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铃声突兀响起,在精神紧绷的此刻,冉青惊得险些将手机丢出去。
屏幕上显示着陌生号码,他有些犹豫的接听起来,“你好,哪位?”
“是我,施朗。”
施朗?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自己是否认识这么一个人,想想又觉得并不陌生,最不可思议的是,在听到这个名字的刹那,紧张感全然消失,莫名的安下心来,“有什么事吗?”
“保持这个速度继续往前走,在下一个巷口右转,电话不要挂断。”
意识到问题严重性,冉青听话的按照对方的吩咐付诸行动,身后的啪沙声越来越近,可惜灯光是由正前方照射过来,他无法通过影子判断身后到底有什么在跟随。
抵达施朗指定的巷口,那里的灯光更加昏暗,却没有那么多杂物阻挡视线,是个不错的地方。冉青很自然的转了进去,在快要抵达尽头的时候停下了脚步,他慢慢转过身,终于与尾随者打了照面。
“为什么跟着我?”
面前的男人容貌骇人,半张脸像是被火烧灼过一般皮肉扭曲,手里握着一把锋利的切肉刀,右腿似乎不太灵便,走起路来有些蹒跚,难怪发出的声音那么奇怪。
“是你杀了她。”
杀?别开玩笑了,人民警察怎么可能去杀人?冉青好笑的盯着面前目光凶恶的男人,好声好气的询问,“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是你……不会错……”男人一步一步逼近,虽说走路有些摇摇晃晃,速度倒也不慢,很快就将冉青逼进退无可退的死角,“你杀了妹妹,我亲眼看着你杀了她。”
去死,去死……
诅咒一般的低喃让冉青的脑袋嗡嗡作响,窒息般的压抑感排山倒海的涌入心头。这个人到底什么意思?竟然说目击自己杀过人?这根本不可能!
可是……闪过脑海的一个个血腥片段就像在印证那些看似荒唐的指责,冉青微张着双唇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锋利的刀刃闪着寒芒,堪堪擦着脸皮划过,他闪躲着接连不断地攻击,脑袋里一团乱。男人的攻击毫无章法,很快便被寻到空隙,冉青一把握住男人持刀的手腕,用力握紧,以疼痛迫使男人不得不松开手中的尖刀。
总算消停下来,他刚要再次询问到底怎么回事,一包呛辣的粉末牢牢糊在脸上,浓重的胡椒味使得他喷嚏不断,鼻涕眼泪也很不争气的流了满脸。
这混蛋还真是有备而来!睁不开眼,只能听到蹒跚的脚步声向着巷口跑去,一定要追上他才行!可是……
“啊!混蛋,放开我,你们是一伙的!”
粗嘎的惊叫声在不远处响起,冉青拼命揉着眼睛,在眼泪冲刷下总算可以勉强视物,熟悉的人影站在巷口,将那意图行凶的家伙稳稳压制在砖墙上,另一只手很自然的挂断电话。
差点忘了电话一直在通话中,捡起尚且完好的手机,冉青心疼的举起来在衣摆上蹭了蹭,随后收进口袋里,“你怎么在这?不会也是在跟踪我吧?”
施朗扬起下巴指了指身后不远处的小楼,“这是我的店,恰好在楼上看到你而已。”
从杂物堆里翻出一段破绳子,冉青熟练的将男人的双手反绑在身后,“好吧,谢了,我可以帮你向局里申请见义勇为奖。”
“你现在是打算做什么?”
“做什么?当然是把这家伙送回局里啊,这可是袭警的现行犯!”冉青觉得施朗所说的话非常不可理喻,难道眼下还能有其他处理方法吗?手臂被拉住,他不解的望向对方,“还有什么问题吗?”
“你又不记得我了?”
不是吧,这张受了委屈似的脸到底几个意思?这话怎么听都让人觉得浑身不舒服,“记得啊,见过几次,你就是那个造型设计师嘛,报纸海报广告牌到处都是你的脸。”
“好吧,果然还是不记得。”施朗从冉青手里抢过被绑住的男人,转身就要离开,“这个家伙还是交给我处置吧。”
什么?今天是不是没看黄历就出门了,怎么怪事一件接一件,冉青诧异得合不拢嘴,但也没忘了把控制权抢回来,“你在说什么疯话,这种事当然要交给警察来处理。”
“我劝你还是杀掉他比较好。”
杀?
不是自己幻听,就是眼前这个男人疯了。冉青不敢置信的挖了挖耳朵,“不是我听错了吧?你的想法相当危险啊,要不要和我一起回局里坐坐?”
手里的凶犯异常安静,是已经接受了事实吗?怎么都不挣扎一下的?心里升起的隐约不安让冉青有些无法释怀,还是快些把人送回警局比较好,以免夜长梦多。
“阿冉?”
“煜城?”意外在这偏僻的小路里遇见心心念念的人,冉青欣喜得双眼冒着兴奋的光芒,“我正要去看看你,没想到遇见袭警的,等我把他送去局里就来找你。”
目光瞥见安静站在一边的施朗时,陆煜城有一瞬错愕,但很快被掩饰掉,淡漠的脸上瞧不出任何波澜,“好,我等你。”
沉默一直持续到冉青带着凶犯走远,僻静的巷口才重新响起谈话声。施朗敛起笑意,危险的目光紧盯着陆煜城,低沉声线陈述的却是不容置疑的事实,“你认得我。”
陆煜城毫不躲闪那咄咄逼人的目光,冷声回答,“认得,国际画展的时候是你亲手为我设计的造型,有什么问题吗?”
“你知道我不是说这个。”
“那是说什么?”
真实,虚假,难以鉴别,箭拔弓张的气氛越发浓烈,施朗不动声色的观察对方,希望能从那张淡漠的面具下看出什么破绽。
相对的,陆煜城也在审视着施朗,他敏感的察觉到,施朗看着冉青的目光热切得有些过分,“你的父母没有教过你,别人的东西不能乱动吗?”
施朗打破严肃的表情,不禁嗤笑,“抱歉,他们只教会我如何掠夺。”
“看来我们话不投机,再见。”
有意思,非常有意思,不让动吗?那他还偏要动一动。点燃一根香烟,将淡淡的烟草味全部吸入胸腔,而后吐出一个又一个烟圈,施朗回到自家店铺后院,开启车子向着警局方向赶去。
冉青忘了,但他可没有忘记,刚刚那个行凶的男人正是阁中出现的鼠妇寄生者,虽说寄生者没有足够的精神力展开属于自己的阁,但在失去至亲的打击下,难保不会发生什么突变。
路途不远,押送凶犯回到警局不过十几分钟的事,希望能早些解决麻烦,这样就能多在煜城身边待一会儿。冉青美滋滋的在心里打着小算盘,突然听到引擎声接近,阴魂不散的低沉声线由背后呼唤着自己的名字。
“冉青,小心旁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