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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晚上, 凌晗洗了澡, 吹了头发，翻箱倒柜打扮得花枝招展, 对镜刮了胡茬, 喷了气味若有似无的男香，精神抖擞地站在门边。
易皓板着脸, 身体堵着门。
“你去哪儿？”
凌晗拍拍他脸颊：“小孩子别管大人的事儿。”
“我不小！”易皓压着嗓子低吼。
目光滴溜溜地往人下三路奔过去扫了一圈, 凌晗嘿嘿低笑：“嗯, 是不小。不过这儿还不成熟, ”隔着衣服在易皓左胸点了点, 凌晗绕过他去开门，“好了, 别耽误我出门, 让一让。”
“不让！”易皓咬牙切齿, “你上哪儿去？我也要跟。”
两人对峙, 半晌, 凌晗看看时间, 举手投降。
“你要跟就跟，不过我丑话先说在前头, 你这身打扮出去，我可不承认咱俩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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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最快速度冲了个战斗澡, 易皓匆忙套了t恤牛仔裤, 拉着凌晗跳上出租车。
上了车他才得空问：“咱们去哪儿？”
凌晗撑着额角, 靠在车窗边上, 盯着他笑。
笑得眸光流转，笑得易皓心砰砰跳。
“你别笑了……别这样笑。”易皓声音低哑，不好意思地别开脸，抬手在眼睛前面挡了挡。
凌晗笑容更深，伸手拨了一下他湿漉漉的发梢，扬声：“师傅，麻烦把车窗关一下。”
“好嘞！”师傅应得爽快。
“也不知道擦干了再出门，”凌晗摇头，笑容既无奈又柔和，“当心头疼。”
易皓脸不自然地涨红，他在脑袋上秃噜了两下，小声嘀咕：“我皮实着呢……头疼了不是还有你吗，给我呼呼就不痛了……”
也不知道凌晗听没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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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目的地，易皓挺意外的，他以为会是灯红酒绿的声色场所，但凌晗却领着他拐进了一座小区。
古木参天，亭亭如盖，悠扬的蝉鸣与风吹动树叶的婆娑声，让人心一下子就静了下来。
凌晗掏出手机喂了几声，一边唠嗑一边问路，耳听八方眼观四路，不忘回头示意易皓跟上：“……嗯嗯，带了带了，我是那种人吗？几号楼来着？哦，看见了，头上有片青青草原的那栋是吧，上头那么大一个14我又不是眼瞎！行了，开门吧，到楼下了。”
铁门咣地开了道缝。
两人进楼道，搭电梯，凌晗指挥易皓摁了10层。
易皓满腹疑云，这儿横看竖看都只是普通的居民住宅区，凌晗上这儿来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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估摸着小区刚交房没多长时间，出电梯后遇上了几个脏兮兮的装修工人，满脸疲倦地与他们错身而过。
易皓紧张地偷瞥凌晗。
还好凌晗对其他男性没表现出任何兴趣，他目不斜视地大步走在前面，进了楼道左右张望，继而站到了右边那户的门前。
门口铺着一张灰色的地垫，垫子上已经摆了好几双鞋，全是男式的，拖鞋，球鞋，休闲鞋。
易皓心提到了嗓子眼里，他对凌晗消失的那几年一直都有本能的抵触，在他不知道的地方，在他看不到的时候，他的凌晗变成了一个既熟悉又陌生的男人。
门后面会是什么？
一群gay别出心裁的聚会？
或者是曾经与凌晗有过独特交集的成年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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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多大会儿，有人来应门。
来人有一张清冷俊逸的面孔，身上自带生人勿近的疏离气场。
他把着门，睃了门外两人一眼，指了指地垫。
“脱鞋，不脱不许进屋。”
凌晗哎了一声，扶着墙慢吞吞地把鞋踢掉：“你真烦人，洁癖还能不能改了？”
“不能。”容零声音毫无情感起伏，楼道里的气温顿时降了好几度，“嫌麻烦就别进来了。”
凌晗笑着挡住门板，用力往里挤：“你这气性也太大了点儿，有你这么做主人的吗？客人上门了不热情就算了，还把人往外赶？我可得问问另一个主人，这待客之道是怎么回事！”
听到门边的动静，廖逸满头大汗地举着锅铲跑出来，往凌晗他们身上看了一眼，满脸无奈：“晗神，你别搞了。赶紧进屋，还一道菜，烧好了就开饭。”
“不是我不进去，是你家容零嫌我。”凌晗抓紧机会告状，趁容零松手的功夫，拽着易皓迅速挤了进去。
廖逸怀疑地挑高了眉梢：“嗯？可是在我们家，容零最大啊，他说的都对。”
凌晗、易皓：……
淬不及防，刚进屋就被塞了一把狗粮，汪汪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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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零露出满意的小表情，给廖逸擦了擦汗，把他往厨房那边推：“行了，赶紧去做菜，弄好了叫我，我过去帮你。”
“好，”廖逸笑得一脸满足，“你陪他们看会儿电视，不用你动手，当心烫着。”
凌晗牙都要被酸掉了，捂着腮帮子夸张地乱嚎：“受不了了，靠，老子的钛合金狗眼……你们两个还能不能行了！”
“嫉妒使人变形。”容零收了笑容，他冲易皓点点头，没说什么，弯腰从玄关柜子里拿出两双拖鞋，“穿上吧，没弄木地板，可能有点儿凉。”
“容零，你们两口子也太抠门了，”凌晗还挑剔，“拿一次性拖鞋打发我们，啧啧啧。”
“哦，”容零面无表情道，“都是我和他这几年出去打比赛、演讲、约会在飞机和酒店拿回来的，不用白不用。”
凌晗：“……牛批。”
除了点赞，他无话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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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房子不错，户型可以，”凌晗自来熟地溜达了一圈，这儿看看，那儿瞅瞅，回到客厅，倒进沙发里，搂着抱枕没正形地躺下来，脑袋趴在易皓腿上，推他手肘，“给我弄几块哈密瓜，我要吃那个……容零，全部弄下来花了多少钱？”
容零拿遥控器开了电视，想了想，报了个数字。
“看不出来啊，你俩这么有钱。”凌晗咋舌。
“那是，”容零点头，“毕竟有排面。”
这话凌晗没处反驳。
一个是昔日的第一打野，另一个是如日中天的国产天才辅助，更别说他俩野辅双游，完美配合，带领jhg拿到了那座梦寐以求的世界冠军奖杯。
这两人的身价，单独拎出来都够组个普通的电子竞技战队。
“可以，这波很稳，”凌晗不得不佩服，他拖长了声音，“你们事业也有了，现在家也有了着落，真·人生赢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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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逸来叫他们吃饭。
凌晗又吃了一惊。
这一桌色香味俱全，都能上外边开饭馆了，保证挣得不差。
再看脱了围裙坐在容零身边，笑出梨涡的白净大男孩，凌晗这个羡慕嫉妒恨啊。
太不公平了！
同样都是gay，为什么容零样样都占了先，连对象都那么拔尖儿，出得厅堂下得厨房！
“来，尝尝这个。”廖逸小心地揭开桌子最中央的黑色大肚砂锅盖子，香味四溢，“我前后准备了好些天才得了这么一盅。”
凌晗尝了一口，鲜得舌头都要咬掉了，顾不得烫，边呼气边喝。
“这什么？也太好吃了吧！”
容零眼底透出自豪，看了廖逸一眼，唇边牵起一抹笑，告诉另外两人：“佛跳墙。”
凌晗、易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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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顿饭吃得凌晗肚子溜圆，他悄悄解开了一颗皮带扣，松泛了点儿。
易皓基本上没怎么说话，除非问到了，才答上一两句。
他知道这两人。
脑子里嗡嗡响，大半天了都还没消化干净他们带来的震惊。
这两个人……居然是……怎么会……
但易皓不得不承认，这两人在一起给他的感觉就是不多不少，刚刚好。
精彩的人物，与另一个精彩的人物在一起。
反而有种“果然如此”的感慨。
吃完东西，容零刚放下筷子，廖逸就把他的碗接了过去，一个收拾碗筷，一个擦桌子扫地，没一句言语，却有种无声的默契在流淌。
看见他们，易皓突然觉得有点儿气闷，找了个理由，躲去阳台那儿抽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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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晗摸了过来。
“哎，你小子不仗义，把我一个人丢在那边被虐。”凌晗弹了他脑门一下，把烟从他手里拿走，放到唇边嘬了一口。
易皓凝视着他，没说话。
“是不是挺意外的？”
“嗯。”本来他以为凌晗打扮得这么招人，又耐不住寂寞想出去玩。易皓憋了一肚子火，却没想到凌晗把自己带到了这儿。
“他们俩，”凌晗比划了一下，没骨头似的靠在了阳台扶栏上，半仰着身往易皓脸上看过去，“是这个，懂吧？”
“懂。”
“怎么样？看到他们这样过日子，是不是挺感慨的？”
“是啊……”易皓叹了口气。
凌晗似笑非笑，沉默了会儿，偏过脸来，在易皓手背上轻轻捏了捏。
“我说句掏心窝子的话，看见他们俩，我真的……挺羡慕，一生一世一双人，这句话我从小就知道，也不知怎么的，就放在了心上，忘都忘不掉。可是呢，我身边的人，来来去去，分分合合，山盟海誓的时候一个比一个说得真，可到头来……嗨，谁都先紧着自己。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也怪不得别人。”
尽管凌晗还是拖着声音，不紧不慢，用调侃的语气说着那些话，但易皓听得出来，凌晗平静的表面下那些暗涌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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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为我这辈子都见不着了……”凌晗吁了口气，落地窗那头，廖逸洗好碗，切了西瓜端出来，顺手喂给正忙着擦地板的容零，容零咬了一口，估摸着是沾到了嘴边，两人笑起来，廖逸很自然地亲了亲容零，捧着脸细细地吻去他唇边、脸颊的西瓜汁。
“烦死了，也不知道收敛一下，”凌晗笑骂道，“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俩是一对，秀恩爱都应该烧死啊。”
那两人往客厅方向过去了，凌晗转过身，趴在扶栏上，眺望远处的灯火。
“他俩现在这么好，以后呢，将来呢？我挺想问问他们到底是怎么想的，但是又觉得……这种事儿没必要多嘴。只要他们现在好好儿在一块就行，以后的事，谁知道呢？问多了，说不定还嫌我烦，觉得我多事，见不得别人好……”凌晗喃喃道。
“他们很好，以后也会。”易皓突然开口，语气是罕见的笃定。
凌晗颇意外，冲他挑了挑眉。
易皓看着他眼睛：“凌晗，别人的事儿你那么上心，那你自己呢？你……跟我，我们之间，又算什么？你有考虑过……我们的将来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