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圳晚上七点,市中心的一座写字楼里,走出一个邋遢的男生,垂头丧气的往写字楼外面走去。
男生边走边颓废的拉了拉脖子上的领带,突然肩膀从后面被人拍了一下,身后响起一个男生抱怨的声音说:“郝明!我不是让你等我一下吗!”
郝明把一只手插到空荡荡的裤子口袋里,俊美的脸上没有表情,转身看着身后的男同事小刘说:“你不是被经理叫住了吗,我还以为你们有事,我就先走了。”
小刘脸色还是不好,嘴上没在说郝明什么,心里却感觉郝明真是不止穷,还不合群,他都愿意和郝明一起下楼了,郝明竟然不还等他!
郝明看着黑脸走掉的小刘,不在意的把放在裤子口袋里的手拿了出来,往公交站走去。
小刘在公司背着他说他穷鬼,老借钱的事,郝明知道,一直没挑明就是不想起冲突丢了工作,可心里是真心讨厌这种人,当然不会等小刘了。
公交车上人挤人的挨着,郝明被挤在上车的地方,正想着晚上吃什么味的泡面呢,上衣口兜里的手机就震动了起来。
郝明拿出手机看了看来电显示张轩的名字,深吸了一口气,接了电话:“喂?张轩!”
“郝明你下班了吧?今天我直播又吸引来一个土豪给我投礼物,现在我正吊着他给我送礼物呢,晚饭你帮我稍回来吧,我想吃醉凤楼的麻辣蟹,你买两份吧,我请你吃!”
张轩施舍般的语气说完,不等郝明答应就继续说:“好了,我要接着直播了不能黑屏太久。”
郝明听着电话里:“嘟嘟嘟。”的忙音愣住了一下收起了手机。
他不知道张轩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这样了,他们两人是高中同学。
高中毕业后张轩死缠烂打的跟着他一起来了深圳打拼,其实郝明知道张轩以前有点喜欢他,才死缠烂打跟着他,可他对张轩没感觉,两人就成了朋友。
没来深圳之前张轩和他的关系一直挺好,是后来到了深圳张轩才和他关系变坏。
刚开始张轩阳光向上也能吃苦,就是经常和他唠叨他们公司谁穿了几万的名牌,谁开了名车,郝明知道张轩是在羡慕想攀比,可他和张轩的家里都不是富裕的家庭,张轩就只有羡慕的份了。
张轩开始直播的时候他还反对来着,嫌张轩唱歌会打扰到他休息,结果没几天张轩就开始受到土豪们的礼物,第一个月就赚了三万让他傻了眼。
后来这两年张轩直播慢慢积累了大批粉丝支持,挣的钱也多了起来,慢慢的张轩对他的态度也越来越不好,经常指示郝明干活,就好像是专门照顾他的保姆。
郝明去醉凤楼买完麻辣蟹回到家已经晚上八点多了。
张轩在屋里直播说话的声音不小,声音听起来也挺高兴:“感谢!萌萌爱张轩的宝宝,送的游轮!比心哦!”
郝明已经习惯了张轩直播的这一套,没反应的拿起米饭先吃了起来。
饭吃到一半,张轩从房间里笑眯眯的走了出来,看见已经开吃的郝明撇了撇嘴。
郝明看见张轩开口说道:“我看你还在直播,就先吃了。”
其实郝明以前也是这样,不过最近张轩对他很不满经常讽刺他。
张轩撇撇嘴,坐到饭桌对面,手里扒拉着米饭看着郝明说:“郝明,我上次跟你说我要换河岸公寓的房子租,你考虑的怎么样了?还跟我合租吗?”
郝明尴尬的摸了摸鼻子,他一个月5千的工资要寄回家一半,剩下的就算和张轩合租也承担不起,河岸公寓一个月8千的租金。
张轩看着郝明尴尬的表情,语气轻蔑的说:“郝明呀!不是我说你,你那个爸!就你还认,天天赌博没事就找你要钱,你都吃不上饭了他也不管!这样的爹你还认他干嘛!”
“啪!”郝明把手里吃饭的筷子重重的拍在桌子上说:“我认不认我爹是我的事!”
张轩被吓了一跳知道自己触碰到了郝明的底线,底气不足的说:“我也是为你好。”
郝明站起身往自己的房间走去:“我吃饱了。”
张轩往嘴里拨拉一口米饭小声嘀咕:“傻逼早晚被你爸吸干,一副穷酸样吧!”
屋里郝明把自己闷在被子里烦躁的吼了几声。
他知道现在张轩看不起他!觉得他穷,还有他爸经常赌输和找他要钱也是事实,可郝明也没办法,家里有老妈和小妹,全都指望他了。
郝明心里有坎,他爸就像他心底的一道疤,任何人都不能提,好像不提就不会有让自己蒙羞,成为别人笑柄的爸。
吼了几声,郝明平静了一点仔细想想最近的事,发现张轩现在是想把他撇了,所以对他才冷嘲热讽。
其实张轩大可以直说,毕竟这两个月房租都是张轩全付,他的钱全被要走给家里补窟窿了,张轩把他撇了他也无话可说。
张轩吃完了饭也不收拾桌子,又回到屋里开始直播,房子隔音不太好张轩说话和放歌的声音也大,搞得郝明在另一个屋也没法休息。
郝明心里起了火蹭的一下从床上起来冲到隔壁张轩的屋里。
张轩正笑眯眯的卖着萌,跟直播看他的粉丝说着瞎话:“富二代算不上,我父母就是做小生意的家里不缺钱!”
站在门口的郝明心里无语,张轩他爸不是开出租的吗,他妈不是药店营业员吗?他没做直播之前他家房贷都没还清吧!
郝明敲了敲张轩的房门,张轩在里面喊了句:“进来吧!”
张轩没有关闭直播笑眯眯好像有两副面孔:“怎么了?”
“小声点,声音太大了我没法睡觉。”郝明压低了声音。
“宝宝们我室友让我小点声,我不能给你们放歌了!”张轩还露出委屈的表情。
郝明知道张轩是故意让他的粉丝知道,这已经不是张轩第一次直播的时候抹黑他了。
郝明说不在意,可心里还是有点膈应。
张轩也没在说其他更过分的话,算是比平时配合了。
郝明深吸一口气,转身刚想关门回屋。
身后就听见张轩说:“他长得挺帅的你们要看?”
张轩在直播的镜头下笑眯眯的叫住郝明:“明哥!过来下!哈哈,露个脸。”
郝明刚扭头向张轩看去。
张轩就伸长脖子在手机镜头看不见的地方,瞪了郝明一眼。
郝明在心里暗骂一句:两面派,不想让我上镜直说呀!装什么装。
回了屋关上门,郝明还能听见张轩嘻嘻哈哈说话的声音:“哈哈,明哥不愿意!你们要想看可以搜明仔这个名字,他以前也直过播!”
郝明气的连翻几个白眼,什么东西他以前直播的视频都删了,让人看空气呀!张轩就是想让人误会他是个丑逼,不敢露脸白!
回屋躺在床上,郝明久久睡不着,脑子里想起以前他学张轩直播,结果没人看的事,刚开始他直播有看他颜值高留下看一会的人。
不过郝明什么才艺都没有,唱歌不好听,跳舞和乐器也不会,留下来的人没几分钟就走了。
直播了没几天!郝明就在六十多个系统分配的机器人无声的陪伴下坚持不住了,放弃了直播。
叹气了自己一会,郝明就蒙头睡了,第二天他还有早起上班。
中午郝明买了一桶酸菜味的泡面,用茶水间的热水泡上,无视周围同事看他又吃泡面的讽刺态度,拿着泡面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等桶面泡好的几分钟时间里,郝明拿出手机刷起了微博,他妈的电话就打来了:“呜呜呜,阿明呀!你快想想办法吧!”
郝明握了握拳头,让自己声音听上去放松点:“妈!你先别哭,出什么事了?!”
“呜呜,你妹这学期的学费被你爸偷走拿去赌了!”
郝明沉默了几秒,心里无限的悲哀,语气平淡下来说:“妈,你说实话!你不是说你把钱藏起来了?那我爸是怎么知道你把钱藏那了?”
电话那头郝妈声音磕巴起来说:“他,他是你爸,咱们家的顶梁柱!他都跪下来问我了,我不能不告诉他!我把钱藏那了呀!”
郝明声音激动的说:“妈!我爸这算偷吗!”
“呜呜~~~我也是没办法呀!你爸天天被追债的人打”
郝明气急了:“那是他活该,你说我从小到大!他管过我吗!他算什么顶梁柱!”
“呜~~~阿明!现在钱已经被你爸拿走了,你就再想想办法吧!学校老师今天来家里说了!再不交钱就不让你妹上了!”
郝明握紧拳头手背上的青筋暴起:“我没钱了!上次跟我同事借的5千现在还没还上呢!”
“那你妹妹怎么办,呜呜~~~”郝妈哭了两声,突然声音拔高说:“对了!你找张轩借呀!他不是挣大钱了吗!他爸妈天天在我们面前吹,说张轩现在直播挣大钱呢!他和你是好朋友!不会不帮你”
“妈!”郝明高喊了一声打断了郝妈的话,无奈的说:“我们关系不好了,我想他不会帮我。”
“阿明!你得罪张轩了?”郝妈把话挑明了说:“张轩现在有钱了,你应该好好巴结他”
郝明深吸一口气,不想在多说打断郝妈的话说:“妈,我先挂电话了,我该上班去了,小妹的学费我在想想办法,晚上把钱给你打过去。”
“好,好。”郝妈声音哽咽:“你记得的天凉了加件衣服,平时好好照顾自己。”
郝明眼圈微红挂了电话,他已经没胃口吃饭了,直接把桌上的泡面拿起来仍到了垃圾桶里,然后在自己的座位上给自己认识的朋友打电话看谁能借他三千。
电话一个一个打,郝明一提借钱很多朋友都不愿意借,说辞都差不多是他老还不上。
最后郝明终于在一个小学妹那借到了钱。
小学妹家庭富裕,好像知道郝明的情况声音里充满怜悯:“师哥,三千就别还了,就当我还了上学的时候欠你的那顿饭!”
郝明的眼泪在眼眶打转,小学妹以前疯狂追求过他,不过郝明喜欢男生就没同意。
现在听着电话里小学妹充满回忆的声音,觉得自己无耻的利用了小学妹,对他还存在的那点感觉来借钱。
郝明擦了擦眼角,看着支付宝里三千六百多的余额握紧了拳头,他觉得自己要顶不住了,再这样下去早晚会被他爸逼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