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装者·人生若只如初见·明楼》 6.第五章

    第五章

    云南，某个少数民族自治县。

    明楼不大懂得服饰，像他这样不拘小节的人，只要衣着得体，他倒不在乎好看与否，毕竟可做的事情太多，没必要浪费在这些小事上。但是即便如此，他也不得不承认，这个民族的服饰是真的很好看。

    楚钰嫣没有解释什么，带着他七拐八拐的走进一条小巷，云南特有的那种。

    “这里是？”明楼看到一座稍大些的庭院，然后就看到楚钰嫣熟练地拿出钥匙，打开了房门。

    “我六岁之前生活的地方。”楚钰嫣打开墙壁上的灯，回头像明楼解释。

    明楼环视着不大但是看起来十分温馨的房间，红木的家具，看起来有些年代，白布遮掩着，不过能看出来主人的品味很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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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带你来到这里。”楚钰嫣从酒窖里，拿出一坛子酒，取了两个碗，很复古的那种，两人像是相惜的英雄，席地而坐，窗户打开，能看到河边洗衣的女人，戏水的孩子，卖水果的老农，来往的商贩，这里的一切与上海有着千差万别的风韵，是那样的随和安详，所有人不争不抢，安安稳稳的，慢节奏的在这里生活，一代又一代

    明楼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楚钰嫣，他的记忆里，楚钰嫣一直是知书达理温文尔雅的女子，不大笑，有些冷淡，给人一种遥不可及的距离感，犹如谪仙一般，虚无缥缈。而现在这个坐在他对面的女孩，虽然不笑，但是脸上传达出的感情，已经明显不同于往日，这是一种极自然的，带着少女独有的魅力的一种样子，这样的她看起来更像是一个实实在在的人，更像是一个二十四岁少女该有的样子。明楼很奇怪，也很震惊，他不知道这个地方竟然能把她变得这样开心，那种从心底里透出的眷恋，让他眩晕，让他不忍开口，生怕打破了这一时的美好。

    “有些事情，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很奇怪。”楚钰嫣猛然给自己灌了一口酒，颇有壮士断腕的豪气，仿佛下了极大的决心，“我出生在这里，直到六岁，一直，是在这里生活的。”

    “我很小的时候，看到这里的孩子都有几个老人看护，我很好奇，为什么我没有，但是每当我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爸爸妈妈眉宇间无限的忧愁总是给我极大的震撼，我不知道为什么他们会这样逃避这个话题，不过我足够聪明，久而久之也就不再问，毕竟孩子还是只对父母感兴趣的。”楚钰嫣顿了顿，眼神里传达出的留恋于回忆，让明楼移不开眼，他很开心，分享她的过去，也很开心，她愿意同他分享，这或许是不是表达出，她还是信任他的？

    “我在这里很开心，很简单”楚钰嫣的目光仿佛穿透了层层的暮霭，穿透了不可逾越的时光，回到了二十年前，回到了那段悠然，难忘的日子，明楼在多年以后，在看到她陪着自己的孩子的时候，才突然了解到当时，那个在云南的小姑娘，到底是过着怎样一种美好的童年，可惜

    “直到，我六岁那年”楚钰嫣的声音，急转直下，突然喑哑，明楼甚至能看到她眼中积聚的泪水，如此的难受

    “很奇怪，为什么家里突然出现了那么多叔叔，看着很凶，然后，我们就被带回了上海，虽然当时我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然后，又辗转到了苏州，自始至终，我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那是我噩梦的开始。”楚钰嫣给自己倒了一碗酒，一口灌下去，辛辣的味道充斥着她的神经，搅动着她的五脏六腑，但是，这还不够，现在肉体上的痛哪里能及的上她心里的万分之一，那种撕心裂肺的疼痛，痛不欲生

    “我很长时间没有见到爸爸，但是倒是多了外公外婆和两个舅舅，当时不知道怎么，倒是很开心，然后有一天，妈妈突然拼命地对我好，好像要把一辈子的爱都给我一样”楚钰嫣的泪始终没有掉落下来，滴溜溜的在眼眶里大转，她咬着下嘴唇，死死地忍着

    “然后，那天之后，我就再也没见过他们。没有人告诉我发生了什么，然后我莫名其妙的被带到上海，祭奠我的父母”

    明楼知道这个时候不该打断她，但是看着她这样的痛彻心扉，他心里也像针扎一样，尖锐的疼痛，那种感觉太过真实，真实的让人窒息，“不说了，我都知道，不说了，好不好。”明楼从后面揽住楚钰嫣，把她轻柔的抱在怀里，安抚着，仿佛对待一件极易碎的艺术品，好像他一用力，就会支离破碎，这样的楚钰嫣，像是断了线的玻璃娃娃，美丽的触目惊心，但是毫无生气

    “他们在飞往澳大利亚的途中，飞机失事了”楚钰嫣深吸了一口气，几不可见的颤抖了一下身体，“这是我后来知道的。”

    “当年我父母相恋，本来也算是门当户对，文家是军政世家，三代从军从政，楚家世代从医，这样的两个家族的结合，应该是当时所有人喜闻乐见的事情，但是文忠国和李香兰却百般阻挠，从中作梗，我父母私奔到这里，然后生下我，原本以为可以这样隐姓埋名的过一辈子，只是没想的到，文家还是找到了这里。”

    “这就是我为什么可以接受楚家，但是无论如何也不接受文家的原因，如果不是他们找到我们，我爸妈也不会铤而走险的去澳洲，更不会”

    “嫣儿”明楼用力的抱着她，这时一切的话语都显得是如此的苍白，他只能用自己的身体支撑着她，给她些许力量，“乖，难受就哭出来，好吗，在我面前，你不用再伪装自己。”

    “是吗？明楼，你告诉我，我能相信谁？你？为什么？”楚钰嫣有些昏沉，高粱酒的度数很高，不知不觉她一人已经喝了一大坛子，神情有些恍惚，有些迷蒙，平日不会表现出来的，如今借着酒劲倒是愈发不能控制自己了，这就是所谓的物极必反吧，一直拘束着自己的人，倒是会越发的不想控制自己。

    “因为”明楼，不知道该不该说，他怕说出来，会伤害到他两人现在泰然自处的相处模式，会把他们的距离越扯越远

    “你看，我能相信谁，我谁都不能信！”说罢，楚钰嫣竟放声大笑出来，笑着笑着却转变成了哽咽，继而放声大哭

    明楼就这样，一直抱着她，凝视着她，直到她昏然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