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的车很快开到了一个住宅小区,看到小区的名字,郝迦荏才知道原来路远行是带她来查少年杀人的案子。
路远行将车停在小区路边,两人下了车。
小区里面积不大,环境不错,绿树掩映,花团紧簇,虽然不是那种非常高档的住宅小区,但是规划整齐,各项配套设施齐全,看起来是一个颇为舒适的地方。
小区正中是一个被高大榕树环抱的广场,树下三三两两的老人们坐在一起乘凉聊天,广场上一群群年纪各异的小朋友正在追逐打闹,动静相宜间映衬出一副温馨美好的生活画面,谁又能想到不久之前,这里曾经发生过那样惨烈的命案呢!
郝迦荏的心里只觉得无比的沉重,路远行显然没有郝迦荏那么感性,他抬头看了看楼体上悬挂的街牌号,沿着楼群慢慢向前走去。
不一会儿,路远行抬手指向一栋楼,回身对郝迦荏道:“就是这栋!”
经过这么多天,命案现场已经完全看不出任何痕迹了,整栋楼就那样静静的耸立在那里,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路远行和郝迦荏两个陌生面孔站在楼下指指点点,早就引起了广场上纳凉的老人们的注意,所以当两人来到老人们面前时,很自然的就与他们搭上了话。
路远行蹲下身来,面带微笑的轻声说到:“我们想在这里买房子,可是之前好像听说这里发生了不好的事情,所以想问问各位大爷、大妈是不是真的啊?”
乘凉的大爷、大妈们听到他这样问,都面有难色的互相对望着,谁也没有开口。
小区里发生这样不好的事情,住在小区里的人当然不想让外面的人知道,这件事情传得远了,不仅忌讳,而且还会影响小区的房价,所以命案发生以后,大家除了和小区里的邻居互相八卦一下外,对外大家都是绝口不提的。
路远行显然也知道,这样的事情绝不可能自己随便一问就有答案,他脸上换上了一副可怜的神情,凑到一个面色犹豫的大妈面前,低声说到:“大妈,我追了我女朋友三年,好不容易才把她追到手,同意和我结婚,要是婚房有个什么差错,犯了忌讳,我这一辈子的幸福可就没了!您就跟我说说呗!”
路远行本就长得极其英俊,这会儿在大妈身边一脸委屈的扮可怜,大妈的心里早就软成了一汪水,不禁嗔怪着对一脸懵逼站在后面的郝迦荏大声喊到:“你这个小姑娘也真是的,现在这么又帅又体贴的老公,打着灯笼也不好找啊!你还不珍惜,小心哪天被别人抢跑了,你哭都不知道上哪哭去!”
郝迦荏哭笑不得的看向路远行,我现在就哭都不知道上哪哭去了好吗!不是来查案的么?怎么还有角色扮演!
路远行看着一脸懵逼、手足无措的郝迦荏,突然觉得还挺有意思的,也不知道是为了查案,还是为了逗弄郝迦荏,连忙神色紧张地对大妈说:“大妈,您可别这么说,不然回家我就遭殃了!我家领导还不知道要怎么教训我呢!”
大妈被他逗得噗嗤一笑,“你们这些小年轻还真是的,当年我们那辈的男人们,就算怕老婆,在外边也要装作一副老子天下第一的模样,你看看你们,啧啧…”
旁边一起乘凉的大爷、大妈们听到她这样说,都会意的笑了起来,有个穿着时髦的大妈还在旁边高声解释:“你们不懂,这叫秀恩爱!”
被大爷、大妈围观了“秀恩爱”的郝迦荏,羞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关键是她和路远行不是那种关系啊!她倒是真想和路远行秀恩爱呢,可是…
路远行倒是脸皮厚得完全无所谓,只是笑吟吟得看着郝迦荏难得一见的娇羞模样,颇有些兴趣盎然的意思,倒是仿佛验证了大妈刚才的话般。
经过这番攀谈,大家之间的关系无形中拉近了不少,俗话说宁拆一座庙,不拆一桩婚,人家小两口要买新婚用的婚房,在这个刚刚发生命案的小区确实是不太合适,况且大妈早就被路远行的美男计迷到,自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了。
“你人这么好,又是要买婚房,我才跟你说的,你们两个自己知道就好,千万不要出去乱说啊!”大妈开口之前还不忘叮嘱。
“那是当然,大妈您就放心吧!”路远行信誓旦旦的保证。
“就是你们刚才看的那栋楼,前不久出了命案!”大妈压低声音神秘兮兮的说到。
郝迦荏此时已经明白了路远行的意思,也配合的蹲到大妈身前,此时听她这么说,脸上露出惊恐的神色,抬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天哪!怎么会有这么可怕的事情!”
郝迦荏惊恐交加的神色激发了大妈的八卦之魂,她又接着说到:“是个十五、六的男孩把他的姑姑和姑父一起杀死在家里,每人身上捅了二十多刀,屋里全是血!造孽啊,也不知道哪来那么大仇!”
大妈一边说一边摇着头,显然这件事情对小区里的人冲击极大,旁边的几个大妈见有人开了头,也纷纷七嘴八舌的说了起来。
“那个孩子看起来一点也不像会做出这种事情的样子,平时那么腼腆,看见人都低头躲着走,谁能想到啊!”
“就是,就是,他姑姑和姑父对他多好啊!平时身上穿得全是名牌,就他脚上那双什么阿迪的运动鞋,我孙子磨了多久,他妈也没给他买!”
“对,就大上个月,他刚买了没多久的手机丢了,他姑父二话没说马上就给他买了个新手机,听说花了七千多!”
周围响起了一阵惊叹声,显然有很多人不知道这件事情,说话的大妈得意洋洋的昂首挺胸,仿佛干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那他姑姑和姑父自己没有孩子吗?”郝迦荏好奇的问。
“当然没有,如果自己有孩子,怎么可能对侄子这么好!”旁边一个大妈回到。
因为被刚才那个大妈刺激到,这些平时无所事事的大妈都纷纷踊跃发言,恨不得说点什么大家不知道的事情好成为全场焦点。
“听说不是他们不想要,是要不上,之前男孩没来的时候,两人天天吵架,后来男孩来了,两人倒是不吵了,谁成想来了个煞星,倒送了命!唉…”
“谁说不是呢,那个姑父对男孩比他姑姑还好,男孩都这么大了,学校离家也不远,还天天接送,简直看得跟眼珠子似的,一刻也不能离身!没准就是因为看得太严了,才酿成的惨剧呢!”
大妈们你一言我一语,一会儿就将这一家三口的事情翻了个底朝天,不知不觉间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大妈们这才意犹未尽的跟两人告别,纷纷回了家。
上了车后,路远行从车里的暗格里翻出一盒烟,破天荒的拿出一根点上,放进了自己嘴里。
郝迦荏惊讶的看向路远行,她从来也不知道路远行居然会抽烟!
郝迦荏来正大律师事务所这么久了,从来也没看到过路远行吸烟,她以为路远行不会吸烟,谁知道他今天会这么反常。
路远行吸了几口烟后,突然开口问到:“你有什么看法?”
“啊?”郝迦荏的心思都在路远行为什么好好的突然要吸烟上,没有想到他会突然提问,反应了片刻才明白。
郝迦荏刚才听过大妈们的话,心里其实早就已经有了几点疑问,这会儿路远行问她,她连忙回到:“大妈们说夫妻俩是因为要不上孩子,才没有自己的孩子,但是从卷宗上看,并没有两人去医院看过不孕不育的就医记录,按理说两人这个年纪,一直没有孩子,如果真的想要孩子,不应该没有去医院看过。”郝迦荏说到这里看了看路远行。
“继续”,路远行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还有,男孩性格很腼腆,大妈们的话也证实了这点,那么他做出这么暴力的事情,从常理上推断,就应该是有什么激烈的诱因促使他这么做,可是从目前我们了解的情况来看,却完全没有这样的诱因,这是一个很奇怪的地方。”
“再有,就大妈们的描述来看,姑父对男孩简直就是无原则的溺爱,也有可能是她们说的太夸张,但是我总觉得不太对劲。”
郝迦荏越说越觉得不对劲,但是却又说不上来到底是哪里不对,她的脑海里好似有什么东西,总是一晃而过,让她影影乎乎,却又毫无头绪。
车里烟雾升腾,路远行的脸隐在白色的烟雾中,模糊得看不清楚,但是他的声音却异常的沉重。
“我想,我大概知道少年为什么要那么做的原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