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野车里的空气出奇的安静,原定四人座多了一人,程泽挤在后排中间腿撑的难受,左边是肖晋,右边是阴阳怪气男他大哥,他琢磨了会儿,把身子不动声色往左边挪了挪。
“哈哈兄弟贵姓啊?”徐江双手搭在方向盘上套近乎,眼睛朝后视镜里看某只傲娇公鸡。
“你傻吗?”不姓万他还能姓千不成?青年翻了个白眼。
徐江友好的笑容展开到一半僵在脸上,当然皮厚如他很快调整过来。
“既然万兄将你托给我们,大家就不要拘束了,互相了解一下吧。”
“……”
“那个、不知你弟弟有没有告诉过你,我们此行任务繁重,你要不还是……”回去吧。
“谁和那小畜生是兄弟!一个贱人生的杂种而已也配姓万?就老头子蠢被哄得团团转!”青年冷哼,“我看他是巴不得我死在外面。”
看来兄弟俩不和啊,徐江心思一转,有了计较,脸上仍是憨厚老实的模样:“不可能吧,万兄说的不是这样啊。”
“哼,你别是听信了他那套高官厚禄许诺吧?别做梦了,必要时候所有人都会被他一脚踢开,他为了那个目标可是不择手段的。”
目标?“什么目标?”
“不就是湖里那个,怎么你不知道?看来他也没那么信任你们嘛。”
“实不相瞒,我们之前和万良有点误会,在这里安顿是暂时之计,有些行动并不受他钳制,是以知道的不多,”徐江抛出一个诱饵,“看兄弟行动受制,或许我们可以多沟通沟通,互通有无。”
“你是要合作?”
“你要这么理解的话。”
青年眼珠一转,并未马上答应:“等我能活着回来再说吧。”言下之意,本次行动他们得保证他的安全。
“我们都会平安回来。”徐江正色,“介绍一下本次行动队队长徐江,这三位是我的队员邱勇、肖晋、程泽。”
“……万鹏。”青年硬邦邦丢出两个字。
车子驶离郊区,进入城中大道,此起彼伏的狗叫声说明他们已经进入了野狗们的地盘。他们此行有两个重要目的,救人、拿药,摊开旅游地图,被困人群藏在城中偏东的主干街区,医院在城南,而他们从城西进入,两个地点不顺路,几乎要穿过整片重灾区。
方向盘一拐,先去城东。
城里的情况比他们刚进来时乱了很多,倒塌的路灯横亘在路面,让他们不得不绕行,破碎的橱窗张开黑洞洞的大口子,漂亮时装七零八碎,参差不齐的玻璃断口像怪兽的利齿等待毫无防备的猎物。
汪呜——
前方传来一声犬吠,仿佛打开了看不见的开关,霎时四面八方响起了各种犬吠声,远近都有,平静的表象顿时被打破。
一只健壮的暗黑色意大利纽波利顿出现在路中央,垂吊的眼角阴沉可怖,巨大的身形在背光中投下拉长的影子,奇怪的是,那双嗜血的眼睛是正常的深色。
他们看到它的嘴里咬着一截肉色残肢,断口血液滴了一路,见到不欢迎的庞然大物堵在路中,雄性纽波利顿发出威胁的低吼,上下牙齿一合拢,残肢咔嚓断成两截,程泽似乎能听到牙酸的骨头碎裂的声响。
他低咒一声,不是友好的旅游城市吗怎么养着这么多攻击性猛犬。
停顿的这一空挡,四面八方窜出不少毛色各异的犬,一步步靠近渐成包围之势。
那只纽波利顿前爪刨地,做出攻击的姿态。程泽见状,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对方行动了!速度出奇的快,满是褶皱的面部皮肉在空气中挥荡碰撞,口水飞溜出一长条,硕大的头颅上下颠动。四周的其他野狗仿佛接到了攻击信号一拥而上。
徐江没有选择被动等待,加大油门直接开了过去,纽波利顿猛地跃起蹬上车身,后脚掌踏在挡风玻璃面上,百十斤力道的冲击下挡风玻璃霎时裂开一大片蛛网裂纹。
汽车砰的一声撞飞一只野狗杀出条血路,但是眼前的裂纹极大阻碍了司机视线,让人忽略了近在咫尺的隐患。
一根倒塌的路灯横在街道上,高速运转的车胎撞上水泥柱身,车身一个剧烈颠簸越了过去,接着车胎突然失控打滑,滑出一个诡异的弧度突然朝街面的商铺冲过去,车里的人惊叫起来,关键时刻徐江硬生生扭转方向,车子被直角墙头蹭掉后视镜后飞出去一头扎进广场喷泉里停了下来。
哗啦——
钢化挡风玻璃终于坚持不住,碎了开来。
一系列变故发生太快,车里的人像个麻袋一样随车身颠簸,还被撒了一头碎玻璃,尤其是坐在中间没有安全带护卫的程泽,小身板儿差点颠飞出去,幸亏兄弟给力牢牢把他困在座位上,避免了一出甩飞落到狗堆里的惨剧。
“徐老大,你和车有仇啊~”程泽喊得有气无力。
“咳,失误失误。”徐江重新发动汽车,引擎运作声音响起,然而车身纹丝未动。他试了又试,最后很抱歉地告知各位,车身陷在喷泉池里了。
好消息是他们要去的商场就在眼前,广场尽头就是;坏消息是五人必须徒步过去,狗追上来了。
“快下车,前方五百米是商场入口,我掩护。”徐江当机立断弃车,此起彼伏的狗叫声此时已经很近。
“妈的,老子和它们拼了!”邱勇拎起一把微冲跳下车,“你们快跑!”
枪声哒哒哒响起,狗叫声连成一片,徐江一把将万鹏塞给肖晋和程泽:“你们带他先走。”说罢回身支援邱勇。
程泽和肖晋带着人朝商场大门狂奔,索性这种时候万鹏大概危机感爆棚,两条穿了西装的长腿跑得挺快,没拖他们后腿。
他觑空朝后看一眼,野狗大军已经追了上来,领头的是那只纽波利顿,虽然没有红眼狗那种疯狂,但是战斗力丝毫不弱,甚至懂得采用战术。
子弹有限,必须速战速决。在邱勇的火力压制下,徐江瞄准一看就是领头的纽波利顿,子弹朝着它硕大的头颅射去,弹壳四处飞溅。没想到纽波利顿以与它身形不符的极大灵活性躲过了这一发,并且躲在了野狗群中间,让人无法瞄准。
所有红眼的狗都仿佛失去了理智,哪怕被子弹打中,依然像感觉不到疼似的张大了嘴要撕咬猎物,广场上一时间血肉横飞。
“啊!”邱勇手臂一疼,枪口失了准头,一只红眼吉娃娃钻进包围圈,跳起来咬住了他的手。他怒火顿生,不顾流血的手臂去撕吉娃娃身体,一时竟撕不开,吉娃娃上下两颗寸长犬牙深深扎进肉里,嘴里发出呜呜的威胁声死不松嘴,邱勇只得抬起枪托砸向疯狗,直到它后脑凹下去一个坑,才软软塌下身子,没了气息。
邱勇一把扯开挂在手臂上的吉娃娃尸体扔进野狗群中,周围几只野狗立刻冲上去撕咬吞吃。
在这当口,徐江由于火力不支遭到了几只猛犬的合围,五六只大型犬围在他四周一米范围内,其中就有那只纽波利顿。野狗们忌惮他手里的枪不敢冲上前,但那只是暂时。子弹只剩下六发,这种情况下根本来不及更换弹夹。
“你还有多少发?”他背对邱勇问道。
“还有……”邱勇边回答边抬枪射击,叭叭两声空响,“靠!没了。”
来不及思索,徐江扔过去仅剩的一排弹夹,把枪往脖子上一挂,摸出腰间的军刺打算肉搏。
二百米、一百五十米……眼看着商场玻璃门尽在眼前,一条黄白花色猎犬追了上来。
猎犬眼睛红的滴血,一张嘴咧开到不可思议的地步,几乎占了大半个头部,他兴奋的向程泽三人跑来。程泽跑得上气不接下气,觉得他们就是一块喷香的移动五花肉,吊着饿了三天的饿狗,被追到的结果可想而知。
早知道这样他就应该在出发前去万良那儿偷几把枪,好过现在手无寸铁。
程泽在心里默念猎犬能忽略他们,但不知能力操作不熟练还是对这些感染了病毒的猎犬不起效,总之身后的大家伙是越来越近了,隔着距离都能感受到它呼出来的热气。
“肖晋你先走,我掩护。”他冲肖晋喊道。
“不,”肖晋轻推一把程泽,突然返身面对冲上来的猎犬,他一腿扫过猎犬下肢,趁它摔倒之际用膝盖压制住猎犬脖子,拔-出匕首刺入犬类耳骨,猎犬甚至没有挣扎,当场毙命。
整套动作丝毫不拖泥带水,程泽看的只想叫好。
“一起走。”他说。
“他们不会有事吧。”程泽担忧后面的重灾区,话音刚落,广场那头传来一声巨大的爆炸声,气浪翻滚间,两条人影冲出爆炸范围圈,被掀翻在地。烈火中更多来不及逃跑的野狗被炸成四分五裂,离得近了还能闻到一股类似半生烤肉的焦香,处在边缘的红眼野狗们见状终于呜咽一声夹着尾巴逃走了。
气浪散去,地上两条人影微微动了下,徐江爬起来弹弹腿,在一片狼藉中查看了一番,随后朝三人走来。
“快走。”他说。
“怎么了?”
“那只纽波利顿没死,有可能会来报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