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豪野犬]死去活来的少女》 29.如你所愿。

    遗憾吗？挺遗憾的。

    后悔吗？

    一个人喝酒的时候太宰治也问过自己这个问题，但最后他还是不后悔。

    不后悔在明知道木子辰几乎不可能背叛的情况下杀掉她，也不后悔在一开始的时候将木子辰带回黑手党。

    知道这个消息之后反应最激烈的是中原中也，太宰治知道不止木子辰把他当师傅看，他也把木子辰当半个徒弟——毕竟在体术上木子辰的天分着实不低。

    啊，这么一想把子辰带回来的我还是挺有眼光的，那个死蛞蝓就是比不上我。

    结束任务匆匆赶回来的中原中也看着那栋被烧成废墟的楼沉默了很久，最后转过脸压着怒火沉声问太宰治是不是他干的。面对这种毫无证据且突如其来的指控太宰治想了想，然后笑眯眯的点了点头。

    中原中也毫不留手的一拳就那么砸在了太宰治脸上，然后扯住了他的领子第一次用真正含着狂暴杀意的眼神死死盯住了太宰治。

    有鲜血从太宰治嘴角溢出，脖子上力度大的几乎能让人窒息，但太宰治却笑了起来，一边咳一边笑，越笑越大声。

    中原中也的牙咬得很紧，手上的力气也越来越大，但最后他还是狠狠甩开了太宰治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开了。而太宰治一个人坐在地上笑的莫名其妙又有几分疯狂。

    就好像是要哭出来一样的笑声。

    你看，他知道中原中也一定会来找他，也知道中原中也不可能真的杀掉他，他更是知道木子辰最后一定是像他教导的那样给自己留了一颗子弹，他知道很多他几乎什么都知道了但他宁愿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就算知道了又有什么用呢？

    最初太宰治遇到木子辰时，他几乎以为是遇见了同类。他很高兴的想，啊，以后是不是就有人陪我一起自杀了？这样子好像也不错。

    木子辰的战斗力足够，性格也挺合胃口，于是太宰治干脆把人变成了他部下，反正用着顺手。

    芥川龙之介是他一手带出来的，没人能比他更清楚芥川龙之介的能力，所以来个战斗力差不多还能帮忙的部下不是挺好的么。

    但正因为是部下，接触的多了，他发现有些不对了。

    木子辰想活。

    他不明白木子辰为什么是想活的，更不明白每天用装疯卖傻掩饰眼底死气的一个人为什么能那么努力的去活下来。

    他想不明白这些，但这并不妨碍他明白她和他不一样。

    他有些失望，于是他对木子辰说咱们是不一样的。

    那个时候木子辰回答的很理所应当也很理直气壮：

    那个时候他也在笑。具体是什么样子的？有点记不清楚了，但一定不是现在这样别人和他自己都觉得特别假的笑。

    他很少犹豫也很少有想把说出来的话吞回去的冲动，但那一天看着那栋燃烧的木屋他有一刻是真心希望木子辰能够不按他的设想抛下那群孩子逃出来，可他最后还是没有跨出那一步。

    木子辰常说织田作简直暖男到不像黑手党，还说中原中也在有些事完全评得上三好市民，但太宰治想说她的画风也正不到哪里去，比起那两个她更不像一个黑手党，如果非要选一个异能组织加入的话她其实更适合武装侦探社而不是来港口黑手党。

    但就像之前说的那样，他真的不后悔把木子辰拉到港口黑手党这一边。最起码，他多了一个好用的部下也多了一个谈得来的朋友。

    太宰治不太明白木子辰为什么想活。他一直追寻着地狱，因为他觉得人间无聊。

    木子辰有点明白太宰治为什么想死。她亲眼见证了地狱，所以她比任何人都要向往人间。

    木子辰比太宰治幸运。因为在她身处地狱的时候有无数人陪她一起逃，而太宰治在人间却只有寥寥几人能够真正的拉他一把，也只有寥寥几人让他愿意握住伸出来的手。

    人间失格，他的能力就是他所看到的。

    他一个人坐在台前原来的位置上一边喝酒一边想着曾经，想着想着他突然觉得其实做他朋友真的是有够悲伤的，唯一一个没死的按木子辰的话说还是个二五仔。

    ……糟糕，跟子辰在一起的时间长了好像也被传染了奇怪的思想呢。

    他低低的咳嗽了起来，有点想笑又有点想做些什么，最后他把酒杯端了起来向着虚空举杯。

    他在那一刻，突然很想去看看他们。

    “太宰君？”

    太宰治眨了眨眼，让思绪回到眼前来，拿起桌子上的酒瓶。

    “嘛，最近我正在找地方跳槽呢，有没有什么推荐啊？——特务科就容我推辞了，规矩太多不符合我的性格。”

    “那你想去什么地方？”

    “……”

    “能救助他人的地方。”

    太宰治清晰的听到自己这样说着。

    ……如果这是你们所希望的话。

    我的……朋友们。

    遗憾吗？挺遗憾的。

    后悔吗？

    …………

    啊，有一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