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一和张武拿了一根烟,他已经戒烟5年了,但他从来没有这么心情烦乱过,生活中不怕出现问题,怕的是出现问题时你连为什么会出现问题都不知道,在他平淡如水二十多年的人生里,从来没有发生过任何一件不寻常的事情,似乎任何一件事的发生和结束都是有原因的,他和这个国家任何一个普通人一样过着再普通不过的生活,挣钱,吃饭,谈恋爱,分手,朋友聚会就像棒球的得分一样,打者跑一圈全垒得一分,而他,就像是生活中的打者,跑一圈这些环节,长大一岁。
要说在他的生命里,唯一有一丝神秘感的,便是他的父亲吧,从小聚少离多的生活让他对他的父亲始终有一种陌生感,从儿时的不记事,到后来的叛逆期,整个人生里和父亲一起和平共处的时期好像掰着手指都能数得出来。在梦境里,谢梓琳为他描述了一个与现实中完全不一样的一个父亲,而这些描述,填补了他对于他父亲的神秘空白。
“她的爷爷确实曾经是我们这的一位老教授,不过和她一样姓谢,不姓孔,你说的意向空间我并没有听说过,但谢教授以前确实是在我们学校的心理研究院担任过院长,因为身体抱恙在5年前便辞去了这个职位,听说是回到了江西那一带的老家疗养,但我们后来是没有见过了,谢梓琳一直都在研究院工作,和她在一起的还有一个弟弟,叫谢梓”高维停顿了片刻,进入了思考中,他因为之前和谢梓琳共事过一段时间,所以也对谢梓琳有所了解,虽然是两年前的事了,但那些有深刻记忆的东西并不会随着时间而淡化“谢梓鑫,对,她的弟弟叫谢梓鑫,与她截然不同的是她弟弟是个小混混,每次出现的时候都是来找她要钱,而且不分场合,有一次我们开研讨会,她弟弟冲到会场里和她要钱,她气愤的喊出了她弟弟的名字,也因为那个场合的特殊,所以我才记住了她弟弟的名字,一个做学问的世家,出了这么一个败家子,也确实让人感到难以接受,但更多的细节我们没人问过,谢梓琳平日里多是一个人活动,工作,少与人交谈,但她的学术报告与研究课题的成果都是让院里所有人佩服的,几乎所有人都觉得她会一直留下,甚至成为院长之类的,当她辞职离开的时候确实让所有人都吃了一惊,但没有人知道为什么,她的社交对象只有工作范围的,没有人和她在私下交往过”高维说完喝了一口水
梦一和张武都静静的听着,没有提出任何问题
“她去的地方听说是江西的一个县城的一个村落,有人说她是去支教,也有人说她是受不了她弟弟的折磨,还有一种说法是她其实谈恋爱,但因为分手受不了所以选择了离开,当然我们都认为这个说法比较扯,关于她弟弟的说法也不太可信,唯一可以解释就是去支教,当然,这些都是传闻,没有真实的依据,也没有人知道这些传闻从哪传出来的”高维将知道的都说得差不多
“她去的地方是哪里?”梦一追问道
“哎兄弟,你不会就这么一听就真想去吧”张武问完一口气喝了一杯冰镇饮料,似乎为梦一离谱的回答做好心理准备
“说是一个叫做什么梨村,途径庐陵县,就是当初心学的创始人王阳明待过的地方,但具体是不是有这么一个地方我不确定,毕竟如果是落后的村落有些也查不到,她是不是去了这个地方也不确定,可能是传出来的,而关于她自杀这个消息,怎么说呢,最离谱,但信的人最多”
“关于我的这些记忆呢?”
“这个,我没有办法给出你解释,如果说你是在餐厅昏倒,做了一个很长的梦,但在这之前你都没有知晓过或者接触过这些事情,但梦里的人物在现实中确实有,按科学来说这是不成立的,如果要得出答案可能得做很详细的调查,检查和做一些”
梦一朝高维摆了摆手,示意他不用再说了,他知道高维一直都是好意在配合他,但他的这个梦境经历这些事情对任何一个人来说,要承认都是不可思议的
“她弟弟的信息可以找到吗?”
高维摇摇头,“可能性很小,因为和她来往的人很少,更别说知道她弟弟了,不过我可以尽量帮你问问”
几分钟后,三人一同走出了咖啡厅,高维表示愿意一直帮助梦一找到答案,梦一心里尽是感动,他谢过高维,然后和和张武将车送到了修理厂,车子得修理三天,两人离开修理厂回到餐厅时已经是晚上了,张武做了两碗鸡蛋面,两人大口大口的吃起来,肚子填饱后,梦一又向张武要了支烟,烟雾从他嘴里吐出,缓缓的弥漫在空气中。
“老张”梦一低声叫了一声张武
“怎么啦啊”张武嘴里还塞着面条,含糊不清的答道
“我想把店转了”
张武抬起头来看着他,嘴里的面条还露在外面半截
“我知道你看着我可能挺傻,做了一个蠢梦,接着在一天内干了一些蠢事,还带来了危险,但今天的事,证明了我的梦不假,至少有些地方不假,我需要知道一些东西,我感觉,这就像一个生命的启示,我如果不能搞明白,那我的人生”他深深吸了一口烟“就没有意义了”他的语气很沉重,听得出这是他发自肺腑的心理话,说实话张武并不是很能明白他说的意义是什么,但张武打小在江湖上走,世间的磨难也见过不少,曾经一起的很多哥们兄弟都犯事坐牢了,只有他仍在外面,他觉得这是老天给他的机会,他在背上纹了一个掩面佛像的图案,告诉自己,是时候洗心革面,把过去的尘埃都遮挡起来,重新做人,于是天生好吃的他去学了厨师,但没想到这个社会没给他安生的日子,和客人闹矛盾后,他就一直和梦一在一起做着这个餐厅,虽然规模不大,但让他感受到了安稳,而带给他这一份安稳的,除了这个小店,就是眼前的这个少年,梦一虽然二十七八了,但个子高,长得帅所以还和那十**岁的少年模样一样,再一个,就是梦一身上带着一种少年气,不是鲁莽,而是一种坚定,张武比他年长几岁,见过复杂社会的人,要再回到那种单纯的状态是不可能的,但梦一的这些气质影响着他,让他感到纯粹与痛快。
“行!”张武定定的和梦一眼神对视了几秒,把筷子拍在桌上,抬起碗一口将剩下的面条汤喝光,“不就是去找一个梦嘛,我陪你去,找他妈的什么琳去,把她弄出来,我看看是什么倾国倾城的姿色让我兄弟做一个梦就为她放弃了现实的生活!哈哈”
两人对视着哈哈大笑,梦一从心里流出一股暖意,一个无来由的梦,一个素未谋面的人,却在梦里与她相遇,而他却要为这个梦里遇见的女人开启一段不一样的人生,荒唐,真是荒唐,可人生在世,不做些荒唐的事,岂不白活这一世?梦一想到这里,从心里又发出了几声释然的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