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刀剑)本丸（熊孩子）养成攻略》 26.杀

    根本就不会预料到的发展，甚至令五虎退的思维都终止了一瞬。

    “审神者……大人？为什么……会在这里……”

    “跟着你一起过来的。还有药研也在一起哦。”直子捋了捋快要落下耳边的纸符的同时，药研藤四郎也从她的身后走了出来，“因为你身体状况不太好，所以事先有在你体内用灵力埋下印记，就像gps定位一样，很快就找到这里来了。”

    这种仿佛随时都被人看到了一举一动的感觉……简直像极了过去，哪怕在注意到周围没人的时候藏进黑暗的角落里，可当一睁眼，

    “真是的。”在拉高了纸符之后，直子倨傲一笑，让话语中那种全场尽在掌控中的感觉更为强烈了。“在说教别人自称为本丸家长的时候，我从来都是因为我就是这样要求自己的，所以才敢说啊。趁着大人不注意的时候，拖着那样一副身体就到处乱跑。想要我怎么说你呢…呐，五虎退。”

    过于相似的场景激起了五虎退心中的恐惧。但他不想就此退缩，于是倔强地看向对方，使劲憋住想要溢出的眼泪，在眼眶周围打转。

    但直子也没有期待他能回答。

    “原来如此……这就是你所属的本丸吗？”

    直子看向五虎阻拦的那扇大门。现在他们所处的这个地方名叫灵道，是连接各个本丸，时之政府，甚至现世的“看不见的路”。在没有审神者带领的情况下，恢复了记忆的五虎退居然还是一步一步地找到了这里。

    可最终，

    “然后这就是阻挡你的墙壁……五虎退，你就是以这样的理由来让自己逃避的吗？”

    五虎退不发一言。

    “不说一句话吗……那就好好看着吧。我会让你说出来的。”

    直子走上前，看向五只沉默的石虎，“让他进去吧。”

    当然，不可能仅仅就是这样一句简单的话。

    “让他进去吧。如果他不能进去的话，他将会痛苦一辈子的。”

    老虎们纹丝不动。

    “这样下去根本就不是保护了。你们，是想让这个孩子一辈子都活在对自己的诅咒当中吗？”

    刹时，刚才还如石雕一般静止的五虎就抬起头来，幽蓝的火焰充斥在眼尖，怒意却使其显得更为放肆，喉间嘶吼，死死地盯着直子。距离之近就好似下一刻，那个人就好像会被利爪撕碎。

    在身形巨大的五虎面前，那是多么瘦小的一个人啊。更不用说还是一位女性。可是她就是站在那里，挺直着背脊，线条坚毅的嘴角，这一切的一切都让她的气势丝毫不输于霸气全开的五虎。

    五虎退望着对方，双眼发怔，眉心向中间紧锁，露出了哀求一般，屈辱而又悲哀的表情。

    面对眼前几乎要吃了她的凶虎，直子道，“没事的。”

    不惧反而向前，直子的右手伸向前方，摊开手心。“请你们也相信，循着回忆一点一点找过来的他吧。对于你们来说也是，已经够了。”

    直子笑着，就像看见一个孩子取得硕果的家长带着欣慰的目光，“你们已经做到你们能做到的最好的一步了。虽然和你们是第一次见面，但我就是能知道，你们曾经遭遇了什么，又做到了什么。而那就已经够了，你们有所不能之事，我知道，所以我才会跟着退来到这里。”

    似乎，老虎眼中的蓝光稍稍减退了些许。他们带着审视的目光，看向眼前这个初次见面就胆大包天，带着不容忽视又无法拒绝的气势向他们认真传达着什么的这个人。

    “以我自己来向你们发誓，以神之名，代神之言，以我的真名向你们发誓。五虎退一定能找到那个终结一切的答案。所以，相信，并等待着吧。”

    相信他吧。

    这一句话，从原本缠绕在老虎们周身凌烈的灵光逐渐趋于安定，就可以知道这在他们的心间留下了多大的波荡。眼中的蓝光一闪，其中一只石虎率先动作，向直子深深地鞠了一躬。而其他老虎也纷纷效仿，掩下目中的凛光，郑重道，

    拜托您了。

    下一秒，便如同从不存在一般，就此不在了。徒留下眼前的一道门扉，紧闭着，却并未上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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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直子与老虎们正面对峙的时候，被直子一起带来的药研藤四郎呆在五虎退的身边，时刻注意着他的情绪变化。

    看着直子的五虎退的神情，药研藤四郎即熟悉又陌生。

    熟悉地是他们曾经身为刀剑，渴望自身强韧的剑锋换做得到人身的今日，渴求自身的强大也是亦然；陌生的是，五虎退刻在眼里，对自我的完全否定，和在本丸中短暂相处的日子里，那种看似怯弱却实则冷漠看待一切，拒绝一切的冷漠。

    而这些，在下一刻就得到了解答。

    “如果……”

    看着望向自己的直子，五虎退哽咽道，长久以来，他太渴望一个发泄的出口了。

    “如果一直都只是一把刀剑，或者从一开始就不存在就好了。”

    可以一直怯弱着，胆小着，不承担任何责任，对于一切都漠不关心，一直独自存在着。

    跪在地上的五虎退，颤抖着肩膀，一点也无法让人看到他是怎样的表情。

    “如果刀剑之间，没有模仿人类，制造这种所谓的羁绊就好了。”

    因为产生了接触，自己就不会越是清楚地认识到自己存在的悲哀。无所为，无所达，无所成，又违心地厌恶着可以自信宣言一切，彰显自我的人（刃）们。

    可自己有什么呢？

    这是当其中一个兄弟满身是血地倒在自己眼前，自己哭着责问为什么要保护他的时候，对方所给的答案。

    “如果不是这种一无是处的善良，而是其他什么更厉害的性格就好了………”

    若性格能力这种东西生而注定，这样在后来，也开始逐渐渴望缔结羁绊的自己，也多少能昂首挺胸，自信从容而平等地，与他人真心相交了。

    药研藤四郎无言。因为五虎退的这种烦恼，注定与他无缘。

    但也许，当他意识到自己根本不可能强大到能保护所有兄弟的时候，也会有相似或者同等的悲伤吧。

    毕竟，那都是逼近自我的疑问。因为渴望于理想，憧憬于旁人，反而对自身所有的一切都产生了怀疑，甚至否定。

    “不论什么时候，不分老小，人类都会遇到和你们一样的问题的。”

    药研藤四郎闻言，发现这是他的大将，对他所说的话。

    她看着他。

    这位已过而立之年的成熟女性，从来不会扬言成为他们所谓的依靠，而是一点一点地，教导着他们寻找自己的出路。

    “这种问题随时随地都会出现，或大或小，都会是令人厌恶自己，可怜自己的障碍。而关于性格啊……”

    直子转向了五虎退，抚上他握成双拳的手，将他们舒缓开来，露出其中因为用力而拉出血痕的掌心，

    “……善良这种品质，本身就已经是很强大的力量了哦，五虎退。”

    骗人。五虎退下意识地否定道，但那双金色的眼睛朝向她，询问着下文。而直子当然不会辜负他的期待。

    “善良的人啊，不会是人们所认为的，嗯……因为拥有才能或者实力，所以可以游刃有余地活在这个世界上的人。可是一个真正善良的人啊，却是可以为他所爱的人，毫不犹豫地付出一切的人哦。”

    “因为善良，所以无法放下别人对自己的期待，而是老实回应，不管那是否只是对方一时的心血来潮；因为善良，所以当你意识到自己无能为力的时候，会下意识地把所有责任都揽在自己的身上，不舍得让对方受到一丝一毫的责备；可是也是因为善良，所以最是无法饶恕自己的良心，而让自己不得安宁呢。知道为什么吗？”

    拉着五虎退的手，郑重道，

    “因为一个善良而不强大的人，同时也懦弱，自私，逃避。”

    “所以五虎退，”抱紧眼前这个瘦小的孩子，直子毫不犹豫道，

    “去杀死自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