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姥姥的故事》 第49章 小时候（五十八）（五十九）（六十）（六十一）

    小时候（五十八）

    胡林谷

    乱世战火，人命草芥！丫头经过的起落多了，见过的死人多了，早已经心如镜湖。

    可是这次的消息，居然给丫头埋下了一颗种子！让她心湖泛起波澜:

    “我一定要找到他，哪怕他早就死了！”丫头暗暗的下定了决心！

    莱芜战役后，独立团接到任务，驻扎胡林谷，守卫中共益都县委、县政府。

    “先有胡林谷，后有青州府”这是今天青州老百姓口口相传的一句谚语。

    胡林谷，位于青州王坟境内，是石河源头，河水经由柿子沟、石冈头村等，最后汇入弥河。谷内如同世外桃源，四面环山，绿树辉映，盛产林果，冬暖夏凉；山泉不竭，泉水甘甜，游客往往携带数只水桶而来，满载而归。现在，本着“秉承遗志，追寻足迹”的目标要求，胡林古原中共益都县委旧址被挂牌“青州市干部教育基地”。

    秦文博时任中共益都县高官，淑娴因工作需要，回到延安。

    丫头与老秦再见面，虽然偶有尴尬，但已再无纠结。工作的繁重复杂，也不允许他们顾忌许多。多年的合作，使两人在工作上配合默契，益都县的革命工作蒸蒸日上:土改工作非常顺利，兵工厂、武器库的建设规模不断扩大，民兵最多时到了3万多人……这些，都有力的支援了潍坊地区乃至山东境内的解放战争。

    1947年5月捷报传来，大快人心！陈毅、粟裕指挥华东野战军取得孟良崮战役的胜利，全歼国民党“王牌军”整编七十四师，击毙师长张灵甫！据说蒋介石闻讯狂怒，一度当着众将领的面，勒令对孟良崮惨败负有直接责任的汤恩伯跪下，举起手杖就打，致使汤恩伯满头是血……

    1947年12月，独立团接到第九纵队下达的任务:积极备战，独立团将作为主力团攻打潍县县城！

    小时候（五十九）

    备战潍县

    作战资料摆在了独立团的案头，徐政委用他沉稳有力的声音读给丫头和三个营长听:

    潍县驻有国民党整编45师，5万多人，有各种大炮和美式装备，有坚固的防御工事，有10米高的城墙。墙外还有护城河，河外每隔30米或者20米一个地堡，构成地堡群，里面壕沟相通。地堡群外是还乡团的活动区。里三层外三层把潍县县城包裹的严严实实……

    “这是一场攻坚战！”徐政委做出了判断，“要细细思量，必须胜利！同时，尽量将伤亡降到最低……”

    沙场冬点兵，一千多士兵齐刷刷的站立，听徐政委的战术指导:

    “冲锋时，要用一切精力盯住敌人的火力点，向敌人的火力点射击。同时，一旦敌人发现自己，立即翻滚爬行到另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再寻找目标向敌人射击，然后再翻滚转移！能吃苦训练、有觉悟的人在战场上，少牺牲，一个顶十个；偷懒耍小聪明的人，只能充数，十个不顶一个……”

    顶着寒冬烈风，独立团在雪地里开始了摸爬滚打的基本功训练。

    *整编师实际上就是军。整编师是重庆谈判的产物，二战结束后美国马歇尔调停国共双方内战，双方均规定把一个军改编成一个师。

    小时候（六十）

    还乡团

    “我胡汉三又回来了！”

    上世纪70年代有部电影《闪闪的红星》，看过的老人都会记得“还乡团长”胡汉三这句得意的叫嚣。

    有这么一群人，俗称“地主”，实际上很多是恶霸！他们拥有大量的土地，生活富庶，勾结地方政府，鱼肉乡里，欺男霸女，无恶不作！鬼子来了，他们或者摇摆不定，或者干脆做了伪保长，助纣为虐！鬼子败了，他们又哭着喊着，摇尾乞怜，真金白银送给国军，洗白自己。

    共产党在中华大地上开展的打土豪分田地的土改运动始自20年代，极大的触动了这些人的利益。他们没有国仇，只有家恨！

    他们的家财土地被“重新”分给“泥腿子”，又被“打击”。他们被迫逃离家乡，在国民党支持下，伺机而动，成立还乡团，又杀回家乡！

    还乡团的残忍有时甚于鬼子！

    还乡团回来了！那些斗争过地主的村干部、积极分子，全被还乡团杀掉，有的被砍头，有的被活埋，有的用铡刀铡，有的被五马分尸……

    最残忍的是“放洋炮”！起先，让抓住的村干部在田地里挖坑，他不知道要干什么（猜有可能是活埋）；哆嗦着挖到有肩深的时候，让他立到坑里，强迫其他老百姓像栽树的一样填埋……当埋到胸口时他脸色发紫，眼睛鼓出、舌头吐出老长，发出“姑姑姑”的可怕的声音，有人立刻用铁锹向他头上一砍，砰一声，脑顶开花脑壳响……

    写到这里，我的全身发冷。

    “放洋炮”的灭绝人寰，独立团的战士是听一位老农讲的。那时，老农瑟缩在地上浑身发抖，手里的烟杆一抖一抖的，声音断断续续，几不可闻，他讲述的仿佛是一件昨天才发生的事……

    潍县县城周围就有这么一群顽固不化的“还乡团”！

    他们发现村里是待不住的，今天共党来明天走，后天国军来又走，势力交叉纵横，于是都聚集在潍坊城墙外。他们为了报私仇，非常凶狠，死不投降，他们也知道，要被解放军捉着，一定会交给当地老百姓，只要交给百姓审判，就会被活活得打死。

    欲要打潍县，先要清除这些看门狗。

    1948年2月起，独立团先后组织了几次小规模的“打狗行动”（徐政委起的名字），效果不佳。还乡团成员配备国民党发给他们驳壳枪，身穿便衣昼夜与我们盘旋，而且互相呼应。战士们突进还乡团盘踞的院子，一休息，他们就袭击；刚准备战斗，他们就跑了……

    在查清还乡团的虚实后，独立团组织了一只手枪队，分成三队，着便衣，互为犄角，“品”字形突袭。

    一来二去，还乡团损失惨重，实在抵抗不住，都跑到城里去了，城墙外只剩下国民党军队把门的地堡。

    小时候（六十一）

    抓舌头

    今年三月，昌潍大地上的春寒特别严重，不见春天的丝毫暖意，大雪倒是下了一场又一场。

    解决了还乡团，手枪班蒋班长接受了新任务:捉“舌头”。这是一个有技术含量的“活儿”，要从地堡里抓住活口绝非易事。

    蹲守吧。

    从凌晨到黄昏，五个人披着白布，卧倒在雪窝里，一动不动。饿了，就蠕动着，把冷硬的屋头塞进嘴里，一点点嚼着，咽下去，再塞上口雪。

    他们离敌人的地堡仅仅100米，根本不敢稍有异动。

    他们在等敌人出来小便。

    终于，一个国民党兵冒头了，他浑身瑟缩着，手里提着个罐子，嘴里哼哼唧唧的骂着什么，他走到一棵树下，倒了罐里的尿，解开裤子，一哆嗦……

    蒋班长示意他自己去。只见他用一种极轻的动作，把自己按在地面上，象条蛇一样无声无息地爬动着，爬一阵，停一下，到了那个士兵身后，待他转身提尿罐子的功夫，蒋班长猛的跃起，一枪把打在他的太阳穴上，他连“啊”都没有出一声，就倒在了雪地上……

    成了！大家心里一阵欢喜！

    蒋班长薅着他的脖领子，拖动着往回爬，四个战士密切的警戒着，随时准备接应！

    太慢了！时间优势这次不站在他们这边！地堡又露出个脑袋，他看见了雪地上土黄色的军服！

    不好！

    机枪子弹瞬间从地堡里射了出来，战士们还击着，吸引着敌人的火力，20米！只有不到20米了！可是，咫尺天涯啊！

    蒋班长咬了咬牙，横下了心，他知道，敌人很快通过火力就能判断出他们的人数，事不宜迟！

    他把腰间的绳索丢向战友，又用绳子这头绑住“舌头”的两条腿，“拉！”他大喊一声，敌人明显发现了他们的意图，把子弹向“舌头”倾泻过来。

    “啊——”蒋班长大喊一声，扑倒“舌头”身上，把“舌头”压在身下，抱的紧紧的……

    “噗噗噗噗噗”，子弹打在蒋班长的背上，像打在面袋子上一样发出声响……

    “舌头”带回来了。蒋班长牺牲了。他就像无数英烈一样，为了祖国、为了人民，碧血丹青！

    (本章完)