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出“啪”的一声!
清脆,悦耳!
宛若一个响亮的巴掌,抽在了天堂那群人高高在上的丑恶嘴脸上!
“嘿嘿嘿!”
小孩儿他鬼灵鬼灵地摇晃着脑袋,屁滚尿流、连滚带爬着溜了。
被污渍浸黑的脸庞,竟也难得地浮现了一抹潮红!
近乎变态的不正常潮红!
小孩儿,他太开心了!
走在廖无人烟的大街上,尽管仍然在流浪!
可是!
他还是在笑!
那种发自内心的真正喜悦笑容!
流浪小孩儿感觉走在这条街上,就像童话中出行的皇帝一般,万民跪拜,天降奇缘!
看呐!
路上经过的一个个被冰封住的雕像,那是我的守卫士兵,多么威武;
那苍茫大雪覆盖的大树,是朕的仪仗队列,多么整齐;
还有那大地之上扑向天边的白绒地毯,那一定是传说中北极妖怪们的皮毛;
嘿嘿!
原来,他是皇帝!
小孩儿看着四周起起伏伏的雪坡,眼冒精光!
嗯,俨然就是衷心跪拜臣服于寡人的千万百姓!
百姓有福,江山有望!
这大好的河山,这眼中的世界!
都是我的!
都是我的!!!
小孩儿他迈着郑重的步伐,十分缓慢地,一步一步地往前走着。
是那么的霸气,那么的认真!
头上戴着的,才不是所谓的帽子!
那叫冠冕!
那个字读ian!
小孩儿他认识,真的认识!
他,总是对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产生非同寻常的兴趣。
就像眼前街边无人问津的一角处,一具硬邦邦的身体,浑身被冻住,可怜地睡在了雪中!
就是再也醒不来了!
他,死了!
这是具尸体!
真是,天然的雪葬!
却让小孩儿不高兴了!
陡然出现在眼前的老乞丐尸体,让小孩儿愣在原地,久久无言!
小孩儿感觉脑子有点昏昏涨涨的,他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看到那具尸体,那具躺在垃圾堆不起眼角落里的老王八蛋!
是的,这个死人就是个老混蛋!
他,恶心到了脸色红润的小孩儿!
看着这具没人收尸的老乞丐,小孩儿他感到自己很可怜!
因为他隐约感觉到,眼前的这人给他演示了一遍他的下场!
也许明天,或是后天,还是不久的未来!
在某处老鼠出没的地方,黯然地埋葬着一位皇帝!
又或者!
就在,今天!
就在今天!!!
呵!
也许,他不是皇帝!
小孩儿摇了摇头,用力甩去了流下来的鼻涕。
他,不想吃这种恶心的难吃东西了,也不要再吃臭水沟里的鼻涕虫了!
他,要吃肉,那种大骨头上的肉!
所以!
没有犹豫地,小男孩儿做起了贼!
他,要搜尸!
他,要偷走老乞丐身上所有的东西!
不管是破烂不堪的衣服,哪怕是黄迹斑斑的脏内裤,女人丢弃的破丝袜,还是死尸身上仅存的一枚代表好运的红绳,他也要从老乞丐身上抢走!
他的,都是他的!
就这样,一个赤身裸体的尸体暴露在了空气中!
而小孩儿他的手,几近全烂!
从被雪冻住的尸体上扒开所谓的遗产,太他妈的费力了!
可是!
小孩儿他就像陷入魔怔了一样,不要命地把小手当铲子用,鲜血淋漓!
热气腾腾的鲜血,在雪天里显得如此地刺眼!
小孩儿他舍不得,用他的舌头一遍又一遍地舔着!
像是一头舔着伤口的狼,眼神犀利!
疼吗?
不知道为什么,小孩儿他不疼!
相比于迷茫的当下,小孩儿他感到前所未有的茫然!
似乎他一直这么茫然!
茫然得搜刮到的遗产全部扔到了旁边的垃圾堆里,看都不看。
也许,打从心底,小孩儿他很羡慕这个老乞丐!
人,死了,就不受罪了!
也许——
“唉!”
一声长叹!
小孩开始脱衣服,他准备就地长眠!
他,也要睡觉了!
“啦啦啦啦啦……”
嘴里哼着不知名的小调,小孩儿脱到一半,突然就愣住了!
因为他突然发现,他还有舍不得的东西!
嘿!
一顶春意盎然的绿帽子!
戴在头上“噗灵噗灵”贼耀眼的大宝贝!
小孩儿,他眼露惊喜。
可是在看到身边的死尸后,眼神很快又黯淡了下去。
丢掉了!
不要了,他扔掉了他的大宝贝!
扔在了死尸的身边!
然后!
他,开始穿衣服!
一件又一件的穿!
塑料袋,能保温,往怀里揣!
烂泥巴,会保湿,塞袋子里!
吃一口烂泥里养着的鼻涕虫,真他妈带劲儿!
走咯!
出发!
小鬼头又摇起了脑袋,没有了被大雪厚盖帽子的束缚,小孩儿摇得更轻松了!
可是!
走了一步!
却再也走不动了!
原来,他舍不得他的束缚!
回头,捡起死尸旁丢弃的帽子,他真的后悔了!
鞠躬,帮忙把老乞丐眼睛闭上,不能死不瞑目!
“愿我保佑你!”
小孩儿模仿老神父的口吻,有模有样地装起了上帝!
似乎觉得不对,想了想,又加了一句!
“众爱卿免礼!”
“嗬嗬嗬嗬嗬……”
小孩儿他笑得像个老母鸡,狡黠的眼神像个小狐狸,眼里只有笑!
笑容,灿烂!
真的,走了!
哪怕他明知道他不是上帝,不是皇帝!
他,还是走了!
大雪茫茫哦!
天大,地大!
哪里是家,哪里是终点!
小孩儿他不知道!
他只知道的是,老神父临死前曾认真地说过一段话!
他一直铭记于心的一幕!
一辈子信上帝的老神父点头看着他,许久默默地说道:
“我看到上帝了!她很漂亮,嘿,小家伙,她是个漂亮的小女孩,跟你很配呢!”
“嗬嗬嗬!”
小孩儿笑了!
虽然明知道是放屁,可是他还是相信了!
只可惜!
那是个注定永远都不属于他的女孩儿!
真是讽刺!
不过,小孩儿他觉得很好玩!
他,不想跟老神父一样一辈子都窝在该死的教堂里!
他,要出去,出去看看这广大的世界!
于是!
他走了!
走在了茫茫的大雪中,毅然决然!
就这样,他笑嘻嘻的脸上!
大雪打上,冷风刮上,冰霜漫上!
却愈发愈地虔诚,庄严!
也许,上帝是个男孩儿,也说不定呢!
于是!
“嘿!那边的那个小孩儿!”
“给老娘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