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去春来,一年又一年,校园小路两侧新栽的杨柳败了又绿,绿了又黄,季节的颜色从未变过,但小树们却悄悄长高了不少。
三年后,夏天,尚德中学高中部,高二1班放学后。
“翩翩,你真的不去陪我逛街了吗?”青黎可怜兮兮地问女孩。
女孩从一本厚厚的英文词典中抬头,“今天才周三,我们不是说好周日再去逛街吗?”
“盛天百货今天要上新款裙子,我怕过几天再去就卖没了……”青黎摇了摇许翩翩的手,“你就陪我去嘛,我请你喝你最爱的巧克力热奶茶!”
许翩翩犹豫片刻,看了眼手腕上戴的手表,点点头,“不能逛到太晚。”
上次青黎拉她逛街两个人玩得太尽兴都忘了时间,结果回去后被继母一顿狠批,差点还让她父亲知道。
“太棒了!”青黎激动得大喊,“上次是你骑着自行车带我,这次轮到我带你。”
“好,”翩翩淡淡笑了,她今年15岁,较之3年前长高了不少,眉眼之间更加细致,面容姣好,皮肤白皙,身上散发出既温婉又淡漠的气息。
青黎骑上了车子,翩翩在一侧跟着,“上来吧,”青黎冲她帅气一笑。
“我怎么感觉你这自行车不如上次好骑了?”青黎低头撇了眼车把手。
“前几天骑车不小心摔了一下,可能没以前那么灵敏了,怎么样,还习惯吗,要不换我来带你?”
“不用不用,车把稍微有点偏,其他都还好,你这车子都骑了好多年了……”
青黎聚精会神地瞅着前方,突然像是看见了什么一般放慢了速度,“翩翩快看,那不是咱们学校的校草盛夷道吗?”
许翩翩坐在后座,闻言转头一看,在马路对面的树荫下,一个瘦小却长得很可爱的女孩子站在盛夷道面前,双手递给他一封信。
女孩的脸很红,从头红到了脖子,头低得很低,但双手却扬得很高,生怕对面那个高大挺拔的男孩子会拒绝她的情书似的。
“学长……我一直很仰慕您,从进这所学校开始就…希望您能收下我的心意…”一些断断续续的话语微弱地传到许翩翩的耳中。
红霞充盈了整个西天,被骄阳直照一天的树叶有点蔫,低低垂下了头,树上的蝉鸣声从未停止过,刺刺地布满整个小路。
她看了盛夷道一眼。
男孩帅气的脸庞上一直挂着痞痞的笑容,看不出他此刻的心情,余晖落在他的白衬衫上,全身好像莫名地镀了一层金一般。
她与那人之间……找不到合适的形容词来形容。
从初中时候他转进她们班开始,他就吸引了无数人,学习很棒,体育很棒,口才也很好,有时很坏很痞,但有时又很仗义……他简直就像一个发光吸睛的天才一般。
他身上明明有一股与她相同的气息,但又不尽相同。她说不出那是什么。
三年时光里两个人并没有太多的交集,刚开始还记得他还问过自己放学要不要一起走,考虑到他对所有人态度都还不错,也许班上的每一个女孩他都问过,她委婉谢绝。
她与他,是同学,是对手,却不是朋友。这是她内心对两个人之间关系的界定。
初中的时候他总会有意无意地靠近她,而她总是会淡淡躲开。
初中毕业聚会那晚之后,他几乎就再没有对她说过话
——直到现在
突然,盛夷道扭头向她的方向直直地看了过来,眼睛中带着些许的惊讶。
许翩翩的眼睛立马转向一边,右手悄悄地拧了一下青黎,“快点!”
盛夷道望着许翩翩远去的背影,自嘲地笑了一下,然后将那封充满爱慕之情的信轻轻推了回去,礼貌地说:“谢谢你的心意,但我现在已经有了喜欢的女孩,对不起。”
然后他转身离开。
可爱女孩望着他离开的背影,脸上写满了痴情与不甘,嘴里自言:“可你是我好不容易喜欢上的一个人……”
终于陪青黎买到了她一直想要的裙子,两个女孩又随便逛了逛,青黎才说要请翩翩吃饭,翩翩摇摇头,“你已经请我喝了奶茶,我们还是早点回家吧。”
“嗯,我知道你不能回去太晚,但现在天已经很黑了,一会我爸来接我,你在这里等一下,让他把你送回去。”
“不用了,我认识路,而且路边又有路灯,我自己一个人完全可以的,”翩翩冲她笑了笑:“不用担心我。”
青黎知道她的脾气,于是点点头,“回到家记得给我打个电话”。
翩翩招了招手然后跑了。
走出店门翩翩发现外面正在下雨,雨很小,一会可能有下大的趋势,所以必须抓紧时间回家,但看这情况估计在途中一半的时候雨就会变大。
翩翩没有带伞,也没有带多少钱,她一咬牙便在细雨中骑上了车。
果不其然在她走到一半的时候雨就下大了,她愣是保持着飞一般的速度骑回了家。
回到家发现继母正在吃饭,饭菜冒着香腾腾的热气,她低头走过去问了声好。
程牡虹看着继女一身湿漉漉地走进家里,眉毛挑了挑,“今天回来晚了,还淋成这样,去哪玩了?”
“我陪同学去买了衣服。”雨水顺着她的头发滴落在地毯上,衣服紧紧地贴在她的身上,她身体有些颤抖。
“上去吧,洗个澡换身衣服,一会我让人把饭给你送上去。”
翩翩点点头,然后上了楼。
洗完澡后她就打了一个喷嚏,又挑了件厚衣服穿在身上。
“咚咚”敲门声响起,然后门被推开,刘妈托着晚饭走了进来。
“小姐,请用餐。”
翩翩看了一眼,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点点头,让她放在了桌子上,“等等,这是什么?”
叫住了准备离开的刘妈,她用手指着托盘里的一样东西,今天的晚饭比平常多了一个带着盖子的瓷杯。
刘妈走到她身边小声说:“嘘,小姐小点声,别让夫人听到了。我看今天小姐在外面淋了雨,悄悄给您做了一份热汤,您一会赶紧喝,别再感冒了。”
翩翩眼眶有点红,嗓子声音很低:“谢谢。”
刘妈冲她笑了笑,关门离开。
她盯着托盘里大大小小四五样菜,一碗米饭,没由来地觉得很冷。
除了那份装在瓷杯里的热汤,其他都是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