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姥姥的故事》 第72章 小时候（八十四）

    小时候（八十四）

    送战友

    人群中，有位头发花白的老人。身边是一个30来岁的妇人，妇人手里领着一个孩子，娘仨左臂上都带着孝。

    “让大军给他秦爷爷磕个头吧”，老人哽咽着说，娘俩却是一起跪下了，妇人痛哭流涕，撕心裂肺，孩子分明的听到“秦叔叔啊，秦叔叔……”

    我那时小，什么事也不懂，但是懂得大人的悲哀！因为，真正的悲哀是演不出来的！而且，我只在姥姥故去时才听到妈妈这样的撕心裂肺的哭。

    姥姥是来送老秦最后一程的。

    从听说老秦生病开始，姥姥就私下托人打听，甚至偷偷的跑到青州中心医院找熟人询问病情。那段日子，一向精明得体的姥姥失了方寸，做事情丢三落四，吃饭时总是叹气、默默流泪。得知老秦去了，她更是一夜无眠！她从为自己备下的寿衣布料上剪下一块，一针一线缝好了黑孝布。

    姥姥领着我和妈妈，提前一天在青州饭店住下。出殡的日子，天不亮我们仨就早早赶来，守在殡仪馆前的路口。姥姥等着，等着，任冷风撩起她花白的头发，那根根银丝是那么的刺目。她要送老战友最后一程。

    天上的浮云漂泊不定，时明时暗，灵车经过的瞬间，姥姥仿佛呆住了:她看着白色的灵车，看着灵车上的黑花，仿佛回到了往昔的峥嵘岁月……

    那里有她没有跑走的伢子，有没来得及告别的憨厚的木匠，有拉响炸药的老王，有枪林弹雨中前仆后继的战友们，有老秦镌刻在她记忆深处的音容笑貌……

    姥姥不会唱歌，至少在我的记忆里，她连一首儿歌都没有哼唱过。这时，不知道哪家店铺里的歌声打破了街上的肃穆庄严:“送战友，踏征程。默默无语两眼泪，耳边响起驼铃声。路漫漫，雾茫茫。革命生涯常分手，一样分别两样情。战友啊战友，亲爱的弟兄，当心夜半北风寒，一路多保重……”

    姥姥的脸上泪水奔流……

    回家后，姥姥仿佛又老了许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