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遥楼的大堂之中的宾客早已散去,唯有南无邪被单独宴请下来,与赵雄对坐在别厅处。
“南少侠,初到贵地,照顾不周,莫要怪罪。”
“庄主客气了。”南无邪举起下人倒的酒,眼里露出一丝异色,却还是淡然地一饮而尽。倒是对方,似乎比他还要紧张三分。
“南少侠果真豪气,看公子的样子,不像是我本地人士,不知少侠来此处,有何要事?”他豪迈大笑,又倒酒与他。
南无邪脸上也看不出看点状态,只道,“本并无要事,只是路过,此处妖贼猖獗,掉了些东西,所以要耽搁几日。”
赵雄一听,心竟沉了三分,“未能尽到地主之谊,是鄙人之过,不知公子掉了什么东西,我派人替你去寻?”
他说这话的时候,眼角露出一丝杀气,又低沉地补充了句,“只要不是——龙眼舍利。”
南无邪手里的酒杯还来不及落下,赵雄一拍桌子,一股强大的气流从桌上翻滚过去,经过的碗碟酒盏,皆被震碎。
南无邪却纹丝不动,一挥扇子,倒是把赵雄振地后退了三步,脚下激起一叶灰尘。
赵雄当即出手,不打算给南无邪留余地,不过说实话,赵雄的功夫确实厉害,南无邪也不敢轻敌,收起扇子,与其正面交手。
二人打的火热,却没有一个人进来,仿佛周围的人都被故意遣散开了一样。
而相比于游悦这边,游悦倒是玩不起了,眼前的黑衣人倒像是跟屁虫一样,狂甩不掉,一直紧跟她后面。
屋里的东西被强大的气流吹动浮游在空中,赵雄一手托起桌木,向对面扔过去,南无邪运出一道功力,直接将其劈地废碎,渣渣碎一地,他右手一抬,竟教赵雄毫无还手之力。
他被撞在地上,吐了一口老血,略有惊恐道,“你到底是谁?为何断肠散对你没有用处?”
“或许有吧,我没有试过。”南无邪从上面俯视看他。
“什么意思?”
“你自己服用了自己的毒药,难道你自己竟没有感觉?”
赵雄的表情更加狰狞了,仿佛听见了什么惊天的秘密,这是,他一运功,突然吐出大片淤血,才知道是自己中毒了,赶紧拿出解药服用。
“你到底是谁?”
“我是谁,你不必知道,你只要知道,是谁要你死就行了。”
南无邪话一说完,苍泽拿着剑从后面走了出来,“是我。”
此时,赵雄才算是真正地受到惊吓,“为什么?”
“为什么,因为你从来没有把我当人看。我是很感激你将我捡回来,你是教了我武功,可是,你却从来没有把我当人看,我不过是你养的一条狗。你看我身上这些刀痕,不是在外面被别人砍的,是你,是你用来泄愤的痕迹。”
他敞开胸膛,新旧的伤痕历历在目。
苍泽的面目不比赵雄的好看多少,额头上爆满了青筋,拖着刀恨不得把他当场毙命。
“想不到我一世英名,却养了条狗。”
“你一世英名?呵呵,你说与旁人听也就算了,你曾经干得见不得人的事,多了去了,闲散山庄,那个地方不是白骨森森?哦,对了,有一件事情我还没来得及给你说,我之所以觉定对你痛下杀手,不是因为你视我为蝼蚁,而是,我不想当你干儿子,我想当你女婿,我的岳父。”
此刻,赵雄才是真正地暴怒,“紫嫣,”可惜方才与南无邪交手震破了心脉,一激动,又吐了口血,“狗贼,你不配。”
“配不配不是你说了算,要不是你要将她嫁给外人,我也不会如此。”苍泽刚要举剑刺死他,结果被南无邪抢先了一步,他手一挥,赵雄房内一支架上的一把铁剑直接刺向了他的胸膛,赵雄眼睛还不及闭上,直直地倒在了地上。
鲜血流了出来。
“赵公子,何必用自己的剑白白染上嫌疑,还终究摊上谋害岳父的罪名。”
南无邪此话确实在理,毕竟他对自己也有养育之恩,苍泽这才放下剑。
而另一边。
游悦细想,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惊讶地对着门口喊了一声,“无邪,你来了。”
也不管她喊的是什么,对方都下意识去看,游悦看准机会,踹了对方一脚,却没曾想,害人反害己,一脚踹过去,自己差点失了平衡。
就在这时,她手上的珠子露了出来。
那男人一看,竟惊讶地叫了句,“游悦。”
她的胳臂差点碰到了暗线,男人一个陡转,抱着她越了过去。
“你……”
“我啊,钟岸离。”语毕,他把头上的面罩扯落。
“……”
不过目前的情况似乎不太适合叙旧,因为他们翻过来的时候,已经拉动了银线,空气中冷静了三秒,隐隐听到细细索索的摩擦声音。
下一刹那,房里的暗箭如同下雨一样,错落有致地射了出来,钟岸离把游悦护在身下,在地上滚了好几圈。
不慌还好,一慌则乱,屋子里到处都是机关,屋外以昨天发现游悦的那个干练的男人为首的护卫,似乎早有准备似得,已经带人从外面闯进来。
钟岸离见情况不妙,赶紧带着从窗户跳出去。
“都说贼不走空,这不吉利,随便拿点也好啊?”
“什么贼不走空,我是侠盗不是贼。再说我不是把你拿走了吗?要是再晚一步,留具尸体,我可就不要了。”
“……”
可怜游悦近在咫尺的珍珠白银,却是一样都被没带走。
逍遥楼内。
“我应允的事已经帮你办到了,你该兑现你的诺言。”南无邪摇着扇子,似乎对于这次合作并不太喜。
原来苍泽当日就找上了南无邪。
苍泽与义妹赵紫嫣情投意合,赵雄却要将她嫁给一个有名望却无才无德的世家子弟。苍泽表面上是赵雄收养的义子,也可以说是他培养的杀手,又怎么可能成全他们。
所以苍泽私下放出消息,说赵庄主无意间得到巫族圣品“龙眼舍利”,所以黑白两道明里暗里都盯上了闲散山庄。
他知道南无邪武功高强,并得知他猎奇人的身份。于是自报家门,要与他合作,南无邪帮他制服赵雄,他便将闲散山庄的秘密告诉他。
而事实上,三年前外臣进贡的稀世珍宝被盗,确实是他们闲散山庄所为。
“赵雄本来不叫赵雄,叫赵大海。很多年前,闲野山庄还是一片易守难攻的风水宝地,一直被土匪霸占,赵大海还是其中一个小孩子。后来,因为他父亲赌博把他母亲输给了一个土匪,其母不堪其辱不久就自尽了,他也被打断了腿赶了出去。
人们都以为他死了,结果过了十多年,他又回来了,并且带领官兵一夜之间杀死了所有土匪。百姓只知道他是剿匪英雄,却不清楚他曾经的过往。后来他拿着赏金,做了生意,成了大家眼里敬重的庄主,却没有人知道,他在背后干得,也是见不得人的勾当。
尤其是修建闲散山庄,他每年都会引各方人士前来,表面上是谈济世之策,实际上是把他们困死在山中,从他们口中搜罗天下秘密,城府至深。”
对于这样一个野心勃勃的人,就算不是苍泽,心里怕是都会畏惧。
“巫族进贡的圣物,也是你们所为?”
“是。”
“抢夺巫族进贡,不是一般人可以承受的,他背后的人,是谁?”
“抱歉,南公子,我只能告诉你这么多,我想你知道这些,对于破案已经够了。”苍泽突然不愿多说。
“你可知你是在利用我,替你除掉前途的障碍?”南无邪目光黯淡了三分。
南无邪内力了得,他是知道的,断然不可轻易得罪。
“我只知道,他在朝廷之中有内应,我也只清楚他做过的事。其余的,我确实不清楚。不过现在情况有变,令夫人当下,应该不在厢房当中吧?”
他这话,充满了满满的威胁性,对于捉摸不透的南无邪,苍泽当然要留后手,他在整个云泽山庄都安插了眼线,无论游悦走到哪里,他都一清二楚。
不过他也确实没有想到,游悦会直接找到闲野的禁地。
苍泽还没有来得及得意,只听“嗖”的一声,半支残剑刺入了他的骨髓,让他当场栽倒在地。
南无邪看都没看他,冷冷道,“我平生最讨厌莫过于两种人,一种是欺骗我的人,一种是威胁我的人。”
只见得苍泽满头大汗,膝盖上的血流不止,全身止不住发抖。
南无邪收起扇子,高高在上,俯视看着狼狈的眼前之人,“本身我就不过是带了一个小丫鬟,不过你这么一说,我倒是不甘心了,如若是她在你这里伤了一根寒毛,我就覆了这座山,替她砌坟。”
离开之前,他又补充了一句,“我向来不是什么好人。还有,这里所有东西,我都要。”
语毕,他消失在门外。
“他到底是什么人?”苍泽冷冷道,却无人回他。
南无邪出去了之后,才有一个下属进来,“少爷?”
他膝盖上的血流不止,双手抱住却还是一直往外面渗,如此还是坚定地说了句,“让他们住手。”
此时,山下火把通明,不知是哪来的官兵,已经包围了整个山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