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往地下室的通道有些黑,宴宁和丁淮景两个人安静地走着,刚刚在门口的那番对话两个人现在都有些别扭,所以此时倒是安静多了。
丁淮景强势了没几分钟,现在整个人都是飘的。
特别是他左半边身子,从握着宴宁手的左手开始,半个身子都是麻酥酥的。
手也麻酥酥,脚也麻酥酥,走个路都觉得是在飘。
\"小心。\"宴宁皱着眉看着丁淮景,从进入这条地道以来对方就有些不对劲儿,哪里有泥就走哪里。
明显是一个陷阱他也像没看到似的准备踩,如果不是她开口提醒,估计现在丁淮景也要和在二楼时候见到的网红队成员一样被钓到半空。
\"这里应该还有机关,小心一些。\"见对方看过来,宴宁提醒了一声。
\"哦……啊……好的。\"丁淮景咳嗽了好几声,这才把心神给稳住了。
两个人正说着话,小女孩的笑声在空洞的空间里突然传来,空洞又恐怖。
丁淮景吓得一哆嗦,但下一刻又立刻挡在了宴宁身前。
宴宁侧头看了眼,就见他四处朝四处看着,脸色紧张,明明怕的要死,却依旧倔强地撑着。
宴宁突然记起小时候和丁淮景的屡次战斗。
每一次丁淮景都是这副表情,微微扬起下巴,嘴角崩的直直的。
上半身武装的很彻底,就是腿控制不住地发抖。
想到这里,宴宁眯起眼偷偷笑了起来。
\"哎,你听见什么动静没有?\"丁淮景紧张地看着前面问宴宁。
\"什么动静?\"
\"嗯……像是呼吸声?哭声?\"
丁淮景一边说一边朝前面走,同时依旧没有放开牵着宴宁的手。
他很紧张,手心都开始出汗,双手紧握的触感并不那么舒服,但宴宁意外地也没有松开,而是安静地跟在丁淮景身后。
地道的尽处是一扇大门,丁淮景神经兮兮地在门边呼哧了很多遍,驱逐并不存在的障碍,然后才猛地一脚踹开了大门。
大门里是一间空旷的房间,很大,中间摆着一架钢琴,小女孩就站在钢琴旁边。
\"嘿,我们来解密的。\"丁淮景也不管对方听没听懂,立刻喊了一声。
小女孩看了眼他,转身专心谈起了钢琴,五分钟后停下来,又看向两个人,如此反复了几次,宴宁抖了抖丁淮景的手,\"她应该是叫我们去弹。\"
\"好,走吧。\"丁淮景刚走一步被宴宁拉住,\"应该是一个人,你看那个凳子是单人的。\"
丁淮景顺着宴宁的手指方向看了眼,确实是四四方方只够一人坐下的凳子。
但这个幽闭又压抑的环境,一个人坐在那里弹刚刚那首空灵至极的曲子……
无论是弹钢琴还是听钢琴的人都不会多么好受。
丁淮景在心里将设计游戏的节目组骂了一个遍,他转头看宴宁:\"那可能有陷阱,你找个地方休息一下,我去。\"
丁淮景说完就放开了宴宁的手,在松开的那一刻他还有些依依不舍地勾了勾宴宁的手指。
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后,丁淮景立刻转过身快步走到了小女孩身边。
因为还想着刚刚自己的动作,丁淮景的脸热的不行,也就没有时间再去害怕,直接做到了椅子上准备弹琴。
小女孩看着他笑了一下,又谈了一遍,十指快速在琴键上起伏,曲子已经完全和刚刚不同。
无论从手法还是技巧上都升到了另一个难度,总而言之,对挑战人的记忆力是个非常大的挑战。
\"……\"丁淮景转头看向宴宁,一脸不可思议。\"她刚刚是逗我玩呢?\"
从以前开始,看见丁淮景吃瘪宴宁总会心情愉悦,这次也一样。
宴宁垂下眼将笑意收敛,然后务必正经地点点头。
\"好吧。\"丁淮景深吸口气后十指放在琴键上,但刚起了个头就连人带椅子一起被突然出现的渔网兜头罩下。
\"我去!\"几分钟后,宴宁刚刚的预感成真,弹错了音的丁淮景非常迅速地被渔网悬空吊在了半空中。
中了陷阱的丁淮景此时和废人无异,队伍只剩下宴宁,她看了眼还在挣扎的丁淮景后朝着小女孩跑开的方向追了过去。
在刚刚的大厅旁还有一个侧门,进入侧门后,宴宁惊讶地发现这里被设置成了一间卧室。
这一次眼前不再只是小女孩一个,又出现了一个男人。
那个男人拎着皮鞭,做出抽打的举动,小女孩应声倒地,哭求着,躲避着。
从看见男人出现的那一刻,宴宁就如坠深渊。
随着小女孩的哭喊声响起,宴宁眼前的画面就变了样。
她仿佛再次回到了几年前的那些晚上,夜深人静的大宅里,她在睡梦中被人抱起。
刚刚失去父母的她即使再怎么挺着也只是个10岁的孩子,迷迷糊糊中她以为那是来自父亲的怀抱。
只是下一刻,睁开眼的时候出现在面前的不是想念的父母,而是丁邵循。
夜晚的丁邵循仿佛变了一个人,一双眼瞪得发亮,里面闪着令人恐惧的光。
那时候宴宁下意识察觉危险,转身想离开,下一刻脖子便被对方掐住。
窒息是什么感觉,濒死又是什么感觉,在那一天起宴宁开始理解。
之后的数个夜晚里,无论宴宁怎么防备都会被丁邵循抓住。
有时候他会是一个父亲的样子轻轻拍着惊恐发抖的宴宁哄她入睡。
有时候他又像是一个疯子一样,用各种能看的见的东西抽打宴宁。
直到现在宴宁都不明白丁邵循到底为了什么这样对她,每当他发疯过后就会跪在宴宁身边乞求原谅。然后在某个未知的下一刻,又会再次发疯。
耳中突然传来一声压抑的叫喊,绝望深藏其中。
宴宁闭着眼用力捂住耳朵,周遭的黑暗终于让她克制不住心中的惊恐,她只想逃离。
\"宴宁!宴宁!我在这,别怕,我在这。\"
丁淮景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宴宁惊恐地抬起头,黑暗中只看得见一双星亮温柔的眼。
“别怕,我在这呢。”
“丁淮景……”宴宁轻喘着气,抬起头看着对方,视线里藏着无法无视的震惊。
困于胸腔里的心脏依旧急速地躁动,但那些压抑绝望的情绪却在对方出现的这一刻突然消失。
安全感。这个从多年前的那个夏夜起就从宴宁身上消失的情绪,却在此刻因为眼前的人再次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