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峰拔地而起,直冲云霄,晨曦之时,金光四射,无端让人升起一股朝圣之心。叶凛看着眼前的景象,竟有些恍惚之感。
欧阳克从轮椅上站起,拂了拂衣袖,上前两步,与叶凛并肩。离开酒馆已有小半个月,不得不说,这段日子让他有了很多新的认知。
就像小的时候,他不明白母亲为什么对他一直冷冰冰的,直到发现那个秘密,叔嫂之情。
他是叔父的儿子,这个消息令他震惊,羞耻。但也无法否认,与此同时他的内心深处,竟有一丝不为人知的欣喜。
从那开始,他勤练武功,希望得到叔父的认可。或许还有一丝小小的期待,期待有一天,他也可以像别的孩子一样,拥有一个完整的家。
可是不论他怎么努力,得到的永远都是训斥,即便,他早已是五绝后人中武功最高的一位。
接二连三的打击,让他开始沉迷女色,他带着微小的希望,也许可以从她们身上得到一份真心。可他再次失望了,那些人爱的是白驼山少主,是可以给与她们荣华富贵的所有人。
欧阳克自嘲的笑了笑,对于黄蓉,又何尝不是恋上了她对郭靖的那份爱,那份他自始至终都求而不得的真心。
欧阳克眨了眨眼,祸福相依还是有一些道理的,他想,他永远也忘不了那一天。
一路艰辛回到白驼山,刚到山脚,便看到发誓永不出门的母亲,和除了武功什么也不在乎的叔父,带着门人倾山而出。
二人眼中流露出来的,是他期盼已久的关怀,焦急,和看到他那一瞬的惊喜。
打听后方知,原来竟是听到了‘欧阳克身亡’的消息,要为他去报仇。他那时就在想,别说断腿,即便立刻死了也愿意。
叶凛看着远处的山峰,语气淡淡的道:“看来欧阳公子恢复的不错。”
欧阳克在这一瞬间想了很多,却又不知从何开口。听见叶凛的话,下意识的合上了手中折扇,轻笑道:“还要谢过姑娘一路相送和救治之恩,算起来,我已欠了姑娘两个人情。”
顿了顿,又道:“只是不知,我该谢的是叶姑娘,还是秦南琴秦姑娘?”
叶凛闻言,低头掩去眸中复杂神色:“秦南琴,救你的是秦南琴。”白驼山若是没查过她的底细,她名字就倒过来写,就是不知道欧阳克到底想干什么。不过,总算是又完成一个任务。
期间,欧阳克一直把玩着掌中扇骨,听到想听的答案,眼中闪过笑意和微微的自得,道:“南秦姑娘觉得白驼山的景色如何?”
“很美,让人忘却红尘。”景色虽好,却始终不是久留之地。
“北风其凉,雨雪其雱。”欧阳克低声道,心中竟难得的有些紧张和忐忑。“春夏之时,万物复苏 ,漫山遍野的郁金香竞相开放,煞是喜人。秋日里,雪白的骆驼在山中行走,月色照在盛满葡萄美酒的夜光杯中,亦是别有韵味。”
“我要走了。”到底在说些什么,还是别浪费时间了。
“什么?”欧阳克压下一瞬间的失态,道:“可是白驼山有招待不周的地方?还是下人们失礼了姑娘?我一定严惩。”
“没有,白驼山很好,下人们也很恭敬。只是出来的久了,也该回家了。”叶凛不动声色的道。
许是听出叶凛的语气中不含丝毫感情,欧阳克沉默良久,道:“这诺大的白驼山,就没有任何值得姑娘留恋的东西(人)吗?”
叶凛恍然大悟,想用沉默表示拒绝,然而想了想,并不行,得罪不起。
她前脚拒绝了,后脚欧阳锋就能弄死她。也有可能废了她的武功,送给他名义上的侄子,血缘上的亲儿子。
欧阳锋何等人物,天下五绝之一,上上等的宗师人物,不仅用毒,心更毒。别人救他,他反下杀手的事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对此,洪七公表示身心俱疲。
到了为生命嘴炮的时候了。
叶凛脑洞飞转,收敛了笑意,缓缓说:“公子的意思,可是我想的意思。”
欧阳克侧过身来,注视着叶凛,直看的叶凛快要破功,方认真道:“克心悦姑娘。”
“心悦?心悦我什么?欧阳公子的这份心悦价值几何?期限又是多久?”叶凛问道。
欧阳克愣了愣,忽又眼神一亮,向叶凛长长一礼:“克在此事上确实曾荒唐至极,然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如今认之,改之。对姑娘之心,亦如姑娘待我,愿此生携手,永不相负。”
叶凛奇道:“我待你之心?”
欧阳克温言道:“姑娘千里相送救护之情,克永不敢忘。”
“我身怀医术,救你不过举手之劳,一路相送,亦是游历。”顿了顿,叶凛柔声玩笑道:“白驼山如此美景,轻易来不得,如今我已住了半月有余,该是我赚了才对。”
欧阳克闻言,肃容道:“姑娘当真这般想?”
叶凛轻吟道:“明珠虽美,非我所念。”
话音落后,竟是无言,一时之间,唯有北风啸肃。直至临近黄昏,两人相携而归,都不约而同的不再提及今日之事。
第二日,叶凛顺利的离开了白驼山庄,却在山下的茫茫大漠中迷失了方向。
不知过了多久,似梦似醒之间,叶凛忽觉口中有一股冰凉清香的甜浆,缓缓滑入咽喉。
微微睁眼,只见一清雅秀丽的少女伸出左手捏住她的下颚,右手拿着一只杯子,正将甜浆灌在她的口中。
叶凛起身谢过,才发觉自己竟睡在石棺里,好奇之下,柔声问道:“还未请教姑娘,此是何处?可是姑娘救了我?”
那少女开口道:“此处名为活死人墓,我家小姐乃是此间主人,你昨日突然出现在石棺中。”说着,递过手中杯子:“这是玉峰浆,你既然醒了,就自己喝吧。我去告诉小姐一声。”
古墓之中,不分日夜。叶凛打量四周,除去两盏油灯,四口石棺外,别无他物。
“你是谁,缘何出现在古墓石棺之中?”
叶凛还未来得及感叹这声音冰冷,好似水击玉石。便见一白衣身影从远处袭来,迅如闪电,转瞬就到了眼前,手中金铃索竟是直击她心口。
叶凛脚步一错,借势躲开那夭矫似灵蛇的索式。却不想那白衣女子不停反进,招招变幻莫测,无奈之下,以袖剑迎上。
那白衣女子以金铃索为武器,看似飘逸轻灵,实则柔中带刚,与剑相碰,不退半分。
叶凛习武时间不长,故虽身负绝世武功,却总是毫无自信,遇事以来,多以被动为主,如今却是激起了战意。
其所习剑法俱是以快为首。讲究无招为上,然须有招,招若如雷,以简为胜,繁则无速。一旦与人交手,除非避而不战,否则有进无退。
两人越打越快,转眼已交手近百招。
叶凛经验不足,内力不续,渐渐落于下风。那白衣女子见此,竟是弃金铃索不用,转而以拳法相对。
自古美女不习拳,皆因拳法沉稳,讲究力量,无剑法之潇洒,亦无掌法之飘逸。这女子使出来,却迥然不同。
只见那白衣女子左手斜举,右手五指弹起,作了个弹琵琶的姿式,五根手指竟是要一一弹在叶凛身上。
叶凛见此,身形急转,收回袖剑,以双掌攻其腰腹。
那白衣女子腰肢轻摆,身形后仰,好似弯弓,借以闪开掌势。忽又举手作斟酒之样,实是用手尖攻叶凛头部。
叶凛试图化解,竟全然无法可用,只觉内力凝滞,好似处于深渊之中。只好以掌借力,向后退去。
两人身法虽然轻灵飘逸,但过招之时,难免内力外放,给四周带来损害。眼看就要波及到石棺之上,那白衣女子突然收手,哈哈一笑,说道:“痛快。”
叶凛这才有空仔细打量对方,只见这身披白纱的女子,看起来约莫双十年华,除了一头黑发之外,全身雪白,容貌婉娈,秀眉入鬓,眼角间却隐隐带着杀气。
这白衣女子便是现任活死人墓的主人林朝英。
这古墓原是王重阳在抗金之前,动用数千人力,历时数年所建成,在其中暗藏器甲粮草,作为起事之根本。
叶凛突然无声无息的出现在古墓石棺之中,难免为人所疑,是金国奸细。
林朝英也是因此出手试探,本有七分怀疑,叶凛昏迷不醒失了三分,打到一半,路数皆为中原武功,又失了四分。
只是林朝英也曾自创剑法,剑招奇幻,变化莫测。比之五绝,亦有过之而无不及。但自入古墓以来,却是许久没出过手,近日又因情愤懑,方打了个痛快。
林朝英见叶凛不答,略一思索,已明其意,便将原因如实相告,只除了情的部分。
叶凛见林朝英言语极为诚恳,早已不在意先前之事,况且也是她擅自闯入别人的地盘,何来怪罪的道理。
只是,她竟然在西域碰上了时空漩涡,来到了几十年前。
以至于,她现在不得不面临两个问题。
一:她要怎么回去?在线等!急!
二:属于秦南琴的功德珠还未亮全,她就转移了阵地,会不会有什么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