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好吧。”瞳瞳不再多说，抽出匕首，在手腕处划了一下，温热粘稠的血液立刻涌了出来。
“张嘴。”她把手腕搁到陆廷寰唇边，轻声说，“喝下去。”
陆廷寰张开嘴，腥甜的血液源源不断地落到舌尖。从吞咽的那一刻起，他感到原本只是温热的血液突然变成了滚烫的岩浆似的，灼热地顺着喉管一路滑到胃中。他剧烈地喘息起来，咳嗽着，痛苦地皱起了眉。
“……”瞳瞳看到他满是冷汗的额角，轻声问，“疼吗？”
陆廷寰根本无暇回她，她的血液像是硫酸一样烧灼着他的四肢百骸，烧的他血管中的血液都随之沸腾起来了。
“疼的话，就放弃吧。”她把手挪开了，匕首挪到他的喉咙处，“选更轻松的路不好吗？”
一只手“啪”地一下握住了她的手腕，陆廷寰以惊人的意志力，把她流血的手重新抓住了。
“……不……”他抓着她的手指用力得指节都泛出青白，“不……放弃”
“……小鬼，成功的概率只有千分之一，你知道有多小吗？”瞳瞳垂下眼睛看着他，“觉醒的过程时间是不确定的，可能你要继续这样痛上个半天一天也说不定……我的血能促进你的身体自我修复机能大大提高，但是痛感也被放大了无数倍。除非奇迹发生，不然你终归是免不了一死……这样苦苦挣扎着，何必呢？”
“咳咳……呼……哈哈哈哈……”陆廷寰居然笑了起来，漆黑的瞳孔里闪着决绝而疯狂的光，“……会有奇迹的！”
“不会有的。”瞳瞳说，“这个世界上没有奇迹。”
“如果没有的话……”陆廷寰抬起湿润的眼睛，固执地看着瞳瞳琥珀色的眼眸，眼眶通红，“我就不会遇见你了。”
“……”瞳瞳沉默了。
“所以……我宁可被痛死……也不要就这样不明不白地死去……”陆廷寰抓着瞳瞳手腕的手指逐渐收紧用力，“我会死不瞑目的……”
他扳着瞳瞳的手腕，再次按到自己唇边，一口咬上了去。
“嘶……”瞳瞳痛的一皱眉，“你小子是狗吗？”
她勾起唇角微微笑了一下，“不过勇气可嘉。”
陆廷寰的犬齿恶狠狠地嵌入血肉，殷红的血液顺着唇角汩汩地流下。
他的身体突然抽搐了起来，胸腔急速地起伏着，发出断断续续的倒气声，纯黑的眼瞳中泛起骇人的血色。
那是身体濒临崩溃的前兆。
“喂小鬼！！”瞳瞳看到他这个样子，伸手用力地扳开他的下颌，强迫他继续吞下自己的血，“就这样半途而废的话，你必死无疑的！”
“啊！！！！”陆廷寰痛嚎起来，伸手死死地抓住了身下的一块碎石，手背暴起青筋，卡擦一声，竟然生生把石块给捏碎了！
与此同时，他身上细小的伤口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慢愈合着。额头上那个深可见骨皮肉外翻的伤口也停止了流血，掌心被碎石块新划出的伤口也迅速地愈合结痂……
看来是要觉醒为哨兵的预兆了……瞳瞳松了一口气，她自己是个向导，哨兵的能力刚好与她互补。
陆廷寰剧烈地挣扎起来，偏着头不愿意再继续喝下瞳瞳的血。
瞳瞳干脆整个人骑到他身上，牢牢地压制住他不断挣扎的四肢，陆廷寰扭动的幅度越来越小，越来越小……最终安静下来，如死了般一动不动了。
瞳瞳直起身体喘了口气，手按在他的心脏部位感受着心跳。
陆廷寰的心跳已经微弱到近乎没有了，脸色苍白得不剩丝毫血色。像回光返照一般睁开了眼，看向瞳瞳：“……结束……了吗？”
“还差一点儿。”瞳瞳再次掏出了匕首，潦草地掀起衣服下摆擦了擦刀刃，“最后一步……”
“可是……太痛了……”陆廷寰的眼皮逐渐合上了，“我好累。”
“小子，别睡啊……我们来赌一把。”她轻笑了一下，手指点了点陆廷寰的鼻尖，“我把我的命押给你……赌你说的一个奇迹。”
她解开了领口，对准心脏的位置，一刀扎了下去。大量的血液喷涌而出，瞳瞳痛得皱起了眉，一下拔出了被染的鲜红的匕首，扳开了陆廷寰的牙关，颤抖着把滴着血的刃尖移到他的嘴巴上方。
温热的血液一地一地地滑落，流入了陆廷寰的口中。
她的手颤抖着，有好几滴滴落在他的脸颊上。
“啧……”她皱起了眉，把匕首扔到一边，换了另一只捂着胸口不断流血的伤口的手，将沾了一手的血液喂到他嘴里。
“醒过来……小鬼……快醒过来！！”
瞳瞳再也支撑不住，手撑到了陆廷寰脑袋边，低下头在他耳边大吼了一声：“醒来呀！！！”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陆廷寰睁开了眼！
从他的身体中游出了一条透明的碗口粗细的大蛇，斑斓的鳞片，黑色的线状斑纹，咝咝地吐着红信，紧紧地顺着瞳瞳的腰一路缠了上去，蛇头搁在她的肩膀上，张嘴一口咬了下去！
这小子的精神体居然是条蛇！瞳瞳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同时感到了一股陌生的，极具侵略意识的精神力突如其来地撞入了她的脑中，她痛得捂住了脑袋，条件反射地反抗回去，一条足有一人大小的精神体鲸鱼凭空出现，围绕着她的身体盘旋。在瞳瞳强大的精神力压迫下，那条蛇没坚持几秒便烟消云散。
然而她却突然被一双手死死地扼住了喉咙，然后整个人被猝然暴起的陆廷寰掀翻在地！
“啊！”她的后脑勺重重地磕在了地上，痛得眼冒金星。更要命的是掐在她脖子上的手也在逐渐用力，越收越紧！
她睁开眼，看见眼眸被血红色涨满的陆廷寰，瞳孔收缩成野兽般的一线，鼻腔喘着粗气，很明显已经失去了自我意识。
这是一个很危险的征兆，哨兵虽然可以用精神力增强自己的各项身体机能，但如果没有向导的辅助，再加上精神力使用不当或者滥用过度的话，很容易被吞噬自我意识，被杀戮的欲望主导，进入“暴走”状态。
由于陆廷寰此前处于失血过多的濒危状态，导致他一觉醒过来精神力就用于提高恢复力治愈伤口。他没有半点操控精神力的经验，直接就进入了暴走状态。
瞳瞳刚给自己照心口来了一刀，虚弱得很，手指无力地试图扳开脖子上铁钳一样的手，却无济于事。
瞳瞳内心吐槽着，我这是成了救蛇的那个倒霉农夫吗？
她的手摸到了腰间别着的□□，掏出来对着陆廷寰的左肩来了一枪！
陆廷寰惨叫了一声，手上一松。瞳瞳趁势一脚踹在他柔软的腹部，把他整个人踹飞出去好几米远。
她逐渐能够感受到陆廷寰紊乱且狂躁的精神力了，并且能够从他身上“借力”来增强自己的力量。陆廷寰觉醒为哨兵对两人来说都是一件好事，因为哨兵的恢复力比向导要高出很多倍，不仅陆廷寰自己身上的伤势能好的更快，瞳瞳作为向导也能从他身上“借”恢复力来愈合自己的伤口。
麻烦死了。瞳瞳把枪塞回去，一步步走近那个被她一脚踹开，在地上缩成一团的人影。
处于暴走状态的哨兵是及其危险的，瞳瞳召出了自己一条小小的鲸鱼，绕着陆廷寰的脑袋温柔地用鱼鳍和尾巴蹭着他的脸，然后从太阳穴那儿钻了进去。
这是属于向导的安抚力量，陆廷寰眼中血红的颜色消退了下去一点，从地上爬了起来，看向瞳瞳的目光由满满的敌意变成了迷茫。
“过来……”瞳瞳向他伸出手，轻声道，“乖孩子……过来……”
她离陆廷寰已经很近了，他半跪在地上，双手狠狠地抓着自己的发根，发出野兽负伤般的呜咽。
瞳瞳不再犹豫，同样在他面前跪了下来，将额头贴在了他的额上。
陆廷寰小小地挣扎了一下，喉咙里发出了威慑性的声音。瞳瞳的手按在他的后颈处，一下一下地轻拍着，轻声地安慰着他，“嘘……安静，没事了……没事了。乖孩子，安静点儿……”
一条鲸鱼再次从她的身边浮现，围着他们绕了几圈，慢慢钻入陆廷寰的身体，紧接着又是一条。每一条鲸鱼消失在陆廷寰身体内，就会有下一条再次出现。
她轻柔的话语似乎真的起到了安定作用。他逐渐停下了挣扎，感受着她近在咫尺的温热呼吸。他们之间的距离极近，他甚至能够看清她低垂的眼睫如蝶翼般轻轻颤抖着，每一下都如同羽毛拂过他的心脏，从那里传来微麻酥痒的感觉。
他缓慢地伸出手，试探性地环住了她的腰。她没有拒绝，于是他便更加用力地搂住了她，将她整个人抱在了怀里，脑袋埋在她的颈窝间。刹那间扑鼻而来的茉莉花香气几乎让他迷失了自我。
“乖……”瞳瞳用手捧住他的脸，眼睛直视着他的眼睛。她琥珀色的眼眸像是具有某种神气的魔力，让人不由自主地沉溺进去，“告诉我……我是谁？”
“你是……”陆廷寰的嘴唇动了动，漆黑的眼眸痴痴地看着她，“……瞳……瞳。”
“很好。”她笑起来，拍了拍他的脸颊，“知道了就他妈赶紧松手，我的腰要被你勒断了！！”
![[弹丸2]幸运与逃生(狛枝凪斗bg)](/cover/101/101636/101636s.jpg)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