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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有种在学校里干坏事被老师逮住, 训了半天话后, 老师脸一板，告诉学生你家长就在外面——的感觉？
凌晗不由得汗颜。
赵博士听章先生说可能有凌晗的下落, 忙了一天实验, 还没来得及吃晚饭就匆匆赶来, 在路上睡着了，于是才没看到凌晗跟易皓两人一卡一挂的狼狈惊险。
章先生还想继续数落凌晗。
这易皓就不能忍了。
我都舍不得拿这种口气说凌晗, 你sei啊？
“行了, 少说两句。”易皓没错过凌晗眼底闪过的踌躇不安，他起身挡在了凌晗面前，漠然看了章先生一眼, “既然人都来了，我身为这儿的主人, 怎么着也得尽一下地主之谊是吧。你坐着, 我跟他下去接一下。”易皓转身轻身对凌晗说。
凌晗松了口气, 对易皓感激地笑了笑。
易皓眼底也跃起两蓬明亮的笑意。
章先生看了他俩一眼, 冷笑不语，背着手转身率先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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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腾了一宿, 天色已逐渐亮了起来。
朦朦晨光中，一辆黑色的轿车停在那儿, 司机原本站在避风处抽烟，见有人过来, 立马敛色三步并作两步地迎上前来, 毕恭毕敬道：“章先生, 博士还没醒，要我叫他起来吗？”
嗤了一声，易皓对章先生这副装腔作势的做派很是不屑。他拨开章先生，径自大步走上前去，抬了抬下巴，示意司机把车门打开。
司机垂着眼睑瞥向章先生。
章先生轻轻颔首。
司机这才躬身敲了敲车窗，等里头有了动静后，直起腰为易皓拉开车门。
……有病啊以为谁没见识过似的，在大爷面前摆什么谱！易皓腹诽着，一秒切换面部表情，将脸上的傲然收起，瞬间笑得像个苍蝇搓手手的宝宝。
“你好，真不好意思，还让你特意跑一趟，辛苦了。”
车里的人应声，悉悉索索一阵动静后下得车来，朝易皓伸出手：“免贵姓赵，我这也是医者父母心，惦记病人的情况……凌晗在哪儿？麻烦带我过去。”
看清赵博士的脸，易皓脸顿时就绿了。
md，怎么是这小白脸啊！
上回他跟踪凌晗去酒店“开房”，可不就是这小白脸跟凌晗还有旁边那个衣冠禽/兽一起从电梯里走出来的？！
他两只眼睛都看到了！
女干夫还敢出现？这是挑衅吧！
易皓拿不定主意，自己是该先揍人还是先怒吼？
宝宝委屈，要不要去投稿绿帽社？
标题他都想好了，就叫#爱上一个不回家的人，还得忍辱负重请老婆的开房对象到家里坐坐##爱是一道绿光##除了一键原谅还能怎么办呢？#
赵博士并不知道自己在狂暴狼的爪子底下走了一个来回，他急着往别墅里进，边走边问易皓：“……他情绪稳不稳定？最近有没有好好吃我开给他的药？这药一定得吃，不吃不行。他不喜欢吃药，好几次偷偷停药，我说了他也不肯改……”
易皓一听就懵了。
啥？还得吃药？
他跟凌晗重逢这么长时间，好像没怎么看见凌晗吃过药。
“大夫？”易皓拦住赵博士，一脸慌张地追问，“凌晗那病到底什么情况，非得吃药不可？不吃药会怎么样？”
赵博士停下脚步，叹了口气。
“药可以调节人体激素分泌，控制抑郁不继续加剧。虽然一些药物具有不同程度的副作用……如果突然停药，或者对药物产生依赖，都是非常危险的！轻则会导致激素紊乱，情绪起伏不定，重则会让患者产生幻觉、幻听，难以分清现实和想象……”
赵博士越说，易皓脸色越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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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赵博士拉到一旁，接受对方紧张兮兮又十分专业的评估，凌晗却回答得心不在焉。
目光滴溜溜地转过去，又转回来，围着易皓上上下下来来回回的打量。
怎么回事？
怎么下去兜了一圈回来就成了张司马脸？
凌晗忍不住阴谋论了一下，偷偷用怀疑的目光扫视章先生。
他是不是趁自己没在，欺负阿团了？
凌晗一想到这儿，地一下眼看就要炸毛。
赵博士按住凌晗胳膊，责备地盯着他：“还没测完，坐下。”
“……哦，好吧。”凌晗秒怂。
易皓竖着耳朵偷听赵博士跟凌晗的对话，听了半天他反而更不明白了。
不是说治病吗？怎么光提问了？
那庸医到底行不行啊？
怎么感觉跟十万个为什么有一拼！
问那么多烦不烦？能赶紧进入正题不？
我这儿在心底举着小本子等半天了，让我打打小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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耐心告罄，易皓竖起耳朵，暗中观察半天，终于蹭了过去。
他往凌晗旁边盘腿席地一坐。
赵博士停了下来，与凌晗一起用奇异的眼神看他。
摆摆手，易皓大大咧咧道：“你们继续，不用管我。”
凌晗：……
赵博士：……
说得轻巧，旁边杵两枚1000瓦的灯泡，还是强光的辣种，谁受得了啊？
赵博士觉得自己都快被灼穿烧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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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先生看不过去了，放下手里正在处理的公务，扶着蓝牙耳机简单朝那头吩咐了几句，摘下耳机，迈步过来，朝赵博士点点头，又警告地瞥向凌晗，二话没说，拎起易皓胳膊就把人往外拖。
凌晗瞪圆了眼睛。
“我靠？”易皓愣了愣，没想到这人看着不声不响的，力气还挺大，抓在自己胳膊上的手跟铁爪似的，他额头生汗，咬牙挣扎去掰章先生的手，“你干嘛？给我撒手！”
凌晗是亲自领教过易皓的蛮力的，他情不自禁为章先生捏了一把汗。
没想到章先生还能不动声色，举重若轻地带着易皓到门边，抬手对另两人挥了一下。
“不用管我们，你们继续。”
话音落，人影消失。
非常利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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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晗以为自己在赵博士面前会绷不住。
毕竟那么多天来，各种情绪堆叠交积已经达到了临界点。
爱恨怨怼，全都是十分激烈尖锐的情绪。
每一种都要花全部力气去应对，更何况是好几种混杂在一起扑过来？
晗神要面子的。
想到要当着赵博士的面将自己内心那些丑陋的、阴暗的过去都摊开，凌晗特别不自在。
可他没想到，等到真的要说的时候，忐忑不安的心竟奇异地平静了下来。
“……我这人其实挺没用的，虽然我总装得牛逼哄哄，说骚话，秀操作，怼这个怼那个，那是因为我以前被嘲笑太多了。我心态一点儿都不好，打职业，被人一喷就炸。这些事儿大多数人都不知道。”
“我害怕让人知道。”
“那该怎么办？就装呗。”
“装着装着，”凌晗摸摸鼻子，耸了耸肩笑道，“就装习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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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装很厉害，别人就不敢来打倒你。
假装嘴炮max，别人就不敢bb你嘲讽你。
假装百毒不侵，别人就不会怀疑你胆怯。
以及，假装不喜欢阿团，不喜欢易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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撑着额角，凌晗出神地眺望远方。
这间主卧是整座别墅视野最好的地方，透过敞开的落地窗，视线越过露台，可以将铺满灿烂阳光的山峦、雨后闪闪发光的树木、映出云卷云舒的湖面……种种美好的景象尽收眼底。
清新的微风迎面而来，让凌晗会心微笑。
心中仿佛有一块东西悄然松动。
豁然开朗。
“……博士，你研究过那么多人，了解他们的心情，聆听他们的故事。你说，”凌晗指尖敲了敲椅背，神态悠详，“人会两次爱上同一个对象吗？”
赵博士调整了一下坐姿，谨慎而不失风趣地说：“似乎是个不错的新课题研究方向……论证人类的爱情吗？这个命题是亘古的，又是很难得出一致结论的。因为人类实在是非常复杂……不过我可以根据我的从业经验，告诉你一些未得到临床数据验证的推测。”煞有介事地压低声音说完，赵博士对凌晗飞快地眨了两下眼睛。
凌晗怔了一小会儿，开怀大笑。
“爱上一个人是很好很美妙的，不要抗拒，也不要拒绝，”赵博士的嗓音温润平和，不疾不徐，透着一种镇定从容，“顺其自然是最好的方式。我们通常不理解爱情为何开始，又何时会突然消失。我的同行将它与多巴胺、激素联系在一起。”
“我个人更愿意相信，它的秘密或许藏在人类的基因当中。小小的dna，里头或许就有解开爱情谜题的密码。当你遇到某个人，咔哒，藏在你基因中的一小块沉睡的链条就此苏醒过来，让你精神焕发，感受到勃勃生机，每一天都如此明亮而闪闪发光。”
凌晗眯缝着眼睛，指尖无意识轻抚唇线。
“科学家研究人与人之间的吸引力来自何方，气味？长相？”赵博士摇摇头，充满智慧光彩的双眼看向凌晗，“你觉得呢？”
“我？”凌晗哑然失笑，指了指自己，“要让我说啊？我说的话……命运吧，老天爷就是这么安排的。安排每个人一生必然会遇到某个特定的人。”
措不及防的邂逅，不期而遇的偶然。
一朵花开，灵魂从此变得不孤寂不荒芜。
“这是命中注定。”
赵博士噙着笑，神秘地笑笑：“所以爱情的产生说不定就是基因早已写好的既定规则，你遇到了正确的那组密码，无论对方如何改变，无论你们分开多久，只要再次遇见，基因还是会让你的爱情重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