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你妹啊看,阴阳怪气男,我们家学霸这么高冷的人是你可以随便看的吗,感受到那粘稠的像蛛丝一样的视线牢牢黏在肖晋身上,程泽差点跳起来糊他一脸土。他不动声色地侧身挡住那两道视线,顺着目光发现他肖晋脸上残留着的灰渍,顿时醒悟过来他在看什么,他感觉抬起一边袖子把那灰渍擦干净。
让人看了笑话,程泽深感愧疚,看肖晋的眼神里带上欲言又止……
肖晋莫名:?
两人一个天生不爱说话,一个正看对方十万个不顺眼,都不太想搭理万良等人,找到了梅吕樊便理所当然地要离开。
“三位请留步。”眼睛男似乎没料到这几人这么不礼貌,连声招呼也不打就要离开,语气里带上了不悦。
两个保镖顿时围上来挡在去路,气氛立刻变得紧张起来,程泽摸上匕首,空气里有什么东西在酝酿,冲突一触即发。
僵持片刻,万良打破安静,厉声训斥保镖:“没眼色的东西,是想惊吓了贵客吗,还不道歉。”
“对不起,先生。”保镖立马转变成恭顺的态度向三人道歉,只是高大的身躯依旧没有要离开道路的意思。
装给谁看,程泽忍不住在心里吐槽。
他凑到梅吕樊耳边,用在场都能听到的声音悄悄问:“美女樊,你什么时候成了几个奇葩的客人的?”
梅吕樊表情夸张地配合:“有这回事?我也是才知道呢,不过这种待客之道应该没有哪个人愿意接受吧。”
“……”万良嘴角抽搐两下,竟然抗住了冷嘲热讽,“呵呵,三位是不是对鄙人有成见,了解我的人都知道鄙人喜好交友,这次是诚心想与各位交个朋友。”
“没有,谢谢。”肖晋打断他。
万良:“……”???这回答是什么意思?他有心想问,又不想让人看出来,以免有损形象,保镖们这回没接收到主人的眼神暗示,气氛一度陷入尴尬的沉默。
没有成见,不交谢谢,程泽默默翻译,嘴上却没那么烂好心告诉万良,他不客气地抱臂:“你想说直说,弯弯绕绕我们听不懂。”
客气的话被噎在喉咙里,万良心里暗骂一声不知好歹的臭小鬼,终于开门见山:“看三位应该也是u市逃亡出来的,大家都是同乡,理应互相照应,不如加入我们队伍,保证能提供给你们……”
“不用,我们有自己的团队。”
“如果是物资方面绝对不用担心,我的队伍当然不止你们看到这些,相信你们都是聪明人,知道怎样选择是最有利的。”万良继续游说。
“我们跟着zf走,你别费心机了。”梅吕樊忍不住插嘴。
一听这话,万良眼睛一亮,程泽来不及阻止梅吕樊出声,就知道要糟糕。
果然,万良的表情变成了兴奋,他疾走两步上前:“原来几位是跟着zf的救援队,太好了,不瞒你们说当时撤离的时候我们没能赶上救援队,一路过来受了不少罪,没想到还能在路上碰上,一定要去拜会一番,此去基地山高水远请让鄙人出番力。”
身价高贵的集团少爷会赶不上救援队?开玩笑,这些人消息最灵通怕是跑的比谁都快,物资充足还受罪,他们这些缺米少水的岂不是困难到家了。双方都知道这就是个借口,看万良的样子是铁了心要跟着他们,不让势必走不了。脚长在别人身上,他们阻止不了,但深山老林遇到蛇虫鼠蚁,就不关他们事了。
程泽等人同意了,既然对方有所图,暂时就翻不出什么花样,他们没按原路返回,上车走大路一路向前开到一个林子入口,喊了停车。
“停车,我们的车在林子里面,得从这穿过去。”程泽指指斜坡上稀疏的树林,里面依稀能看到一条公路,这里是两条路最近的交叉点,往前就要越开越远了。
三人先行下车,这处的灌木生长更加密集,坡度更陡,好在距离短,攀爬难不倒他们。
身后,一个保镖在劝说万良,程泽依稀听见魔鬼林、杀人蝶的字眼,看来对方很清楚这林子里面有什么,心思值得猜啊。
保镖没能劝住主人,被留在原地看车,万良和另一个保镖沿着他们的轨迹攀爬上来。
程泽向后看了一眼,万良精贵的皮鞋换了一双登山鞋,手上戴了攀登手套,可怜他那个保镖一边要自己攀爬,一边要护着主人,还得忍受主人衣服被弄脏发脾气。
程泽撇嘴:就这么让他们跟?
肖晋淡定:让他们跟。
程泽担忧:有企图怎么办?
肖晋:我们人多。
程泽乐呵了,到时候他们要是有贼心,十几号人还怕揍不趴两人吗?顺便接手阴阳怪气男口中的物资,感觉美美的。
“我说,你俩别眉来眼去的了,快往上爬爬啊。”梅吕樊一个体育生,日常爱好登山攀岩,这一小段路对他来说就是分分钟的事,现在被这两人开道抢了先,堵在下面吃草屑还要狗粮加餐,过分了啊。
爬上斜坡,穿过稀疏的林子,很快来到他们开过的公路。按记忆往后走几百米就能到他们驻扎的地点。
天亮的很快,大朵白云浓墨重彩铺陈开来,整片天幕金粉蓝紫交织,何处传来一声清脆鸟鸣,借着群鸟高歌,点亮了整片林子的生机,积雪化成潺潺溪水,顺河道淅淅沥沥浇灌沿途的植物,间或有一两只松鼠凑到溪边饮水,见到有人来飞快爬上树,悄悄躲在枝干后面偷看。
早晨的林子充满生机和无害,一路上他们没有遭遇任何生物的攻击,红嘴长尾雀和森林蝶仿佛经历了夜晚那场大战后都躲起来休养生息,程泽竟没看见它们任何一个的踪影。
有外人在他们都没有交谈的心思,气氛沉默的尴尬,只有西瓜照旧踩花扑蝶玩的开心。幸好这尴尬没持续多久,他们看见了卡车的影子。
卡车背面正是他们驻扎的营地,他们一去一回的时间里,垃圾被收拾干净,伤员被包扎好,倒伏的帐篷铁桶等物品全部被收起来,露出了中间一大片空地,所有人站起来围成一个圈。
奇怪的是,与林间的虫鸣鸟叫生机勃勃相比,里面的气氛很压抑,程泽走过去,看到空地中央被挖了一个一米深的土坑,垫了一块粉色的布料,上面躺着一个女孩,她面色安详犹如沉睡中的睡美人,卷翘的睫毛犹带晨间的露珠。是那个最先遭到毒液攻击,年纪最小的患者,经过了一晚的痛苦煎熬,终究没撑过去。
程泽沉默着,和众人一起为她默哀。他不禁想,如果末世没有来临,她应该是被家里人娇宠的小公主,不用经历这可怕的灾难,而痛楚最终离她而去。珍惜现在,他暗暗发誓,要变强,守护好身边每一个重要的人。
“怎、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她会死?!”同样看到这一切的梅吕樊不敢相信仅仅几个小时不见,好好的大活人就冰冷地躺在了土坑里,还有仍能看出狼藉的地面。因他大大咧咧爱交际的性格,早就和队里的人互相熟识,亲近度自然也高。这个小女孩是队里最小的,家里独生子的他一直把她妹妹看待,一路上照顾有加,他还记得走之前,女孩拜托他回来时给采一朵野花时脸上的笑容,说是想在多看看大自然。
旁边的人告诉了他昨晚发生的事,安慰他死生有命。等人群散开他抹掉眼角的湿意,采了一束漂亮的野花放进小小的土坑里,火红的花儿陪伴着女孩,埋葬在积雪下,像是一个等待醒来的美梦。
程泽把万良二人扔给徐江,简单交待了是路上遇见的另一行逃难人员,就把空间留给了他们。
“你好徐队长,鄙人姓万名良,u市宏万集团董事长正是家父,早听闻徐队大名,能在这里碰上真是太幸运了。”万良不知何时擦去了身上的泥渍,恢复到人模狗样的精英相,听着那段介绍,程泽有预感一路上翻的白眼都要赠送给这位了。
“万先生客气了,为人民服务是我们的职责。”徐江收起嬉皮笑脸的状态,顶着一脸憨厚相和他打起太极来。
休息了会儿,徐江和万良似乎达成了某种协议,变成了他们现在要跟着万良走,去往林县的一处驻点。
绿色军卡的一个轮胎被戳破了,万良表示林子外的车上有备用的客车轮胎,愿意提供给他们,徐江派了一个人和保镖一起去那轮胎,剩下的人检查一遍确保东西没有遗漏。
万良掏出兜里的丝绢手帕擦拭眼镜,踩着皮鞋看众人忙碌,心情看上去不错。队伍里的人一大半都是无产阶级的完美接班人,生怕弄脏了这位贵公子模样的资产阶级的衣角,都不敢靠太近。
突然,万良看到了一个人的侧影,他露出温文的笑容走过去。鹅黄色衫子的人影正背对着他把一柄铁铲扔上车,铲子有点重,一头掉了出来。
万良破天荒伸出精贵的没戴手套的手帮了她一把,开口:“蒋小姐,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
蒋君黎拍掉手上的尘土,一双美目斜斜上挑瞟了一眼:“哟,你还没死呢。”话里充满挑衅。
万良像没听到话里的刺,笑容没变分毫:“能随您左右,是我的荣幸。”
蒋君黎:……忒不要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