嗤笑起来。
k5重炮发出响彻天际的咆哮声,随后在缓冲装置的辅助下向后抽动,再回归到开火位置上。然后又是炮手们紧张的行动:装载炮弹、调整炮口、校正角度……一切都蹦得极紧。
“那辆车还没有干掉?”
桑迪·沃顿有些不耐烦了,问身边用望远镜观察着战斗的人。
“对方很灵活,但已经被击伤,最多再有两炮,肯定搞得定。”
“嗯……”桑迪·沃顿摆摆手,站了起来。他扬起宽大的皮制袍衣,抽出一把弯刀来。
弯刀插在鞘中,刀鞘上雕着一只艺术化的眼睛,刀柄上则缠着白色的布条。当桑迪·沃顿拔出刀时,一股血腥味迅速散逸开来,充盈在整个车厢内。
他的双指抹过刀刃,叹息道:“可惜了啊,战斗就要结束了,没有机会用上你。好好感受一下战斗的空气吧……”
这时,手持望远镜的那个下属突然惊声大叫起来:“老大!老大!”
“怎么了?”桑迪·沃顿眉毛一皱,手里的弯刀闪电般伸出,勾在那个下属的脖子上。
“老大……有个女人……”
“女人怎么了?”
“那个女人,她……”
桑迪·沃顿“唰”地一声收回刀,另一只手夺过下属手里的望远镜,推开下属站到了瞭望口前,对准机车外望去。
那个下属直挺挺地倒向地面,喉咙上一道猩红的刀痕,鲜血从中肆无忌惮地喷溅而出。
“哈!有点意思。”桑迪·沃顿将望远镜随手一丢,大笑起来,脸上满是抑制不住的兴奋。
他看到,一个浑身墨绿、头戴橙色护目镜的棕发女人,驾驶一辆沙地摩托追上了自己车队后排的“沙蟹号”。在用一个钩锁固定住沙地摩托后,女人跳上蒸汽机车,以极快的速度干净利落地清理了整辆“沙蟹号”。
他看得一清二楚,女人只用了一拳一掌,就解决了一个无论是在身高还是体重上都远胜于她的沙盗。
而现在,那个女人已经锁定了这辆“独眼将军号”。
“这才是真正的战斗啊,哈哈哈哈。”
桑迪·沃顿活动活动关节,在车厢内跨开大步稳稳站定。
惨叫声此起彼伏,从车顶的这头传到那头,原本不间断炮击的k5重炮也停止了轰击。
沃顿不为所动,只是站在那里,没有包在眼罩下的那只独眼也闭着,似是对这一切毫不在意。
车顶的声音停止了。
紧接着是几声皮靴踩在车顶的脚步声。
沃顿猛地睁开眼,壮硕的身体像箭一般飞射而出,一拳击向敞开的侧门。
波左正好从车顶翻身下来,突如其来的一拳令她大吃一惊,连忙双腿叉开,蹬在车门两侧,险之又险地避过这一拳。
下一刻,桑迪·沃顿的弯刀到了。
这一刀由沃顿的左手发出,从左往右,直取波左下身,凌厉而精确。
桑迪·沃顿可以说是选择了最好的时机,在最不利于波左的地形上动手,从头到尾没有丝毫犹豫,只是果断地展开攻击。因此,只在短短的时间里,波左陷入了绝境。
当然,在不熟悉波左的情况下,桑迪·沃顿作出这样的判断并不足为奇。
他以为波左需要依靠双手抓住侧门上的横杆以维持身形,但却没想到,波左等的就是这一刻——从始至终,波左只有一只手用于维持身形,另一只手一直等待着沃顿这莽撞的一击。
她一手在蒸汽机车的外壳上按出四个深深的指洞,稳住身形,另一只手猛切在桑迪·沃顿持刀之手的小臂上,随即顺着他的手臂向上扫去,伴随着蓝光的汇聚,手背狠狠扇在他的脸上。
沃顿头脑一阵眩晕,摇晃着向后退去。
波左跳进车厢内,面对着沃顿。她双手攥起拳头,炫目的蓝光在裸露的手指和手腕上亮起,而黑色手套上的纹路也一一被点亮。在额头上,一个蓝色四角星标志同样亮起,四下延生的纹路直插入她的头发和眉毛。这些蓝色的光芒随着波左的呼吸轻微摆动着,仿佛跃动的电流一般,美丽而危险。
沃顿摇摇头,回过神来,手中的弯刀一甩,转过半圈反握在手,同时再次咧嘴一笑。
波左一拳招呼过来。她已经给了桑迪·沃顿太多的反应时间了,不愿再给他任何慢慢琢磨进攻方式的机会。
沃顿侧身避过,右手持刀朝着波左的脸部削去。
左手一个格挡动作,同时灵巧地向后一跃,波左瞬间脱离了短兵相接的近身格斗,来到一个安全的距离上。
沃顿没有继续追击,也是向后退去,进一步拉开了两人间的距离。
下一刻,两人再次出击,波左抢先飞起扫堂腿,重重地踢在桑迪·沃顿格挡踢击的手臂上。于是,伴随着清脆的骨裂声,沃顿身体一颤,面容绞成一团。
波左乘胜追击,腿一收一蹬,犹如螳螂出击一般,“咚”地踹在沃顿的胸膛上。
弯刀旋转着飞出,插在一旁的地面上。而桑迪·沃顿则如风筝般倒飞出去,整个人砸在车壁上。
波左再次追到,右手一拳,轰在桑迪·沃顿的脑门上。
炫目的蓝光火星般四散。
桑迪·沃顿的表情一滞,仅有的那只眼睛睁得很大。
波左收回拳头。她额头上蓝色的四角星一下子消失得无影无踪,那些蓝色的纹路失去源头,也逐渐消散。手套上、手指上、手腕上的那些,同样也如灯般一一熄灭。
直到这时,桑迪·沃顿的身体终于在重力的作用下朝前俯倒,像烂泥一样摊在地面上,一动不动,不再有半点生息。
他的整个后脑勺早已塌陷下去,只剩下血肉模糊的一团,缓缓向着高低不齐的颅骨边缘淌出红紫色的怪异汁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