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级生!留级生!"
一群稚嫩的声音在校园操场上回荡。几个孩子指点着一个瘦弱的男孩。
”就是他,留级生。“
”再说一句!"
"就说咋了?"
一个瘦弱的孩子扑向一群小孩群殴。双拳难敌四手,很快他就被打翻在地浑身是土,鼻血流了出来,脸上也是青一片,紫一片的。
今天真是个倒霉的日子。
小学一年级留级本就是个丢脸的事情,又被一群孩子嘲笑、奚落、殴打更是雪上加霜。
”都给我住手,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一个微胖的中年妇女,怒视着这群孩子,她操着一口sx方言对着这个被打的孩子说道:”王小柯,你来下我的办公室。”
王小柯虽然不情愿,但也不得不跟着她走进了老师办公室。
”为什么打架?"
"我,我“
”是不是你先动手的?
"嗯。“
”王小柯,要好好学习”
"嗯。“
走出办公室,王小柯拍了拍身上的浮土,擦了擦脸上的血渍。他自嘲地向来来往往不断投射过来的种种异样的目光微笑着,镇定地走回教室,不卑不亢,从容自若。
想想期未考试的时候,考题对他来说简直是小儿科,可是他不想改变历史。发生过的事情就让它定格在那里吧。他没有打架的冲动,连打架本身也是历史里的一部分。
王小柯是在一个宁静的午后,躺在豪华别墅松软的沙发上午睡,巨型阿|拉斯加犬趴在院子里,“哈哈”地喘着粗气,伸出舌头来散热;被唤做“修"的一只黑白相间的公猫躺在他身边。人到中年,谢了顶,发了福,有公职,有事业,人生还有什么追求呢?
睡梦中,王小柯鬼使神差地回到了一九七九年的qh,格尔木,四普子弟学校。时间卡在了期未考试的考场上。
他是在一间破败的土坯平房里苏醒的,周围都是同龄的半大孩子,有男有女。他和他们一样都穿着打补丁的粗布衣服,颜色不是灰的就是蓝的,和他熟悉的世界有着巨大的反差。
刚打过上课铃,孩子们在教室里安静了下来,监考老师给大家发考试卷子,她先是数好一竖列的卷子,然后发给第一排的同学,然后,这个同学再往后传。
王小柯熟悉着周围的环境,许多问题冒了出来:
这是梦境吗?
我真的又回到了那个阔别已久的地方了吗?
我是因为这次考试留级的吗?
我还能回去吗?
家里爸爸妈妈在等着我吗?
他们是不是也变得年轻了?
咦,我的小米太阳能智能折叠手机呢?
我的智能卡呢?
我现在长什么样子?
卷子传到王小柯手里,他扫了一眼试题。
对于一个大学毕业三十多年的人来说,七九年的小学试题简单的就像小儿科。
可是,你要改变这个历史吗?小学一年级留级,这个事件已经深深刻在了王小柯的脑海里,这个是真实发生过的。
一上午,语文、数学二科考试,平均都是十分钟左右,他就交卷了,交了都是白卷。
然后就是留级,被一群孩子们奚落,接下来打架。把这一段历史鲜活地重新演绎了一遍。
只是被班主任老师叫到办公室这一节,是临场发生的?也许是记忆缺失,也许是真实发生过的。
”老师,其实,其实我后来上大学了。“王小柯当时想和老师说,可是怕被老师认为自己得了妄想症,这句话他咽在肚子里没敢说出来。
从2026年回到1979年,时间跨度接近半个世纪,这其中的变化大的让王小柯一时有些接受不了。
让他欣慰的是那一头郁郁葱葱的头发又回来了,面皮嫩的就是一个七岁的男孩,鼻梁上架的镜框消失了,眼神好的可以看到百步之外细微的东西。微微腆着的肚子瘪回去了。体力充沛的不得了,去哪儿都是一路小跑。
考完试,放学回家的王小珂一路小跑着。
街上的男人、女人都穿着蓝的、黑的、灰的中山装,裤子上、袖子上多多少少都打着补丁。
妈妈像往常一样在门口迎着他。
王小柯看到妈妈是那么的年轻,头发乌黑油亮,她看到儿子回来了,满脸慈爱地招呼道:”回来了,快进家吃饭吧!“
王小柯看到的家是西北方向角落里的一间土坯平房。
房前有个电线杆,上面缠绕的电线凌乱地穿插着进入每一间土坯房里。
平房一里一外两个屋子,屋里地面竟然是坑洼不平的泥地、白里泛黄的墙壁上到处贴着发黄的报纸。
屋顶石膏板吊着顶,顺着屋顶看漏过雨的发黄的水渍印迹爬在墙上到处都是。窗户不大,窗玻璃上溅着泥点子,窗户上方有个用报纸盖住的烟冲的通道。
锅灶也是简简单单的。几个瓷碗、几个刻着伟大领袖语录的喝水缸、一口铁锅、几双筷子。
王小柯看到的这些东西组合在一起就构成了一个家。
家里还有土坑,土坑上卷着几床被子。
在王小柯眼里,这个家就是一贫如洗啊。
王小柯的豪华别墅位于城市中央,视野开阔,在家里就能看到远山,别墅院落绿化的像个花园,跑车,智能机器人、智能马桶、红木家俱一应俱全。
这二个家反差之大,让王小柯一时适应不下来。
儿不嫌母丑,子不嫌家贫。
一家人坐在一张陈旧的长条桌上吃饭,爸爸还是年轻时候那个英俊的帅男,健谈又潇洒。
王小柯渐渐平静下来。这个家父慈母爱,很温馨。
随遇而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