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历了绝望与沮丧的郝迦荏突然觉得身体中的热血又重新奔涌起来,她蓦地站起身来,仔细记住了名片上的地址后小心翼翼的将名片收了起来。
大厦外已经是接近正午的时间,毒辣的阳光更加肆无忌惮的的挥洒下来,晃得人睁不开眼。
再次经过大厦旋转玻璃门的郝迦荏微眯双眼,看着茶色玻璃上有些模糊的人影,突然抬手将盘在脑后的长发放了下来。
一瞬间乌黑笔直的长发倾泻而下,挡住了玻璃门上映照出的苍白面庞,郝迦荏脸上露出了一丝如释重负的浅笑,边走边将黑色外套脱了下来,搭在手臂上,又慢慢将衬衫袖口的纽扣打开,一点点挽到了手肘处。
大厦外的热浪扑面而来,可是郝迦荏却丝毫没有了早上的烦躁,裸露在外的小臂在阳光的灼烧下虽然有些刺痛,但是却也能感受到细弱的微风拂过。
此刻,郝迦荏的心中仿佛卸掉了什么束缚般,虽然有着对未来的不确定,但是同样的,也有着对未来无限的可能的憧憬!
郝迦荏抬手挡在头顶,遮住了火辣的阳光,抬头仔细辨认了一下方向后,向街对面的公交车站走去。
在手机上查找到了路线后,郝迦荏在众多的公交车站牌中看到了自己要乘坐的公交车。
拜如此炎热的天气所赐,即使是有空调的公交车中也并没有多少人,郝迦荏坐在座位上,看着这个她并不十分熟悉的城市,耳中始终听着公交车上的报站,生怕自己坐过了站。
繁华的街景一点点闪过,街道渐渐变得安静起来,十多站后郝迦荏突然一个激灵,她还没有从公交车的报站中听见自己要下的车站,就在街边一栋商住两用大厦二层的商铺上看到了黑色牌匾上几个龙飞凤舞的银色大字:正大律师事务所。
那种莫名其妙的诡异感觉再次席卷而来,郝迦荏怔怔的看着眼前的银色字体渐渐远去,屏住的呼吸才一点点恢复,可惜就是这个错神让她坐过了站。
郝迦荏下车的时候已经离正大律师事务所有些距离,她边走边打量着这条街。这条街道显然是一条新街,离市中心有些距离,却离刚刚搬迁的东城区法院很近,律师事务所几乎就在东城区法院的斜对面。
郝迦荏走到正大律师事务所的对面,却并没有急着进去,而是站在阴影处静静观察起律师事务所来。
正大律师事务所的大门紧闭,一楼的落地窗里没有一个人影,冷清的让人怀疑这个律师事务所是否是在开门营业。
郝迦荏一向不是个冲动的人,甚至有些时候有些优柔寡断,看到正大律师事务所这个样子,她刚刚下定的决心竟然不知不觉间有了动摇。
就这样也不知道站了多久,眼前的光线都已经渐渐黯淡下来,街上的汽车慢慢多了起来,下班的人流让冷清的街道变得鲜活起来。
郝迦荏叹了口气,向前迈了一步,因为站立的太久而已经麻木的双腿竟然毫不听使唤,差点将她摔倒。
郝迦荏踉跄着坐到了旁边的花坛台阶上,面目扭曲的揉弄着自己麻木的双腿,再次叹了口气。
“一下午,一个客人都没有的律师事务所,我真的要去吗?”郝迦荏轻声的自语着,可惜回答她的却是肚中咕噜噜的鸣叫声。
“哎呀!”郝迦荏用手抱住自己的胃,低声哀嚎:“好饿啊!我好像从早上到现在还什么也没吃呢!”
腿部知觉刚刚恢复的郝迦荏一步一晃的走到旁边一个小便利店中,买了一个面包和一瓶矿泉水后又重新回到花坛坐了下去。
她低头看看自己手中的面包,自嘲的笑了一下,只吃得起面包的人哪里还有什么选择的权利呢!
充斥着防腐剂的袋装面包当然毫无美味可言,不过饱腹罢了,倒是清凉的矿泉水顺着喉咙滑落下去的时候给人一种惬意的感觉。
抬起头喝水的郝迦荏突然发现不知何时街边的路灯已经亮起,对面大厦上也星星点点亮起了灯光,微黑的天空中有几颗星星若隐若现。
郝迦荏突然想起了什么,猛地从兜中掏出手机,快速的打开了一个应用后调大音量,将手机放在了双膝上。
手机中一个低沉温柔的声音随即传出:“城市中万家灯火已经亮起,在这些亮起的温暖中是否有属于你的那一个?如果你还是孤身一人,也不必难过,因为在这个微黑的夜里,还有我在陪伴着你,这里是今夜有星光,我是陈铭。”
一段舒缓的音乐随后传来,郝迦荏的脸上不知不觉露出放松的神情,在这个陌生而又冰冷的城市中,有人陪伴总是好的,就是这个节目,这个叫陈铭的电台主持人陪伴着自己渡过了无数清冷的夜晚。
“又到了毕业季,相信有很多年轻朋友面临着就业的压力,也许你会觉得选择是一件艰难的事情,有时候甚至会害怕面对选择的后果,但是我会说,这有什么呢?不要忘记,你还足够年轻,这就是你的资本,即使选错了,你仍然可以从头再来!就如同此时天上的星星,你看不见它并不代表它不存在,它只是被乌云暂时遮蔽,璀璨的星光却依然闪烁!人生中有些选择也许就是命运的转折,就看你能不能勇敢的抓住…”
手机里男人温柔低沉的声音还在继续,可是郝迦荏的注意力却全不在手机上了,她的脑海中再次浮现出一张帅气的面孔。
郝迦荏收起膝上的手机,抬手看了看腕上的手表,八点一刻,正常这个时间office一般都已经下班了,她又抬头看了看街对面依旧亮着灯的正大律师事务所,缓缓站起身来。
那个莫名其妙以强势姿态闯入自己生命中的帅气男人,也许就是命运的安排,那么一切就让命运来决定吧!
厚重的玻璃大门被推开时却毫无声息,宽敞的大厅中没有一个人影,在略显昏暗的壁灯照射下显得有些渗人,郝迦荏站在门边,不知道该不该继续往里走。
突然一串咚咚之声传来,大厅中央通往二楼的镂空楼梯上快速跑下一个身影,边跑边大声喊着:“哥,你等我一下,我马上就拿上来!”
昏暗幽静的大厅仿佛被这声高喊重新带回了人间,一瞬间房间中便充满了生气,一个年纪很轻,不知道有没有成年,长相乖巧的男孩出现在郝迦荏的视线中。
男孩快速从郝迦荏面前跑过,才突然意识到有人进来了,又退着倒退回来,两人面面相觑的对视了片刻后,男孩才略微有些迟疑的开口道:“抱歉,我们已经…”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二楼的楼梯口处便又出现了一个人影,他靠在二楼的楼梯扶手处,语气略有些不耐的说到:“怎么还不上来?”
楼梯上没有亮灯,男人的面孔模糊不清,二楼的灯光在他的身遭映照出一层光晕,居高临下的身影给人一种莫名的敬畏之感。
是路远行!即使没有看清男人的面孔,郝迦荏还是第一时间就认出了他。
“是你!”男人看到门边对视的两人,显然也同样认出了白天刚刚见过的郝迦荏。
路远行缓缓从楼梯上向下走来,黑暗中男人的身上仿佛有一种特殊的气质,冰冷而又压抑,可是当他从黑暗中迈入灯光下时却骤然消散,无时无刻不浮现在脸上的笑意仿佛提醒着郝迦荏,刚刚她的感觉只是一个幻觉。
“我…”
“你来到正好,有个卷宗明天要用,你整理一下。”
“可是我不会…”
路远行没有理会郝迦荏的话,而是转身对还呆愣在一旁的男孩道:“把卷宗给她!”说完后竟然不管不顾的转身上楼去了。
“难道你是路哥新请的助理律师?这简直是太好了!”男孩看着郝迦荏开心的大叫起来,说完后快步跑到窗前的一张桌子旁,随手一划拉,拿起一个散落在上的卷宗又重新跑回郝迦荏的面前,将手中的卷宗一股脑塞到了她的怀里。
“姐,你来到太是时候了,简直就是我的救命恩人!你不知道就因为我忘记给路哥拿这个卷宗,让他没有找人整理好,他对我进行了怎样惨无人道的摧残!”
男孩虽然在喋喋不休的抱怨着,但是他乖巧的长相和时不时露出的虎牙却让人一点也讨厌不起来。
郝迦荏低头看看自己怀中的卷宗,又抬头看看已经消失在楼梯尽头的人影,颇有些无奈的认命道:“我倒是想帮着整理,可是我不会啊!”
“什么!”男孩抱怨的声音戛然而止,两人又一次面面相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