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向柔无奈道：“什么叫没你这号人。雷鸣，你这说话风格能不能改改，成天老子老子的，哪里象个高级知识分子。”
雷鸣眼睛一瞪：“什么狗屁高级知识分子，老子就是个玩刀的。杀猪的在猪身上玩刀，老子在人身上玩刀，有啥不一样。”
他转向王东：“王东，昨天那小孩我看到了。听说你在大街上拦住他现场抢救，好！”
啪！雷鸣猛地一拍桌子，把水向柔吓得一颤。
“做医生就是要有胆有识。成天担心这个担心那个，做个屁的医生。你现在跟着谁，我跟他说一下，今天开始就跟着我了。”
水向柔白了他一眼：“实习有实习的规矩。”
又对王东说道：“王东，没想到你对海姆里克法掌握得这么好，又能够这么冷静，以我的经验，大部分实习生是做不到的。要不是记得你，又有档案的照片跟现场照对比，我都不敢相信这是实习生。”
说着她眼睛一亮：“雷鸣，你的急救团队第一个人有了。”
雷鸣立刻点头：“可以。王东，其他实习生的选拔你负责，就这样。”
说完他拔腿就走，水向柔立刻一把拽住：“他自己还是实习生，你太草率了。何况按惯例，实习生团队要进行岗前培训。”
雷鸣不耐烦地叫道：“烦死了。能徒手抢救气管异物导致的窒息、呼吸骤停，还不能胜任户外比赛的急救？算了，王东你按个假人给我看看。”说完就往外走。
这次水向柔没有再抓住他，而是兴致勃勃地跟了出来。
所谓的假人，就是心肺复苏模拟人，用来给小菜鸟们练习心肺复苏术。以前这玩意只有医学院才有，这些年重视再教育，尤其重视护士和小医生的抢救技能培训，所以几乎所有象点样子的医院都买了模拟人。
三人转过一个弯，进了一个不小的房间，里面有序地摆放着各种教学设备。雷鸣指着一个摆放好的模拟人说道：“去，全套正规流程。”
假人老师，好久不见了。看到模拟人，王东觉得一股莫名的亲切感油然而生。
医学院的学生们有三大老师。其一自然是会骂人的讲师、教授们。一切知识都来自他们，看到他们恭恭敬敬地叫声老师，恭恭敬敬地听他们的吩咐就对了。
其二是不会骂人的大体老师。解剖学等基础知识靠他们深入理解、熟悉。看到他们，应该恭恭敬敬地集体默哀，然后再怀着敬重仔细研究他们的身体。
其三就是假装会说话的假人老师了，看到他们，尽管冲上去使劲蹂躏。起初几次蹂躏，假人老师可能还会嫌你技术差，会喋喋不休地指出你的错误。等蹂躏的次数多了，技术高了，假人老师就会给予鼓励，甚至来段音乐助兴。
心肺复苏术这么重要，假人老师又这么可爱，就连老肥这等惫懒的家伙也不忍心逃课。王东就更不必说了，不但把整套技术练得滚瓜烂熟，其原理、注意事项等等也背得滚瓜烂熟。
听到雷鸣的命令，王东毫不胆怯，按住假人就是干，几乎毫无瑕疵的动作看得水向柔暗暗点头。
一套流程结束，雷鸣面无表情地问：“指压止血法，头部出血怎么处理？”
“压迫颞浅动脉，外耳前上方。”王东虚按自己的颞浅动脉示意。
这种基础知识他本来就记得牢固，自打得到徒手急救术综合，更是如同已经实践过百遍千遍，根本无需思索，随手一按就在最准确的位置。
“颜面部出血？”
“面动脉，同侧……凹陷处。”王东又虚按自己的面动脉。
“中暑处理？”
这也是基础知识，王东照本宣科背了一遍。正背得嗨，小天使鄙视道：“你学的啥，这么落后？”
“你也懂临床？”
似乎气恼于王东的怀疑，小天使张嘴就说了两条，王东不但闻所未闻，还发现其中蕴含的思路、原理与教材截然不同。
真的假的？王东惊讶地思考着，嘴里却只是把教材的内容给背完了。
“你给中暑运动员输液的时候，他忽然抽搐，有几种可能，怎么处理？”
这已经离开了教材某一章的内容，需要对教材多处知识融会贯通，所牵涉到的甚至不止一本教材。
然而王东这几年就扑在教材上，除了例行锻炼以及偶尔跟同学一起happy外，几乎没有其余的爱好。融会贯通四个字，不知道燕大震旦的那些天之骄子有没有做到，反正他是确确实实地做到了。
何况还有不服气的小天使在一边插嘴。
“抽搐过后他忽然抓住你就咬，几种可能，怎么处理？”
“咬完他就裸奔，几种可能，怎么处理？”
王东一一作答，毫无滞涩，脑海里却在暗暗思考小天使插嘴的内容。
雷鸣依旧面无表情，水向柔却差点跳了起来。
她年纪不算太大，做实习生管理却已经好几年。这些问题让主治医生回答不值一提，但是对于新嫩的实习小菜鸟而言，却是堪称刁难。
别说实习生，水向柔估计让外院规培医师来回答的话，可能也会有一半以上的人答不出来。
水向柔甚至暗暗揣测：就算在本院的主治以下医师里，又有多少人能准确无误地答出所有问题呢？
谈到专业话题，雷鸣就象换了一个人，之前的不耐烦无影无踪。偏巧王东总能答得上来，让雷鸣问得兴致勃勃，范围也不知不觉地越来越广，难度越来越高，最后说到了雷鸣擅长的心脏搭桥手术。
“什么狗p介入，心内科那帮伪娘全特么骗子。”雷鸣暴烈地挥舞着手臂：“搭桥！只有搭桥才是王道！”
虽然雷鸣此刻的形象很是粗鲁，水向柔却没有骂他，看向他的眼神温柔似水。
王东弱弱地插嘴：“雷老师，书上说不管搭桥还是介入，药物都是基础。”
“废话！”雷鸣眼珠一瞪：“什么叫基础，没它不行，有它没用的玩意。”
王东梗着头道：“搭桥介入都有很大的弊端，我感觉它们早晚会被药物淘汰。”
“狗p！”雷鸣大怒，几步冲到王东面前，口水都喷到了他脸上：“什么早晚，等你拿出那种药来再放p不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