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中白色的suv渐渐远去,伫立在原地的女孩目送着已经模糊的车影,心中异样的感觉再次翻涌上来。
摆脱了无家可归状态的郝迦荏这时才有心思想起,刚刚的自己明明还什么都没有说出来,路远行就又一次的先知先觉了!
“我是个律师!”路远行的话浮现在郝迦荏的脑海中,她突然之间有些庆幸自己今天下午看似鲁莽的举动,这个观察入微、心思细密的男人绝对会是个优秀的律师!
女孩嘴角微微挑起,转身迈入了身后的校园,静谧的夜色中微风轻拂,女孩墨黑的长发随风轻摆,她迈着轻快的步伐,丝毫也没有即将要同男人住在一起的紧张和害怕。
那个英俊而又有魅力的男人如果有什么想法,不知道会有多少女人心甘情愿的前仆后继,自己如今要担心的恐怕是如何把持住自己不主动扑上去吧!
七月份的校园别说是晚上,就连白天都是静悄悄的,学生们已经放假了,整个宿舍楼里几乎只剩下了郝迦荏一个人,留在b市毕业生们不是自己租了房子就是住进了公司的员工宿舍,其他放假不想回家的人也都有自己的办法,因为没有几个人能够受得了舍管大妈的唠叨和白眼。
“这么晚了才回来!你真当宿舍是给你一个人开的啊!你这个小姑娘到底怎么回事,说过了多少遍,放假期间宿舍是要关闭的,现在的孩子还真是自私!一点也不知道体谅别人,我们舍管辛苦了一整个学期,放假了还不能休息休息,你们这群小年轻就是被家长惯得…”
郝迦荏刚刚踏入宿舍大楼的门口,舍管大妈的唠叨便哔哩啪啦劈头盖脸的砸来。
郝迦荏脸上轻松惬意的笑容瞬间便带上了愧色,她老老实实的站在那里等着舍管大妈一通气都没换的数落尽数说完,才赔着笑说到:“阿姨,对不起,不过明天我就会搬出去!这段时间麻烦您了!”
郝迦荏对着舍管大妈鞠了个躬后,便快速的转身跑上了楼,只留下还有些怔愣搞不清状况的舍管大妈犹自发呆。
楼梯上飞奔的郝迦荏眼中带笑,可是却有泪水滑落,那些无数次出入宿舍卑微谄媚的笑容夹带着往日不快的记忆呼啸而来,贯穿女孩的身体,被她甩在身后。
过去的固然艰辛,未来我却仍然会一往无前!
晨光咋起,又是新的一天。
太阳还隐在天边,没有升起,清新的空气伴随着草木香气透过敞开的窗户弥漫进室内,郝迦荏拖着行李箱最后回头看了一眼生活了四年的地方,缓缓关上了房门。
在拖着沉重的行李箱穿过大半个城市后,差二十分钟八点,郝迦荏站在了正大律师事务所的门外。
此时正是早高峰的时候,身后街上的汽车排起了长龙,喧嚣热闹,可是面前的律师事务所却仍然如郝迦荏昨天最初看到的一样安静异常,她的身体仿佛成为了一道屏障,隔绝了两个不同的世界。
郝迦荏站在门前有些犹豫,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来得有些早了,也许那两个人还没有来上班呢吧!
可是就在这时,郝迦荏面前厚重的玻璃门突然一下被从里面拉开,一张年轻乖巧的脸露了出来。
“姐,你来啦!还愣在那里做什么?快进来,你的办公室我已经给你准备好了!”男孩欢快的说着。
“我的办公室?”郝迦荏惊讶的跟着男孩走进了律师事务所。
男孩将她的行李箱拖到了接待台后靠墙放好,便迫不及待的拉着她向楼上跑去。
律师事务所的二楼不同于一楼的开放格局,一上楼梯除了一条宽敞的走廊连着落地窗外,便都是密闭的空间,虽然都是用玻璃幕墙隔开,但是不知道是什么特殊材料的玻璃,并不透明,每个房间的私密性都很好。
朝阳柔和的光线透过落地窗,打在玻璃幕墙上,反射出莹莹光芒,与玻璃幕墙下的阴影构成一幅诡异而又和谐的画面。
黑暗与光明这两种矛盾的事物,竟然就这样完美的融合在了一起。
刚刚踏上楼梯的郝迦荏看着眼前的景象,不禁一阵恍惚,有什么东西在脑海中呼之欲出。
“姐,这边!”男孩回过头仿佛没有发现郝迦荏的异常,继续热情的拉着她向前走去。
“那个是路哥的办公室,你的办公室在他的对面。”
“那个…等等!我有自己的办公室?”郝迦荏拽住男孩,疑惑的看向他,接着又问到:“这是路律师的意思吗?”
“应该…是吧!”男孩的回答很随意,可是当他看到郝迦荏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的样子时,还是马上解释到:“路哥不喜欢别人在他眼前晃来晃去,况且咱们律师事务所与别的律师事务所情况不同,整个事务所就你们两个律师,这么多房间,干嘛挤在一起!”
“可是…”
“别可是啦!放心吧,姐!路哥是不会在意这些小事的!”
最终郝迦荏还是被男孩拉进了一间办公室内,室内的空间不是很大,一张样式简洁的办公桌后立着样式同样简单的书架,办公桌上立着一台型号很新的电脑,两边各有一张转椅。
郝迦荏将肩上背着的双肩背包摘下放在了桌面上,问到:“对了,路律师呢?还没到吗?”
“路哥今天上午有点事,可能要晚点来。哦,对了!他早上说你来了后就先看看以往的卷宗,熟悉一下业务。”
“好,卷宗在…”
“卷宗在楼下,我去给你拿。”男孩说完后便要向门外走去。
“等等,我和你一起下去吧!”
阳光透过玻璃幕墙照进屋内,屋内的光线并不弱,然而在这个还显陌生的环境里,空无一人的二楼加上冰冷的玻璃墙,却让郝迦荏的心中有些隐隐的不适。
两人一同来到一楼,一楼开放式的大厅中阳光明媚,透过落地窗可以看见外面花坛中怒放的鲜花,温暖而又生机勃勃。
与楼上截然不同的一楼让郝迦荏的精神放松起来,她走在男孩的身后笑着问:“小贝同学,你姓什么啊?”
“咦,你知道我的名字?姐,你一定是被我英俊潇洒的外表迷倒了吗!哈哈!”小贝得意的大笑起来。
郝迦荏也不说话,只是笑咪咪的看着他。
“我姓常,叫常贝。”
常备…噗嗤一声,郝迦荏没有忍住,笑出声来。
“喂,喂,你这是什么意思!我的名字有那么好笑吗!”小贝看到郝迦荏的反应,才突然意识到自己得意忘形,一不留神把自己的名字说了出来,。
看到小贝胀红的脸,郝迦荏勉强忍住笑,掩饰的转移话题:“你成年了吗?怎么不去上学,在这里当接待员?”
“我只是长得年轻!”男孩气鼓鼓的丢下郝迦荏,径自走到窗边的一个柜子前,拉开柜门回头对郝迦荏说到:“喏,卷宗都在这里了,你自己挑着看吧!”
郝迦荏看出小贝并没有真的在生气,也就没有继续说什么,而是走到柜子前打量起来。
双层的柜子隔层里只是东倒西歪地放置了十多个卷宗,显得空空荡荡。
郝迦荏疑惑的随手抽出一本卷宗,一边打开,一边扭头问:“怎么就这么点…”
郝迦荏的话说到一半却戛然而止,就在她扭头看向小贝的时候,眼角余光却瞥到落地窗外一个头发花白,瘦小枯干的老年妇女正躲在花坛边,借着繁茂的花木掩饰向律师事务所内张望。
老妇人在看到郝迦荏注意到她的目光后,慌忙后退几步,将自己的身形隐藏起来。
“姐,你怎么了?”小贝听到郝迦荏说了半截的话,此时又看到她有些异样的神情,关切的问。
郝迦荏看着窗外已经看不见的身影,皱了皱眉头,“没事!”她一边回答小贝的话,一边心中嘀咕自己好像在哪里见过这个老妇人。
“这就是律师事务所全部的卷宗了?怎么这么少?”郝迦荏还是将自己的注意力拉了回来。
“我们正大才开了不到半年,路哥又不愿意告诉别人,能有这么多案子已经不错了!”
郝迦荏有些吃惊的转身看了一圈,对路远行以前是干什么的产生了极大的兴趣,怎么看那个男人也不像能在别的律师事务所给人打工的样子啊!
“那路律师以前是做什么的?”
“路哥以前是…”
“你们很闲?”
小贝的话被一个低沉的男声打断,两人闻声回头,看见路远行推门走了进来。
“怎么会…哈哈,路哥你来得好早啊!我去给你冲杯咖啡!”背后说人闲话被当场抓包的小贝连忙十分狗腿的说。
郝迦荏看到推门进来的路远行也尴尬的红了脸,刚刚进门的路远行未必会听到两人的谈话,可是做贼心虚的郝迦荏还是一边跟着小贝向茶水间快步走去,一边讪讪的说:“我也一起去吧!”
路远行没有理会明显不对劲的二人,径直走到大厅正中的沙发坐了下来。
郝迦荏跟在小贝身后走进了茶水间,看到小贝熟练的将一只精致的小壶放到电磁炉上烧水,然后拿起一袋雀巢速溶咖啡倒入了杯中。
“你这样敷衍,会被路律师喝出来的吧!”
“哦,忘了告诉你,我们高大上的路律师只喝雀巢速溶咖啡”,男孩调皮的对着郝迦荏眨了眨眼睛。
“什么!”郝迦荏不敢置信的向大厅中的路远行望了一眼,无论如何也不能将男神般的路远行同廉价的雀巢速溶咖啡联系在一起。
“是的!没错!不过你要记住,路律师只喝刚刚烧开的水泡的雀巢咖啡!”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郝迦荏跟在小贝身后,端着同样用开水泡的雀巢速溶咖啡,走了出来。路过落地窗的时候,她下意识的向外望了一眼,一个慌张躲避的身影再次出现在她的眼前。
郝迦荏的脑海中灵光一闪,突然想起这个老妇人昨天自己观察律师事务所的时候,她就站在律师事务所的外面,只不过因为角度的问题,自己没有发现她竟然是在偷窥着律师事务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