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一片厮杀,游悦心里慌乱的很,上也不是,下也不是。
这个时候,她突然看到,远处一个屋顶的角落,有一个黑衣人,正拿着箭对着自己这边,目光凌冽。
皇帝依然是站在行宫正中,淡淡地品着茶,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
一个黑衣人扔了一把剑过来,他抛出茶杯,剑尖当好射中茶杯正中,茶杯破碎,水撒一地。
与此同时,赫连长生却没有注意到远处角落里的刺客。
三个黑衣人同时朝他飞过来。
游悦才明白,这不是演习,这是行刺!
与黑暗中的那人放箭的瞬间,游悦率先在惊慌之中跌落,行宫门前的常青树,遮住了周边的光。
“来人,护驾……”
也就是游悦下意识喊了一句,赫连长生凌厉的目光才注意到那躲在暗处的陌生人。
游悦落下来,掌心从皇帝的掌心划过,落在了他的怀里,他也挽住了她纤细的腰,当然,她也替他,挡下了那支箭……
第一次见面,她还没有来得及看清楚他的脸,不再是虚弱,是好痛……游悦逐渐失去知觉,鲜血浸湿了衣衫,皇帝都还来不及看清她的脸,抱着她把她放在身后,下一秒,拽下门上的箭“嗖”地一声,射中了一个黑衣人,然后拔出桌边的剑与二人决斗。
“皇上,”张贵妃有些担心,不过却被父亲拉回去了。
“皇上?”这是她第一次见皇上,宁锦绣怎么觉得,皇上后面的女人有点面熟。
那些侍女、大小官员,都在四处躲藏,倒是宁锦绣一直看着皇帝入了神,在一片混乱当中,居然被硬生生挤了出去,一个刺客在打斗中刚好落在她的身边,这还的了,吓得宁锦绣面目苍白,脚下丝毫挪不动脚。
“呵……呵呵……你继续。”她木讷地吐出几个字,脸上的大红唇也遮不住她失魂的窘样儿。
这刺客倒也没想怎么样,只是在反击士兵偷袭的时候,往后一举剑,结果一反手竟无意给她腰上刺了一箭。
“完了……完了,我要死了……”当场把她吓晕了过去。
正当远处的刺客想射出第二支箭的时候,眼里闪过一丝惊奇,打斗持续约莫一刻钟,往里面用来越来越多的官兵。
不知道是谁在暗中发号施令,除了被拿下的和死了的,其余人都及时撤退。
明知道这里是阅兵场,官兵最多的时候,谁会送上来找死,他们是来挑衅,还是别有用心?
就在大家还惊魂未定的时候,吴将军却突然大笑地告知诸位:
“诸位大人不必惊慌,方才只是一场特别的演习,也是今晚的压轴大戏,用以考验士兵的应变能力,诸位大人莫慌,没有事先通知各位,也是想给各位一个惊喜。我早已禀明圣上,圣上也是极力支持,现在,就请诸位大臣继续欣赏各种表演,吴某人粗人一个,招待不周,多多包涵。”
半个小时前的糟糕场面,此刻已经没有了半点痕迹,那些士兵的动作倒是麻利,除了空气中弥漫的丝丝血腥味,再也看不出丝毫打斗痕迹。
校场上的灯火在一片和谐的琵琶奏唱声中显得更加明亮,妖娆妩媚的女人在方才打斗的靶场中心翩翩起舞,红色的绫罗缎子平铺在地上,一切显得那么自然,仿佛刚才发生的一切事故都是大家同时做的一场激烈的梦。
底下的人都在暗自议论纷纷,慌乱当中还有胆小的大臣被吓晕了过去,现在却来说这只是一场演习?
半个时辰前满地血淋淋的尸体,都只是为了君王的一场戏?不过这却也实在是符合皇帝冷酷无情的性格,竟然吴将军都如此说了,他们谁还敢多说半句。
“国公,这件事你怎么看?真的只是一场表演?如果真的如此,陛下越来越把人命当儿戏了。”一位大人似乎还惊魂未定,额头上还渗着虚汗。
“圣意难测,岂是你我可以知晓的?”
语毕,国公的眼睛暗了三分,紧紧地注视行宫之中皇帝所在的方向。
屋子之内,是赫连长生和杨浩,还有神色沉重的吴将军。
地上死了五个黑衣人,尸体摆成一排,本来还有两个活口,不过还没等押上来,二人皆已经断了气,如此狠毒,才算得上是正真的刺客。
杨浩走上前去,掀开他们手臂上的衣服,一个黑色的符号显露出来,中间像是一个阴阳五行图,外边倒像是流水的花瓣,组成了一个上古太阳的形状。
七人的手臂上,都这个图案。
“微臣护驾不利,让刺客有机可乘,辜负陛下厚望,还请圣上降罪。”语毕,吴将军重重地磕了响头。
“这件事情来的突然,不是你一人之错,吴将军。”
“陛下,臣惭愧啊。”
皇帝把他扶起,“这件事情,暗中调查,不可伸张。吴将军,你掌管商榷城四十万禁军,朕对你是绝对的信任,切记,严查军中之人,不能让任何居心剖测之人有机可趁。”
“是,臣一定全力以赴,定不会让这种事情再次发生。”
回到宫内,皇帝才道,“杨浩,这件事情你怎么看?”
不过,现如今大洲之中,也没有几个有权有势的大臣,这到底是阴谋,还是凑巧?
“回皇上,此次行动来的突然,就是不知道与——与国公有无关系?”
“现在各方势力暗流涌动,朕倒是宁愿是他,不过他要刺杀朕,又怎会如此明目张胆,若果不是他,事情就不简单了。不过,他们的目的不是我,而是——天机图。”
“天机图?”杨浩略显惊讶。
大洲国土纵横千里,国土面积可敌多国,也是众国之首,建国一千多年,赫连皇室一直稳坐高位,靠的不仅是满腹的才情,还有制衡众国的一张绝密地图。
不过除了此图赫连皇室历代皇者代代相传,也只有皇帝才知道天机图的秘密。
“先皇一直担心的事,如今正在露出表面,看来这一次,我们非要出宫不可了。恰好下个月是先皇的寿辰,你去告诉老魏,准备准备,明日出城,去东湖州为先皇守灵一月,这一个月,就足够我们好好利用。至于如何掩盖我们的行踪,就看老魏的了。”
“是,陛下。”
这时,来了一个侍从给杨浩打了一个手势。
然后杨浩道,“练场高呼救驾的女人,找到了。”
宁锦绣被送回了飘香园,已经清醒。她迷迷糊糊听宫人说,已经知道她现在的境况,这些人竟以为方才在胡乱中是她救了皇上,还替陛下挡了一箭。
皇帝还没有来,贵妃却闻声先来了一步。
“贵妃娘娘驾到。”
“表姐。”她有些慌乱和不知所措,便一五一十把事情同她说了,若是皇上发现救他的不是宁锦绣,不管怎么样,都是比较滑稽的。
“那你可看清楚救驾的是谁?”
宁锦绣想了一下,此刻以为受伤的缘故,她的红唇都显得淡白了,“是缘香苑的花连容。”
“那是谁?”
“奴婢想起来了,是守南人花家的小姐,是个美人,”她的贴身丫鬟碧兰补充道,“她好像就是前些日子救了长公主的一个妃子,听说她什么赏赐都没有要,而是讨了个回家的机会,早些天就已经离宫了,没想到会在行宫出现。”
碧兰不愧是张贵妃的亲信,竟也是一副老谋深算的样子。
“看来,后宫之中真的是人才辈出。她既然出了宫,就不要让她回来了,若是她死在刺客手里也算是死得其所,若是没有,我们就帮她一把。”
“我来皇上身边已有四年有余,从他还是太子开始便跟了他,可惜未能为他添个一男半女,后宫嫔妃众多,防不胜防,与其让别人捷足先登,还不如让你去。我倒不是为了自己,而是我们家族,今日不同往时,皇上已经可以独当一面,成了一个真正的王。不再需要我们张家,张家一倒,又会牵扯出多少人?在这后宫之中,只有权利,才能生存。”
张贵妃的眼睛更加妩媚,寒冰刺骨。
“表姐,你的意思是——”
“锦绣,表姐必须要告诉你,要想成为皇帝的女人,光是靠美貌是不行的,还需要拴住他的情,这是你难得的机会。眼下陛下也没看清那女人的面貌,我们何不顺势而上。”
回了养心殿,皇帝看着手心,鲜血已经没有了,除了那个温度,他没有记下任何关于那女子的记忆。
飘香苑内,宁锦绣奄奄一息地躺在床上,太医诊治过了,箭入很深,换在一旁的衣服,鲜血琳琳,和游悦穿的衣服一模一样,还有头饰,头上的两边,绾了发辫,腰间,是很大的蝴蝶纹路。
皇帝坐在她的床边,张贵妃难过地说道,“臣妾早就告知她陛下公务繁忙,有空闲的时候会见她的,她却说,陛下无空,她应该多体谅些,自己偷偷看上一眼就好,没想到我这傻妹妹会为了陛下不顾了自己性命。”
“皇上,皇上……”
就连在昏迷当中都不忘叫着陛下的名字。
皇帝挽起她的手,对她说,“别怕,朕在这里。”
这一刻,张贵妃都有些嫉妒。
碰着手心的那一刻,皇帝眼里竟闪过一丝迟疑。
事后,宁如月在飘香苑内听封,救驾有功,赐为四品皇妃,搬至承欢苑。
不过张贵妃竟没有想到,皇帝手里还拿着游悦的半截残玉,不过看不出字样。
杨浩站在身后,“还找么?”
“罢了。女人终究有玩弄虚荣的天性,不找反倒是帮了她,至于宁锦绣,就当是同张怀忠示好,眼下,有必须拖住他的理由。”
他眺望着黑夜,尖锐的目光如同一把寒冷的利剑,比寒夜更甚三分。
“喏。”杨浩秉手示意。
不过游悦也着实冤枉,白白挨了一箭,她当时哪里是想给皇帝通风报信,她连谁是皇帝,皇帝在哪儿她都不清楚,所谓的“护驾护驾,”不过是“救命救命”而已,受了宫里的熏陶,难道皇妃的生命受到威胁,不应该高呼“护驾”么?
谁稀罕去抢这个功劳?
御花园内,长公主抬起脑袋问贤妃。
“母后,为什么父王不来看允湘?”
“允湘乖,父王每天都要处理太多政务,等父王有空的时候一定会来看允湘的。”贤妃眼里闪过一丝黯淡,这种难过,又不是第一次。
而远处经过御花园的张贵妃,却扬起嘴角笑了,一副奸计得逞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