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往日》 47.第47章

    新年第二天，白格便匆忙赶来伊基克，沈沅湘不免有些担心，她倒好，说什么不能重家人而轻朋友，要雨露均沾，苏幕蕊只甩给她一个眼神让她自己体会，但大家脸上的笑容却是掩盖不住的。

    “刚好是偶数。”沈沅湘在厨房准备水果，无意中瞄向客厅，大家聊着天，新年的气氛丝毫没有退却。

    “你又打什么主意？”尚玄渊听到沈沅湘的碎碎念，自然就明白了她的小心思。

    “我撮合了几对，横竖就不成，明明相互有意，愣是不捅破这层窗户纸。”沈沅湘看着客厅这几对谈笑风生的男女，不禁产生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

    尚玄渊拿过她手里的刀，生怕她一不小心伤了她自己，后无奈地笑了笑，低下头切水果。

    “尚先生，我们当初有这么大费周折吗？”话虽是对尚玄渊说的，可沈沅湘的视线却定格在大厅。

    尚玄渊将切好的水果放入盘中，伸手迫使沈沅湘看向自己，低头在她唇上轻轻咬了一下，以此发泄自己的不满。

    “我去送果盘。”相处久了，沈沅湘自然心领神会，赶紧踮起脚，在他唇上落下一吻，待他要动作时，迅速抽身闪人。

    “小气的男人。”沈沅湘低声怒嗔着，脸上泛起一抹红晕。

    “这是高烧了？”苏幕蕊注意到沈沅湘的脸色，赶紧走上前来，面上一片关心，语气却带着挪揄。

    “我看呀，八成是空调坏了，怎么这么热！”白格接过果盘放到茶几上，佯装着擦汗的动作。

    “热是会传染的，我们快快到一旁缓缓。”苏幕蕊递给白格一个眼色，姐妹间的默契一拍即合，白格立刻一溜烟儿似的逃离沈沅湘几步远。

    莎文和她们不熟悉，自然不好参与其中，在一旁捂着嘴偷笑。

    “好妹妹，你来评评理，我平白站着，碍到她们什么了？”沈沅湘注意到莎文的举动，走过来拉着她的手，假模假样地哭诉道。

    “好姐姐，你先告诉我，我是你第几个好妹妹？”莎文知道沈沅湘是怕冷落了自己，遂笑了笑打趣道。

    苏幕蕊和白格见莎文特别上道，性格也和她们极为相似，遂对她多了几分好感，上前问东问西，没多时便一同嬉闹了。

    “三个女人一台戏，老话都有先见之明。”叶皓看着戏瘾十足的几个女人，感叹道。

    “老话还说了什么？”陆韶安接过话茬，不自觉看向莎文，现在的她活得更真实和快乐。

    “小撸怡情，大撸伤身，强撸灰飞烟灭。”叶皓也不避讳，轻声笑了笑说道。

    刚刚还斗嘴的几个女人瞬间安静下来，纷纷来凑这边的热闹。

    “更能消几番风雨，匆匆春又归去。惜春长恨花开早，何况落红无数。”陆韶安见大家都来了兴致，自己当然不能落于人后。

    几个女人听后，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随后四道视线一起转向慕瑞桀。

    “公子仪表岂风流，媚女淫心不可收；二八佳人体似酥，腰间仗剑斩愚夫。”慕瑞桀也不敢扫了大家的兴致，想了想说道，后看向苏幕蕊，只见她表情怪异，忽惊觉自己说错了话。

    三人发完言后，室内静悄悄的，五道视线齐唰唰地转向尚玄渊，当然白格和苏幕蕊不好太直接，只能偷偷观望。

    大家心里甚是期待，又得含蓄地兜着，一方面思量着尚玄渊会不会接茬，一方面又怕他事后制裁自己，心情可谓百感交集。

    “低眉信手续续弹，”尚玄渊语气轻缓，吐出上半句，众人一听便知有戏，忙竖起耳朵等着下半句，他看向沈沅湘，目光灼灼，再次开口：“轻拢慢捻抹复挑。”

    话音刚落，一屋子的人都显得措手不及，叶皓捂嘴咳嗽几声，其他人也不由得脸红。沈沅湘低头避开尚玄渊的目光，只觉这人不正经起来，真够人喝一壶的。

    “四首诗各有千秋，大俗大雅共赏。”白格最先缓过神，她与尚玄渊交往不多，但没来由得总有些怕他，刚才几人不怕死地硬与他交锋，实在是小污见大污啊！

    “既然比对，就要有罚有赏，你的诗未免落些俗套，就罚你了。”沈沅湘调整好呼吸，适时开口，将矛头对准叶皓，若不先稳住他，势必会大乱。

    “怎么罚？”白格立刻来了劲头，凑上前来附和道。

    “罚你去超市买菜，这是菜单，白格你负责监督他的执行情况。”沈沅湘轻轻抽动嘴角，强忍住笑意，暗暗佩服自己想出这么一个一举两得的主意。

    “为什么是我监督他？”没等叶皓发表意见，白格急忙开口，语气带着不解。

    “你说的大俗大雅，走吧！”叶皓倒是爽快，起身准备出发。

    “我也说了雅俗共赏。”白格自觉地跟在叶皓身后，低喃道。

    坐上车，白格便觉两人和车有缘，第一次在酒吧他开车送她回家，第二次也是在圣地亚哥他接她去见沈沅湘，中途还在面馆吃了番茄汤面，后来他又硬撑着吃了沈沅湘准备的早餐，细数下来，两人也交往颇多。

    到达超市，叶皓推车走在后面，白格在前面挑选食材，不多时车里便塞得满满当当的。叶皓推车准备去结账，发现白格停在一个架子前，手里拿着一盒巧克力。

    “喜欢巧克力？”叶皓看着她犹豫不决的样子，问道。

    “嗯，以前喜欢，很喜欢。”白格似是想起什么，轻声笑了笑，一缕碎发垂落到眼前，她目光专注，不甚在意。

    “放进来，我送你。”叶皓见她很喜欢，开口道。但她只怔怔地望着，并无动作，后有些不解：“一盒不够？随便拿。”

    “牙受不住，很早就不吃了。”白格将盒子放回原位，转身走开。叶皓看着她的背影，皱起眉头。

    回去路上，白格闭着眼睛小憩，叶皓偶尔转头看看她，确保她没什么异样才放下心来。

    “对任何东西上瘾都很难戒掉，我以前喜欢吃巧克力，牙痛得脸都肿了，还是会偷偷地吃几块。那段时间熬过来真挺不容易的，后来想学茶道来转移注意力，可惜静不下心便悟不了道。”白格径自开口，眼睛仍然紧闭着，看不出什么情绪。

    “大学苦读几年，毕业却开了咖啡馆，是不是风马牛不相及？”白格半睁开眼睛，望向窗外，似是自言自语。

    叶皓静静地听着，不打断也不发表意见。

    “现在的生活才是我想过的生活。”白格将脸靠近车窗，清凉的微风掠过脸庞，吹淡了夏日的燥热，使人昏昏欲睡。

    “到了我叫你。”叶皓看着她无精打采的样子，不禁开口道。

    “好。”白格轻声应道，然后慢慢闭上眼睛，不久便传来均匀的呼吸声。

    叶皓升起车窗，打开空调制冷，据说睡觉吹着风会嘴歪眼斜，他轻声笑了笑，看向白格，她的眼睛偶尔动动，睡相安稳，不知道她做的好梦里有谁。

    相聚的时刻总觉短暂，大家终归要回到自己的生活轨道上。第二天慕瑞桀、苏幕蕊和白格回了圣地亚哥，莎文多留了几天又离开智利，不过这次她特意告诉沈沅湘地址，让她有空过去玩，陆韶安留得最久，虽然只有一个月，临走前，他来见尚玄渊，沈沅湘心里暗喜，不久可能会有人传出好消息。

    “沅沅，怎么了？”尚玄渊察觉出沈沅湘的情绪，从他们离开后，她便望着窗外发呆，偶尔还会叹气。

    “以前没觉得，房子大了反而空荡荡的。”沈沅湘回头看着尚玄渊，脸上露出淡淡的惆怅。

    “尚尚，以前你一个人是怎么过的？”沈沅湘目光闪烁着，声音轻飘飘的，似是呢喃。

    “以前都过去了，现在和以后有你，天涯海角也不空旷。”尚玄渊伸手将沈沅湘抱进怀里，眼神深邃，带着缱绻的情愫。

    “尚先生，我想起一首诗，念给你听，好不好？”沈沅湘望着尚玄渊的眼睛，那里好像有一个深渊，让人越陷越深，欲罢不能。

    “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

    身似浮云，心如飞絮，气若游丝。

    空一缕余香在此，盼千金游子何之。

    证候来时，正是何时？灯半昏时，月半明时。”

    “沅沅。”

    “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