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于自由》 第九章

    很长的一段日子里，红丽都注重防晒，即使阴雨连绵，也不忘记涂抹廉价的防晒霜，出去的时候更不用说，长袖长裤，恨不得把脸也捂着，即使出汗到浑身湿透。

    班上的同学们早已忘记曾经所谓的‘玩笑话’偶尔有几个不开眼的也会依旧会调侃她，比如陈凯。

    红丽一直对陈凯都没有什么好印象，在她的记忆中，和陈凯的对话，都是他跑来招惹自己，总之，这个人，贱兮兮的。

    除了助学金，红丽偶尔出去兼职做小时工或者家教，赚来的钱抛去必要的开支，慢慢地，也会和她们几个出去逛个街，买点便宜的地摊衣服和化妆品。

    暑假的时候，红丽寄了一封信回家，她不回去了，是的，赚钱很重要，她要养活自己。也为了证明给家里看，她可以不用家里的一分钱。

    她下午去做家教，晚上则在一家酒吧打工。何佳慧感慨红丽的辛苦，红丽却一点也不这样觉得，比起在家里下地干活的日子，这算的了什么，轻松多了。

    傍晚时分，酒吧也没什么人，听着轻音乐，红丽站在吧台处，有点昏昏欲睡。

    “猜猜我是谁？”何佳慧悄悄绕到红丽身后捂着她的眼睛，红丽无奈的笑笑“佳慧别闹了。”

    何佳慧撅着嘴道“一下子就猜中了，你就不会假装一下，真是无趣。”“今天怎么有空来找我，你爸妈没拦着你吗？”红丽知道，每次佳慧出来找她玩都要找个借口，并且早早就回去了，她爸妈得知红丽出生的家庭，并不让佳慧与她来往。不过红丽并不介意，在县城时，她还感受不到太多，来上海后，终于明确知道了人与人生来就是不平等的，阶层划分太明显了。像佳慧家里这样的中产阶级，父母管教严厉也情有可原。

    “嘻嘻，看到一款口红，特别好看，给你买啦。”何佳慧说着从包里掏出来一个黑色的小管轻轻拧开递给红丽。桔红色，哑光的质感。“好漂亮，一定很贵吧。”红丽心下感激，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哎呦你就收下吧，平时连唇膏都不用，你看看你的嘴巴多干燥。”见佳慧这样说，红丽不好意思的笑了“我请你喝杯饮料吧。”“不了不了，我过来就给你送个口红，我走啦。”

    红丽笑着送何佳慧出去，将口红拿在手里，反复看了又看，真好。看着现在没客人，红丽跑到卫生间反锁了门，像进行一个庄重的仪式般，仔细涂抹着嘴唇，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瞬间变得特别有气色，似乎多了一些女孩子应该有的俏皮可爱，她想起电影里的角色，对着镜子抛了个媚眼，转身就捂着脸笑了。‘噔噔噔’外面传来敲门声，红丽做贼似的把口红攥在手心里，擦擦嘴慌乱的开门低头溜了出去。

    临近开学的日子，学生们陆续都从家里早早返校报到。

    “刘敏思你胖了不少啊，这暑假过的，肯定特滋润。”听见李娜取笑她，刘敏思放下正在折叠的衣服不甘示弱反击道“你也不错了啦，又强壮了，这体格都快赶上男生了。”哈哈哈，宿舍里一阵爆笑。

    “哇，赵红丽你白了不少哦，我就说嘛，没有天生就黑的。”刘敏思欣喜的打量着红丽，一个暑假皮肤就白白嫩嫩的，扎着马尾，虽然是素颜，但是看着精神了好多，不过本来红丽的底子就不差，穿着简单的白t恤和牛仔裤，一股青春少女气息扑面而来。大上海的水土果然养人呢。

    “白了点而已，你都白的发光了。”红丽轻笑着。

    “哇噻，赵红丽你换了个肤色吗？皮肤好了这么多。”陈凯远远看见一个女同学走进来，还以为是转班生，没想到居然是赵红丽，刚喝了一口水差点喷出来，果然一白遮百丑，气质瞬间就不一样了。红丽听声音都知道是谁，头也不回地翻了个白眼。

    入夜，女生们躺在床上分享着八卦和小秘密，刘敏佳把腿靠在墙上抬头看着赵红丽道“红丽你还喜欢王翊安吗？”红丽思索片刻点点头。李娜道“大家都看得出来，红丽都校草那是用情至深啊，嘿嘿。”

    “不过要我说呀，你暗恋也不是办法，你为什么不去争取一下呢，说不定校草就从了呢。”李娜笑着打趣道。

    “就是呀，”刘敏思接话道“虽然他是大众偶像，但是你喜欢，我们不会跟你抢的，哈哈哈，你大胆一点，主动去表白，他也许就答应了呢。”

    “哎呀不要说了，”红丽害羞的模摸脸颊，心里却想着刚才她们说的话，她真的可以吗？去表白了，王翊安能接受吗？可是，以前被那样嘲讽。

    红丽提起王翊安，心中便荡起一层涟漪，也许呢，跟王翊安表白的人那么多，也不差她一个，至少她可以把她想说的话都让王翊安知道，她也没什么遗憾了。

    慎重考虑几天之后，红丽终于写了一封长长的信，她特地去买了一个紫色信封，仔细封好信口，每天都带在身上，满怀期待地等着偶遇到王翊安。

    秋天的风已有丝丝凉意，远处落叶飘飘摇摇，轻轻落在地上，又一阵微风，树叶随着风的方向，追逐着远去。

    红丽站在楼梯拐角处，感觉到鼻子痒痒地，慌忙弯下腰打了个喷嚏，一旁地刘敏思嫌弃地递了块纸巾“鼻涕都快流出来了，讨厌，待会儿让不让我吃饭了呀。”红丽接过来纸巾得意笑了下，正准备擤鼻涕，一转头却看见王翊安正朝着楼梯口走上来，显然他刚才看见这一幕了。

    红丽只觉得心跳一下子快了起来，脸上发热。“同学，麻烦让一下。”王翊安正准备侧身走过去。“王翊安，等，等下。”红丽有些气恼，她一看见王翊安说话就不利索了。

    “嗯？”王翊安回头疑惑地看着她。红丽慌忙从兜里拿出来信封，递给王翊安，眼神慌乱道“我写的，给你。”说完红丽只觉得心跳的剧烈了，她似乎都能听到自己心脏跳动的声音。

    一只白皙的手臂从她身后伸过来接着信封，笑着对王翊安道“翊安，你魅力真大，”说罢走到王翊安身侧把信封递给他道“女孩子给你的，你不看看吗？”红丽听着这软软糯糯的声音，一下子怔住了，只见王翊安宠溺的刮了一下她的鼻子，笑道“淘气。”便接过信封递回给红丽道“不好意思同学，我已经有女朋友了。”

    红丽只是怔怔地，刘敏思见状赶紧伸手接了过来抱歉道“抱歉啊，不知道你已经交女朋友了。”

    看着他们说说笑笑地上了楼梯，红丽拉着刘敏思转身也走向饭堂。一路上刘敏思焦急地询问红丽还好吧，红丽也只管走路不说话。

    到了饭堂门口，李娜与何佳慧已经在等着了，还抱怨道怎么这么慢，红丽走在前头，刘敏思悄悄给身后两人使了个眼色，小声道“王翊安有女朋友啦，刚才有点尴尬。”李娜恍然大悟，面色凝重地想着等会儿怎么安慰红丽。谁也没注意到，何佳慧在身后皱皱眉头，从头至尾一句话也没有说。

    吃饭的时候总是异常热闹，四个女生寻找角落坐了下来，看着红丽神色如常的吃着饭，几个人面面相觑。“你们怎么啦，快吃呀。”见红丽轻声笑着，刘敏思和李娜更加奇怪，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

    “嗯，吃吧吃吧。”

    又是一个深夜，听着李娜微弱的鼾声，红丽悄悄起来站在阳台边，望着外面黑乎乎的一片，哑然失笑。

    今天那个女生接近一米七的身高，大长腿，一头温顺的卷发，忽闪着大眼睛，卷翘的睫毛，高挺精致的鼻子，唇红齿白，说话声音也软软糯糯的，是啊，她跟王翊安才是绝配，王翊安怎么会喜欢自己这样的呢。红丽托着下巴，忽然间就释然了，她以为自己是深爱王翊安的，可是今天看到他们打情骂俏，自己居然一点也不难过。她很庆幸自己还有自知之明，没有让自己太难堪。红丽想着今天碰到那个女生，嗯，以后好好学习吧，变得优秀起来，再想着恋爱也不迟。

    何佳慧轻轻翻了个身，微微叹口气。

    夜，一片漆黑，一片寂静。

    几人欢喜几人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