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日清晨,阳光照常升起,山中时常起雾也不稀奇。
距离那一日秦阳在山顶上与父亲的交谈已经过了数日,这几日他倒是难得的休息了下来没有练气,也没有磨练上的那些招式,要说最大的事,就是将那一头及腰长发给剪掉了。
俗话说入乡要随俗,既然要入世,自己当然不能显得太与众不同!在这山中,过久了世家生活,倒是忘记了而今是什么样的时代了。
不自觉的摸了摸脑后,突然短了的头发,显得凉飕飕的,看来自己还是不习惯这样的装扮。
这是一位长相清秀的少年,身材有些偏瘦,眉眼却十分的精神,被剪得很碎的流海从右眉中间部分分开出一个小缺口,穿着一身黑白色的运动装,整体看来虽然不是很帅,却有种让人想要亲近的冲动。
“咳咳~”秦阳看着眼前这位笑眼慈祥的妇人,有些尴尬的挥了挥手,假装轻咳几声。
“不愧是我的儿子,即使换成现代装扮,依旧很帅!”秦母握住了秦阳的双手,轻轻的抚摸,可是脸上却渐渐的挂起一抹愁容,“你不要怪你父亲,他是家主,背负的压力与责任太多了”
“母亲……”
“我知道这些年你受了太多的苦,但是你父亲……唉,他就是个倔强的人。”秦母也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这一对父子之间有太多难以言喻的感情。
“母亲,我不怪父亲。”秦阳这时候还能说什么呢,透过层层雾霭,他将目光定在那个二层楼阁上的身影。
那道身影已经不再像小时候记忆里那样顶天立地,秦阳突然再次感觉到那个男人已经老了,终究是抵不过时间。
“去吧,在外不比在家,别管你父亲的那些话,一切以安全为重,你福伯已经在山下等你了。”秦母忍住心中的不舍,做最后的告别。
“母亲,你也要照顾好自己。”秦阳抱住母亲拍了拍她的后背,“我走了。”
将装着凰雀的盒子背在身后,秦阳转身离去,可是没走几步,却又突然回头,站在楼台之上的那道身影似有所感。
“你要的世界,我给你拿来,但是你要答应我……”
“不要老!”
山中时常起雾,父子之间彼此都看不太清对方脸上的神情,秦阳只是觉得自己这辈子似乎都没有这么大声地说过话。
……
山路不好走,秦阳辗转反侧几个时辰才来到山下,深呼吸一口山外的空气,却也并没有发现与山里的有什么不同。
在一条岔路的路口,秦阳看见了一个大概已至花甲之龄的老人,老人虽拄着一根黑木拐杖,实则却并无任何腿疾,相反一身复古的唐装穿在身上显得格外的精神抖擞,此时在他身侧还停着一辆黑色的吉普。
“福伯。”秦阳看到这位老人,连忙跑上前来微微拱手欠腰。
“少爷,”老人扶起秦阳,满脸的笑容上下打量着秦阳,温和道,“已经有一年多没见了吧?长大了不少。”
“来,快上车吧,车里暖和点,别冻着咯。”福伯将吉普车副驾驶的车门打开,催促似的用手上的拐杖将秦阳给赶上了车。
“母亲也真是的,又不是多远的路程,还让您老来送我。”秦阳用略微责怪的语气对同时上车的福伯说道。
“你也别怪你母亲,听说你父亲肯放你下山了,是我吵着来送你的,”熟悉的将车子发动,福伯很自然的说道,“就是有些想你了。”
小时候的自己还是很调皮的,一心吵着要下山,不想修炼,那时候没少挨父亲的打,却总有一位和蔼的爷爷护着自己,想到这里秦阳不自觉的眼角有些湿润。
“福伯,您说人真的可以修出长生不死吗?修行界还能恢复到上古传说中的那个时候吗?”
看着车外疾驰而过的树木、山川,秦阳恍惚间觉得如果这些世家追求的目标,背负的命运,只是一场不愿醒来的梦和一个不相信的事实,那岂不是太悲哀了。
“我不懂什么修炼,也不像你父亲那样会逼着你修炼,少爷……”福伯停顿了一下,“遵循你自己的本心就好了,我只希望你能够开开心心的。”
“修炼若是不开心了,不修了便是。”福伯腾出左手,溺爱地摸了摸秦阳的头露出一个理所当然的笑容。
不修了?可惜,十几载的时光,修炼于自己来说已经如同吃饭一般,开心得吃,不开心也得吃,虽然不像这般的简单。
……
函谷关位于陕西灵宝境内,自古以来就是兵家必争的要地,而今已建立了城楼式关门和游览区,成为著名的人文风景区,每天的游客不计其数。
只不过今天的函谷关却并非史书上的函谷关,古函谷关位于灵宝市北十五公里,西据高原,东临绝涧,南接秦岭,北塞黄河,历史上极具传奇色彩。
从秦家到函谷关并没有多少的路程,只是在秦阳的一再要求下,福伯的车开的很慢,几近傍晚时分才将将到达目的地。
可能是阳光很好的原因,天边很少见的有了几片红透了的晚霞,很是漂亮。
秦阳下车,看着眼前残破的函谷遗址,夕阳下显得是那么的宁静。
心有所感,他突然想到了历史上那位颇具神话色彩的老者,应该也是在傍晚,天边也有几朵美的不像话的云彩,夕阳的余晖直接涂抹在他的脸上。
那张脸早已老的不像话,满是皱纹,两道长长的白眉毛,宛若两道白色的瀑布,顺着陡峭的脸颊,夸张的垂落下来。
在他的胯下是一只同样老的骨瘦如柴的老牛,老牛迎着西落的太阳,走走停停,老者嫌弃老牛在偷懒,于是气愤地将酒葫芦挂在牛角上,使劲的蹬腿,就这样他们的身影渐行渐远。
仿佛有种穿越时空的默契,秦阳眼角有些湿润,自己此时的心境应该也与那位老者相似吧。
此去函谷,他没有畏惧,虽然前路未知,但从踏出了后院的那座山开始,他就已经做好了准备。
至于缘由,只因青仙所说的那盏灯已经出现,基于某种信仰,那个男人想让他来,于是他便来了,如此而已。
不过是从一座山到另一座,修行?你想要,这座山我趟进便是!
“咦?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